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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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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等会放学后陪我去小门那里吧。”
张豫瑾用胳膊轻轻地捅了黄嘉懿的肚子,他的肚子软软的,用手指戳进去要过好一会才能弹上来,而且冬天的时候还很暖和,他上课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揉他的肚子玩。
“你真烦!”嘉懿手托腮帮瞪他,“我可没空,我都和曲瑶说好了,放学之后等她一起走的。”
“重色轻友!”张豫瑾切了一声,眼里全是鄙夷。
“张豫瑾,你和黄嘉懿在说什么悄悄话啊!”黑山老妖洪亮雄浑的声音像防空警报一样盘旋在教室里,“真搞不懂两个男生哪来这么多废话要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告诉我们有多少话要说!”
黄嘉懿脸长得通红,他和张豫瑾哀怨地互看一眼,很快两个人又笑起来,嘉懿还是不敢抬头,他仿佛看到去爱恨恨的眼神,他们短暂的约会就此破产了。
要是搁在以前,他是绝对笑不出来的,第一次得知张豫瑾要成为他的同桌时,他是非常不高兴的。到现在他仿佛都能看见自己当初一脸的嫌弃样。张豫瑾剪着板寸,不是现在意义上的那种圆寸,估计成本也就10块钱,老是眯缝着眼,嘴唇下有一道淡淡的疤去并不触目,整个人看起来痞痞的,加上个子又高,学习又差,究其种种都想让嘉懿对他敬而远之。
不过,世事无绝对,两个人相处久了,嘉懿渐渐发现张豫瑾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虽然学习不好历史政治却懂很多,嘉懿成绩优异却对天文地理知之甚少。历史老师课上提问时,张豫瑾总是提点他,英语课上黑山老妖每每刁难张豫瑾,他总是把答案写在纸上递到他面前。有隔壁班自己喜欢的女生经过窗前,张豫瑾会指给他看,嘉懿和曲瑶闹别扭时也会讲给他听。张豫瑾喜欢打篮球,体育很好,而体育课却是嘉懿的噩梦。他喜欢看柯南,灌篮高手,奥特曼,不厌其烦讲给嘉懿听,而嘉懿的童年苍白无比。
也说有句话说得对,越是天差地别的环境越是容易互相吸引,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两人渐渐成为了好朋友。
放晚学的时候,嘉懿和张豫瑾默默站在教室办公室里挨着训斥,广播里的歌声悠扬,正播放着戴佩妮的《怎样》,歌词是那样美,就像这个初夏的黄昏: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会不会还是深爱着对方,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隐瞒着对方,像结束时那样,明明你没有错却偏要我原谅。
老师的话嘉懿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只跟着广播里的歌声轻轻哼着,窗外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和下班回去的老师,可是没有谁留意在听,远处都是树,古老的楼幢掩映在绿树丛中。
从黑山老妖的魔爪中解脱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豫瑾和黄嘉懿两个人去吃麻辣烫,嘉懿吃的脸红红的,本来就有点热,他一个人吃掉好几个豆腐泡,后背又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麻辣烫太咸了,没等回家两个人就渴得不得了,看到马路边的超市还没关门,于是去买汽水喝。
就在超市遇见了一个张豫瑾的发小,本来那人是去超市旁边取自行车,看到张豫瑾于是停下来和他说话:“诶?你怎么在这里?”张豫瑾一见到老相识就格外兴奋。嘉懿匆匆扫了一眼那人,除了长得不像,其他地方几乎和张豫瑾一模一样,说话的神态,笑起来猥琐的样子,就连走起路来的外八字都惊人的相似,那人也没同他打招呼,只顾着和张豫瑾说话。嘉懿绕到他们后面的架子上拿了两罐雪碧默默地走到收银台付了帐。
然后,他就那样双手抱臂倚在超市门口看着他们,看他们能说多久!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从小认识,现在又正巧在一个学校。
嘉懿心里恨恨地想,他大概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几分钟,张豫瑾仍和那人说的眉飞色舞,说到激动时还勾肩搭背,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最后嘉懿实在忍不住,响亮地哼了一声,扔下一罐雪碧扬长而去,留下那两个人面面相觑。
黄嘉懿从婚礼上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尤思源每天上班都会习惯性地扫一眼他的办公室,每次里面都是空空如也,听老板说这小子是请了病假,凡是找他的case全都转接给了她,所以尤思源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这天在办公室忙到腰酸背疼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两个女声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最近怎么没见黄大状来上班啊,是不是病了啊?”
