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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人人都恨黄嘉懿 ...

  •   2010年,夏。
      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但苏中的城市就是冷暖不定,有时候一天之中就能体会司机的变化。
      黄嘉懿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现在正是黄昏,满天绚丽的晚霞红得发紫,像一匹染透的丝绒。
      讲台上班主任正上着英语课,黄嘉懿的班主任的声音很好听,就像这个初夏的黄昏。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有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因为他长得像尼古拉斯凯奇,因为他唱陈奕迅的《十年》很好听。
      嘉懿喜欢他,和这些小女生的出发点就不一样了,他是英语老师,他是他的课代表,他穿黑风衣很帅,他背地里戏称他“黑山老妖”,他英语成绩每次都是全班第一,他也从来不吝啬对嘉懿的夸赞。也正因为这样,他上英语课从来不听讲。
      虽然天气没有很热,但是因为他胖的缘故,后背已经汗涔涔地濡湿了一大片,手肘搁在桌上也觉得粘粘的,正当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前排扔了一张纸条过来。
      黄嘉懿一个激灵也没看是从谁那边传过来的慌忙将纸条攥在了手心里,停下手中转动的笔假装埋头做笔记。过了好一会他才敢抬头,匆忙扫了一眼黑山老妖,发现班主任不再看他这才敢看纸条内容,是曲瑶写来的:
      放学后在小门口等我。
      字写得很娟秀,嘉懿莞尔,他和曲瑶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那时候还在念初中,他在男生中也不算矮,班主任偏偏让他坐在比他矮半个头的曲瑶前面。那时候黄嘉懿是从乡下的小学考上来的,他们学校虽然算不上什么贵族学校,在他的家乡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在这里读书的大多也是有钱人家的主,相比之下,嘉懿就显得相形见绌——他身上穿的都是开价200然后可以还价到50的便宜货,一身行头加起来还买不起人家的一双鞋,而且当时他又黑又胖,头发终年油腻腻乱蓬蓬。
      用后来流行的话说,就是一活屌丝。
      也正因为这样,在学校黄嘉懿老是受人欺负,尤其是曲瑶。她没有一天不用铅笔捅他后背,在他背后画猪头,把他的课本和文具从二楼教室向窗外撒。其实她自己又好看到哪里去——,脑袋后面简简单单绑着个马尾,露出大大的额头,一笑还有一排钢牙,唯一的优点大概也就是皮肤特别白吧。
      嘉懿本来以为上了高中就能摆脱这个魔鬼。没想到后来他阴错阳差没有考上省中,只能退而求其次上了一中。而曲瑶学习本来就不太好,中考分数也勉强能上一中,更巧的是两人又一路同班到现在。
      高一的时候有一次初中同学聚会,那天嘉懿本来是不太想去的,本来初中就混的惨兮兮的,中考成绩也不尽理想,但曲瑶硬要拖他去。
      后来黄嘉懿想起当天的情形一直感叹,说真没想到她那么能喝。
      “怎么,你一直以为我只能喝雪碧?”
      嘉懿的酒量很好,大小人家就说这孩子有俩酒窝,将来长大了肯定很能喝,但他觉得这没什么科学道理,他会喝酒多半是家族遗传。
      那天饭桌上一帮熊孩子喝酒猜拳,几乎所有人和嘉懿拼酒都输得一败涂地,几乎都要醉的不省人事。轮到曲瑶的时候,黄嘉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觉得他还是那个只会喝雪碧的小丫头片子,后来才知道上了当。几杯啤酒下去,她竟然面不改色,而她猜拳更是江湖老手。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都喝得起了劲,那天在场的人差不多都喝高了,趴下的趴下,歪倒的歪倒,初中时和他们很要好的苏是还吐了一地,还有人放声高歌,敲打着碗筷打节奏。满桌只有他们两个还残存一点理智,曲瑶越喝眼睛越亮,到最后目光流转,自己都觉得快管不住自己了,心里清楚自己是喝高了,嘉懿其实喝的也已经八九不离十。
      曲瑶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全都醉了,一会怎么回去啊?”嘉懿脑子有点混乱但吐字还算清晰:“我有车。”
      曲瑶大笑:“你还有车?自行车吧!”
      嘉懿瞪她一眼:“自行车也是车!”