“唉,有没有病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我怎么不能操心,人家女朋友和他分手了,现在是单身贵族呢。”
“哪儿呀!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和尤姐说……”
尤思源推门进去,重重把茶杯放在饮水机上,狠狠瞪她们一眼:
“事情都做完了很闲吗?!还有空在这里嚼舌根!”
“那个……尤姐,对不起,我们这就去做事……这就去!”两人慌忙从茶水间推出去,她们知道,要是尤思源在老板面前口风放松一点,她们这个月的工资恐怕就要打些折扣了。
看到两个长舌妇走远了,尤思源突然有些惆怅,这小子哪是生病了,只怕是心病难医在家称病不愿出来见人。在家躺个一年只怕也无济于事,然而尤思源烦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中午杨令闻来电话说这个周末他的妈妈想约个时间见她一面。
周五晚上,杨令闻又告诉尤思源,和未来婆婆的约会就约在星期六晚上。
“啊?这么快,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杨令闻瞪她,她才放低了声音:“我害怕嘛。”
“有什么好怕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有我呢。”
周六早上,尤思源一到早就爬起来洗了澡,又换衣服,试一件觉得不合适,试两件还是觉得不合适,如果换做平时他就会找黄嘉懿来帮忙了。他一向对穿衣搭配很讲究,可如今这小子在家忧伤也不方便去打扰他。她就那样一件接一件在穿衣镜前穿了脱,脱了又穿。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不得已,下午他只好把许逸和沈斯静叫来替她出谋划策。
“咱们女王大人今天是要去参加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啊?怎么就折腾一上午了?”沈斯静边开她玩笑边探头看她的衣柜里有哪些衣服是拿的出手的。
尤思源垂头丧气:“真要去参加人代会我还没这么紧张呢,杨令闻的妈妈今天晚上约我见面,我这会还紧张得肚子疼呢。”
这话一说,许逸和沈斯静立刻从衣柜里探出头来直嚷嚷:“哎呀,这就见公婆了呀。”
许逸叹气说:“你就是太把你们家杨二哥当回事了,所以就怕哪里不好让他没有面子,你看看你紧张成这样,当初去律师事务所面试也没见你这样,第一次上庭也没这么紧张,活该!”话虽然这么说,两人却也指点她:“穿的端庄文静点把,长辈都吃这一套。”
结果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直到杨令闻来接她才算收拾完毕。
许逸看着镜子里的尤思源忍不住夸赞:“去吧,去吧,别说是去见杨令闻的妈了,就是去见英国女王都没问题!”
尤思源忍不住笑。
在车上杨令闻也夸她:“今天真漂亮。”
她还是有点忐忑,平时她很少戴隐形眼镜,平时上班也是不施粉黛,通常用洗面奶洗个脸搽点大宝SOD蜜就出门,今天却破例化了淡妆,越发衬得一双眸子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杨令闻很少看到她穿裙子,尤其是在这个季节,于是说:“以后你就这样打扮吧,我觉得好看。”她有点窘迫:“裙子是我新买的,今天是例外,平时上班要穿套装,哪能这样打扮。”
他说:“不要紧,你和我一起的时候这样穿就行了。”初春的星期六,街道两旁的广玉兰开满了洁白芬芳的花,广玉兰的香气在夜风中流淌,车上电台里音乐台一首一首地放情歌,悲伤幽怨,缠绵悱恻,但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就像外面晴朗的夜空。
杨令闻一直用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一直到下车。
杨令闻母亲约见面的地方比较偏僻,车子开不进去。大学毕业也有好几年了,她还是不太习惯穿高跟鞋,许逸还教她在脚后跟贴了创可贴。但走路时间长了还是很累,杨令闻一直握着她的手。
七拐八拐终于拐进一个胡同,抬头只见一个广告灯箱上写着“蓝山物语”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原来是个环境清幽的茶座。
杨令闻的妈妈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尤思源轻轻吸了口气,落落大方向她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尤思源。”
“坐吧。”她打量了一下尤思源,口气十分客气,一面叫服务员倒茶上点心。
茶座的每间雅座都不算大,地毯绵软几乎没人脚踝,尤思源心里起先像揣了一只蜜蜂,后来倒也渐渐镇定下来,杨令闻的妈妈问她什么她也就说什么。
“听说你是无锡人?”
“老家是那里的,但我从小在扬州这里上学。”
紫砂壶里泡着上好的龙井,气味芬芳,杨令闻的妈妈若有所思地问:“你姓尤?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尤思源有些不安,因为看到杨令闻的妈妈手指转着手上的戒指,一圈又一圈,小小的白金指环,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镶钻,就是最简单最朴素的样子,还拿红色的毛线缠过。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莫名的预感越发让她不安起来,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我妈妈在服装店上班。”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爸爸很早就和我妈妈离婚了,我跟妈妈姓。”
“哦,我听令闻说你妈妈现在的前夫不是你亲生父亲,是么?”
“是的,我妈妈有过两段婚姻。”
茶座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连窗外几条街之外的叫卖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吆喝声宛转悠扬,在夜风中来回回荡。
尤思源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可是一切都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头了,屋子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重起来,就像一股寒气不知不觉渗入房间,一点一点凝固起来。杨令闻也发现了,说:“妈,思源的父母离婚跟她没关系,那时她还小呢。”
“我知道。”杨令闻的妈妈神色冷淡地喝了口茶,重新打量了一下尤思源,她觉得那种目光已经彻底改变了,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比刚才还要客气,但这客气里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不待见。
“听说,尤小姐还有一个妹妹?”
她觉得问题越来越尖锐,杨令闻的妈妈一口一个“听说”。就好像一群家庭主妇茶余饭后闲来无事侃人家的丑事一样。
“是的,但她不是我妈妈亲生的。”
“尤小姐,你是律师吧,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律师都打扮的这么花哨。”
尤思源没想到今天的穿着也不讨他妈妈喜欢,顿时涨红了脸,杨令闻连忙替她解释:“妈,思源是为了来见你,所以打扮的隆重了些。”
“那就更要不得了。”她冷漠地扫了一眼尤思源,“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妈妈平生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尤思源慌忙站起来:“阿姨,对不起。我就想给您一个好印象,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对不起。”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杨令闻的妈妈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不耐烦,“回头我还有事,令闻,你送尤小姐回去。今天你高伯父和高伯母还说请我们一家三口吃饭,你送尤小姐回去后,直接到酒店来,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可别迟到了。”
杨令闻还想说点什么,尤思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说:“那阿姨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起了风,广玉兰在风中微微摇晃,广场上的LED屏幕在播天气预报,北京的沙城暴又将来临。尤思源无奈的叹了口气,天有不测风云,就是这样。人家说亚马逊河流域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一场飓风。世界就是这样,每一处微笑的意外,后果却往往不堪设想,而那只无辜的蝴蝶,却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尤思源觉得烦闷,因为不知道错在哪里,她无法改正,可是这错误却不知不觉引起了极严重的后果。
告别时杨令闻忽然亲吻她的脸颊,他的嘴唇微凉,像新鲜的柠檬。有一种令人心酸的清凉,他说:“思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妈妈只是一时误解了你,我会说服她,她会明白的。”
她微微一笑,装作毫不在意,可是明明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他的妈妈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那种礼貌都掩饰不了的反感厌恶,令她觉得心灰意冷。
第二天早上杨令闻才打电话给她。
“吃饭了没有?”杨令闻问她。
她嗯了一声,其实没有吃,昨天晚上连晚饭也没有吃,早上起来她就忙着洗衣服打扫,家里几乎能洗的东西都洗了,能擦到的角落几乎都被她擦了一遍。从中午到黄昏,她用掉半桶洗衣液,手泡得起了一层皮,可是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整个人不能闲下来,仿佛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难过,只好把家里面里里外外又拖了一遍,还把窗户玻璃都擦干净了。
擦窗户的时候正是黄昏,满天绚丽的晚霞,紫的发蓝。她踩在凳子上认真地擦着玻璃,一丝不苟地抠去每一个小黑点,湿抹布沾洗洁精擦过,再用湿抹布擦掉泡沫,最后用干抹布抹干净,每一扇窗户都晶莹透亮,亮的就像根本没有。
她把脸贴在窗户上,冷冰冰的,还有洗洁精的香气残留在上面,而天色一分一分地暗下来。
然后,手机响起来,铃声还是戴佩妮的《怎样》,居然是卫寥:
“尤思源,前阵子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快来请客!我这两天帮你把黄嘉懿那小子当爹妈一样供奉着。”
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她累得像狗一样,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想起来到不打紧,一想起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下次吧,我累得不行……”
“快出来!说话要算话!你快下楼,我就来接你!”他在电话里不依不饶,最后她被他吵得没有法子,草草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就换了衣服下楼,短发拢向一边,清汤挂面的一个人,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北风萧瑟,冷得她直吸气,只恨没有穿棉袄。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他竟然还嬉皮笑脸:“看你这屌丝样,真不能忍你!”