      后来嘉懿一直爱问她:“死妮子,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是啊,她为什么喜欢他,虽然他现在不穿那些便宜货了,但也比初中那会好不到哪儿去,头发依然油腻腻地扣在头上,只不过比那时多了两撇胡子,而且比初中时更胖了。
      曲瑶总是假装一本正经想半天才说:“因为你喝酒喝不过我啊,这样我以后才能管住你。”
      后来他想起当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哪里像两个高中生之间的对话哟,嘉懿记得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刮着很大的风,深秋的夜晚十分寒冷,和曲瑶推着自行车在马路上扯些有的没的。路边的路灯永远有一排是不亮的,为了能看清路曲瑶坚持走有路灯的反向道。
      “你怕黑啊?真俗气。“嘉懿毫不客气的嘲笑她,曲瑶伸手就给他一个凿栗:“你才怕黑!”嘉懿啊的一声只喊痛。
      她哪里是怕黑,她知道他夜盲,晚上没有灯就看不见。
      嘉懿心里也明白,虽然以前她老是和他作对,表面上对他很坏,但其实在学校里真正关心他的也只有她,顿时有种暖暖的感觉仿佛在胸口,一丝一丝地渗入肌理。
      一路上他们说了很多话,从幼儿园尿裤子被老师送回家,到小学时和同桌划三八线,初中时历史课上讲话被老师骂,样样都是志同道合,说到高兴的地方曲瑶还喜欢比划,他喜欢抢她的话说。曲瑶喝多了,只觉得渴,然而还是要说,两个人就那样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最后终于到了她家楼下,他看到小区超市的卷帘门还没有关,于是对她说:“你等一等。”
      他迅速奔进超市,用身上仅有的五块钱买了两听雪碧,她像小孩子一样欢天喜地,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只觉得畅快淋漓。
      “这也给你吧。”他伸手把另一罐也递给她。
      “你不喝?”
      “都是给你买的。”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一向和他大大咧咧惯了这时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着雪碧在手里用手指在拉环上抠来抠去。他重新接过去,用力把拉环拉开,又递还给她。
      “我上去了啊。”曲瑶默默喝了口雪碧。
      “嗯,好。”
      黄嘉懿永远记得,那天她上楼后,他在他家楼下默默站了一会,没多久她房间里的灯就亮起来,她站在窗口冲他挥手。背景是沉厚如黑丝绒般的夜空,没有月亮,天上闪烁着细碎的星光。风很大很冷吗,吹得她的马尾有些凌乱,越发显得小小的脸上钻石般璀璨的双眸,那对眸子比满天的星光还要发亮,她笑起来很淘气,像孩子,更像一个精灵,落入凡尘。他想到了奥黛丽赫本。
      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觉久久仰望。
      后来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上课传传纸条,周末放假一起在肯德基抄作业。

      “又想什么呢?”曲瑶举起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想什么。”嘉懿和她碰了碰杯。
      “度日如年吧。”曲瑶望向不远处的一对新人,眼神有些抽离。
      “是的。”嘉懿惊讶于自己的诚实,不过转念一想时至今日再否认心底的一些事实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否认不能隐藏他此刻的心酸,否认也不能让一切倒回到从前。
      “你今天很漂亮。”嘉懿话锋一转。
      曲瑶莞尔:“你也很帅,不过今天我们都是配角。”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在教室向外看,刚好看到你为他挡了一个从树上掉下来的柚子。我一直记得那一幕,你们总是形影不离。后来好几次我都盯着那棵树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们两个,你总以为我毫不知情,但你错了……”曲瑶说着将手指伸进她的头发里触摸到他那道浅浅的疤痕。
      “是这里吗?”他自己又摸了摸那道疤。
      “一点点而已,别人很难察觉。”曲瑶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淡黄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曳,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但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嘉懿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张豫瑾,心里五味杂陈,面对这样的曲瑶,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挺开心的,轻歌曼舞着。”曲瑶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他们幸福。”
      “是啊。”嘉懿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火辣辣的仿佛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曲瑶也一饮而尽将空酒杯随手丢给一旁的侍者:“好了,本小姐要去热舞一番,你要不要来?”
      “不,谢了。”嘉懿低头微笑。
      “好吧。”曲瑶略带嘲弄,“那你继续在这里独乐乐吧。”
      又是他一个人发呆,嘉懿幽幽的想,张豫瑾和于静安已经不在那里跳舞了,他叹一口气,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惆怅。

      天越黑越透,礼堂里跳舞的人渐渐少了,嘉懿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听见电视机的声音,已经在播八点黄金档的电视剧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却像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他本来就睡眠不足,一天熬下来实在是累了。他脱下西装准备睡觉,不知道怎么的,领结扎得特别紧,怎么也解不开。
      有人推门进来,是张豫瑾。
      “你怎么来了,外面正热闹着呢。”
      张豫瑾默不作声,看到他解领结很费劲就凑到跟前帮他:“静安被她的姐妹淘拖去了,我就来找你了,我的领结也难受,解不开。”
      他默默看着他为自己解开领结忍不住又问:“你真的幸福吗?”
      “胖子,别傻了。”张豫瑾推了下他的下巴,终于把领结解开,“到我了。”
      嘉懿伸出手绕到他的脖子后面,他的手指微凉,触碰他的脖颈时张豫瑾不由倒吸一口气,因为领结实在紧,他只能靠他近些。张豫瑾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还有香槟烟酒的味道,而呼吸轻暖,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嘉懿一下子就红了脸。
      “好了。”嘉懿下意识向后小退半步,张豫瑾拢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和自己的靠在一起。
      “你心里清楚,我爱你。”
      还没等他大话,他的唇就落在他的唇上。
      温软的不可思议。
      嘉懿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后第一次他们这样亲密过了,他身子不由微微发抖,他唇齿间有香槟的香气,其实有点甜,也许是熬了一天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香槟喝多了,嘉懿忽然想彻底任性放肆一回。
      “妈的!”
      黄嘉懿用力推开张豫瑾,他一个趔趄顺势向后仰倒在床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骑到了他身上,一边用小腹磨蹭他的腰线,一边敏捷熟练地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张豫瑾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就被他堵上了。他的手指缓缓地从他的胸膛向下游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腰线上。他仿佛能感受到不断有热量从里面传来。
      张豫瑾轻哼了一声。
      嘉懿霍地睁大眼睛,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慌忙从他身上翻下来在他旁边躺下,只觉得浑身燥热,两人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对不起。”嘉懿喃喃地说。
      没头没脑的一句对不起,张豫瑾听着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嘉懿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也跟着他笑起来,两个人就那样躺在一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笑着两人又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张豫瑾,还说爱我!爱老子还和别人结婚!”嘉懿用力捶了下他的胸膛,“骗子!”
      “你妈的死胖子!当初是你甩我!”张豫瑾怒不可遏翻身骑到他身上就像给他一拳。
      嘉懿沉默了。张豫瑾缓缓放下举起的拳头翻躺倒一边。
      他说的没错,是他甩的他,是他不要他。
      与张豫瑾最后分手的时候,是他转身离开,张豫瑾像白痴一样站在那里,远远望着他。他越走越快,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只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最后他终于追上来,抓住他的胳膊,连呼吸都急促:“胖子,你不能这样。”
      这是嘉懿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红了眼眶,就那样紧紧地抓着他,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他冷笑,仿佛锋利无比的刀刃,硬生生砍下去,将他们之间的丝丝缕缕全都切断:“你怎么这么幼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求求你,我就要接第一个case,就要转正了,你别耽误我的前途。”
      “我不信!”他几乎是吼出来,“为了什么狗屁转正你就要离开我!老子不信!”
      他残忍的微笑:“这种小事,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要是我的老板我的客户知道我是个基佬我还怎么混!你明不明白!”