确实是的,和他比起来,自己此刻的确不能入眼。他剪着一头圆寸,样貌清俊,穿着剪裁极佳的黑色西装,看着有几分儒雅,举止之间又隐隐透出一份超然。
一路上尤思源都是七荤八素的,结果下车来抬头一看,餐厅灯火通明,俊男美女衣冠楚楚在吃晚餐,她不满直嚷嚷:“干嘛到这里来,你想穷死我呀!”
他大步流星地拖着她向里走,边走边数落:“你说请我吃饭作为照顾黄嘉懿的报答,要不是冲着这顿饭我才懒得管他呢。难不成一碗扬州炒饭就想打发我?那我可不答应。”
结果大晚上吃到热气腾腾的蟹黄蒸饺和车螯烧卖,味道鲜美得她几乎想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蒸饺和烧卖能值几个钱,她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问:“要不再点几个吃的?”卫寥也觉得意犹未尽,一个响指把服务员叫过来:“再来一份大份的扬州炒饭,还有笋肉锅贴,扬州饼,鸡蛋火烧,桂花糖藕粥,三色油饺,三丁包子。对了!最后再来两碗顶级官燕!”
气得她直跳脚:“你这是谋财害命!”
他慢悠悠的吃着蟹黄蒸饺,“要吃就要吃饱,这两天在嘉懿那里都是吃泡面,天天吃泡面简直令人发指,是你请客,难道还不让我吃饱。”
“燕窝这种东西能吃饱?”她狠狠瞪他。
“你别怕啊,这里的燕窝又不贵。”他安慰她。
不贵?不贵才怪,大晚上拖她出来吃完饭,这里虽然地方不大,却俨然是一副高级餐厅的做派,给她看的菜单上根本没有标价,这样的饭店绝对便宜不了。就说三丁包子吧,是由鸡丁,肉丁,笋丁制成,鸡丁选用隔年母鸡,既肥且嫩;肉丁选用五花肋肉,膘肥适中,鸡丁,肉丁,笋丁按1:2:1的比例搭配。鸡丁大,肉丁中,笋丁小,咬一口,颗粒分明,三鲜一体,津津有味,清晨果腹,至晚不饥。可见货真价实,她一阵阵心疼,吃的愁眉不展。
“嘉懿还好吧,他都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我最近也是在忙,顾不上他。”
“就那样吧,死不了。”卫寥喝一口桂花藕糖粥,香香的,糯糯的,入口即化甘香无比,“他会挺过去的,这些年遇到的事还少么,不都过来了。明天应该就会去上班了。”
“唉。”尤思源忍不住又叹气。
“干嘛干嘛?请我吃饭就这么痛苦?”卫寥不懈的撇了撇嘴,“愁眉苦脸的我还怎么吃啊。都跟你说了,那小子没事的。”
“我哪是在烦他的事情。”尤思源放下手中的碗筷,停顿了一下又说,“昨天我见了杨令闻的妈妈了。”
卫寥哦了一声:“那应该高兴啊,都见家长了,看来我们很快就有喜糖吃了。”
“他妈妈很讨厌我。”尤思源的样子疲倦,眼中只有一种空泛深切的伤感,卫寥望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以前她从流露过这种神情。
她眼眶里有泪,也不只是急是窘,就要簌簌的落下来。
平时损她惯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倒有些不忍,抽出一张面值递到她眼前,尤思源接过面纸倒没有用来擦泪,反而吸了吸鼻子,眼泪硬是被她忍回去了。
即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也很少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何况是卫寥。
然后,她又破涕为笑:“骗你的,等我结婚了那天记得给礼金啊,可不能低于10万!”
“想得美!”卫寥及时往她嘴里塞了个包子。
结果这顿饭吃掉了一千多块,付钱之后她也没有吭声,换做从前准会咬牙切齿地指责他。晚饭吃得饱,回去的时候车里又暖和,渐渐眼皮沉重,她坐在副驾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像是突然有冷风透进来,她冷得蜷缩起来,紧接着有人替她盖上被子,温暖的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她本能地靠向更温暖处,片刻之后,那温暖终于拢住她,熟悉而安详的感觉,就像是许久以前,每次放晚学,卫寥都会拉着她到学校小门口的小店喝奶茶,梦里有淡淡的奶茶香,她咕哝了句什么,又朦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