      他的手捏的那样重,痛得他涨红了脸,张豫瑾的声音遥远而轻微:“我就是不明白,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
      嘉懿呼吸困难,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飞速旋转,他在瑟瑟发抖,连声音都变了样,一字一句,清晰可变:“可是对我来说,这世界上许多东西,都比你来得重要。”
      张豫瑾看着他,他脸上洋溢着一种麻痹的快感,像是割腕的人切开静脉,那些血一滴一点的滴落,落在地上还能听到厚重的滴答声,可是渐渐的人就失去了知觉,再多的痛都成了遥远的事情,只有令人麻木的快感。
      “以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就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个小店,我们两个一定能弄好,一定会有好生活的。”
      黄嘉懿大笑:“你向往那样的生活,是因为你不曾经历过,觉得新鲜刺激,但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二十几年,那样平凡,那样无奈。每天一睁眼就有人上门要债!一辈子只为一套房子奔波,精打细算,买件新衣服都能高兴几个月。我厌倦了你懂不懂!你喜欢这种生活,是因为它平凡琐碎,你说喜欢这样的市井生活,是因为你过去二十几年高高在上,没有机会体验。可是我,我已经在市井呆的太久,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是地狱。我希望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什么是前途,你这种人不会明白。因为从你一出生,你父母就为你打拼好了一切,前路是康庄大道等着你去走。而我,我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要怎么针扎努力才能有更好的生活!而且从小我就希望将来在我的婚姻生活中能充当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我的孩子不会像我小时候这么孤单,我的另一半不会像我妈那样凄凉。可是你和我呢,我们能有孩子吗?你能和我结婚吗?在这个社会吗,在中国,两个男人在一起不会幸福,不会长久。而如今我离开你,我可以得到很多实质性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想要的生活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说话,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无法掩饰的悲凉:“我以为,你想要的生活……是和我一起。胖子,不管你说什么,我爱你,如果你走了,这辈子也许我们再也没有办法了。”
      黄嘉懿想将手从他的手指间抽出来,他不肯放,他一根一根掰开,决绝的用力,而他力气比他大,他掰不动手指,终于将心一狠,抬起手来,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那样沉重,如同重击在他自己的欣赏,痛得他几乎不能自持,却对着他吼:“张豫瑾你是不是男人?你给我放手,别婆婆妈妈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话说的这样狠这样绝,张豫瑾眼底都是血丝,瞳孔如猫一样收缩,瞪着他,而他纹丝不动,他终于绝望,手指一点一点松开。嘉懿决绝的转身,大步向前走,走出去很远很远,一直走过了三条街才回过神来。他一直哭了整整一个小时,来来往往的车辆,像是无数热泪盈眶的眼睛,他哭得一阵阵发晕,用手砸着地面,鲜血直流也不觉得痛。他胡乱擦掉鼻涕眼泪,站起来又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眼泪不停往下掉。
      老张,我爱你,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不能没有你,可是我不得不离开你,我明明知道,这辈子我可能都会孤独终老,可是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只要是为了你,我都愿意,哪怕这一生我永远都无法和你在一起,只要是为了你,我都愿意。
      后来他一直这样像,就像现在这样和他躺在一起他还是这样想。
      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知道他到底流过多少眼泪,才真正将这道伤口藏起,就像头发里的那道疤,永不再示人。
      亲近如尤思源都不知道。

      “我会想你的,老张。”嘉懿将手枕在脑后,轻叹一口气。
      “我也会想你的。”张豫瑾幽幽的对他说,两个人都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这房子……很像过去你老家那套,记得么?”
      “当然记得。”张豫瑾看一眼他,两人又是一阵嗤笑,张豫瑾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等等。”
      嘉懿侧过脸看到他在西装口袋里翻来找去,最后找到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礼盒。
      他把他拉坐起来,把盒子塞到他手里。
      “什么东西?”
      “给你的,伴郎谢礼。”
      “哟……”嘉懿眉毛一扬,假装受宠若惊的样子,“Tiffany耶!”
      “这不是Tiffany啦。”张豫瑾微微一笑,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寒酸了,这么重要意义的礼物应该更贵重些才是,“打开吧。”
      黄嘉懿怔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是耳钉。一颗小小的钻,裹在黑丝绒里,闪亮剔透如同泪滴,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我还记得你对他如饥似渴的样子,我希望以后你能常常戴着它。”
      他并不做声,只是将耳钉捏在手里,不停地捻着上面的银针。
      “喜欢吗?”
      “喜欢。”他很用力的点头。
      之后,两人就一直躺着,边说边笑,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两人都睡着了,后来于静安和曲瑶在这间房间里找到他们时见他们睡的香也就没叫醒他们,体谅人掖好被子由他们去了。
      晚上嘉懿做了梦,梦见晴朗秋天的下午,教室外的法国梧桐大片大片地落着叶子,他和张豫瑾絮絮地说着话,走廊里某个老师穿着高跟鞋嗒嗒地走过,窗帘被风吹得扑扑翻飞。远处有人在拉二胡,那调子听着就像: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现在上来干什么。
      那些熟悉的声音与环境让他觉得安逸,而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下周要月考,历史课要默写,政治老师要抽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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