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能者伊利丹 ...
-
神监的号令一出，门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两人一把拽开房门，蓝袍人急慌慌抬起来的一只脚险些踩到躺在门外的青年身上。他略显尴尬的收回腿，俯身蹲下拍青年的脸：“醒醒，醒醒，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走廊里有女仆快速赶过来，但看到城主的手势后，又静悄悄的退了回去，留下青年一人缩成一团，蜷在地毯上无力的哼唧着。就在短短几秒之内，他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汽湿，身体因为精神上的痛苦而间歇性的抽搐。
“感觉好点儿了？放下手，看着我。头疼不疼？”艾尔蹲下，伸手触碰着青年汗津津的额头。
为了不使青年的情况加重，他安抚性的放缓了声音。配上男人那颇具亲和力的面孔，极具欺骗力的扭曲着他人的认知。
如果忽略他胳膊底下的金色画框的话。
地上蜷缩着的青年顺从的将捂住面孔的双手撤下来，有些懵懂的看着这个柔和无害的男人，呆愣了一会儿后微微摇摇头。
“能站起来吗？”男人的手依然贴在青年的额角。
青年尝试着慢慢爬起来。
艾尔这才松了口气，拽着青年站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赔钱了。”忽略掉周围人扭曲的表情，他把头扭向另一侧，脸上一派严肃的教训道，“卡瑞尔，我不是告诫过你了吗，在别人的地盘上，行事当小心谨慎。尤其这种事！要避人耳目的做，记住了吗？”
青年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儿。他拽拽被神监扯着的胳膊，没拽出来。
“受教了。”空气里，神明敷衍的回应。
“端正你的态度啊卡瑞尔，”神监扯着苦主冲空气喋喋不休，“这可是一等一重要的事啊！”
发现连自家的神明也不搭理自己后，艾尔·罗曼才转过身，一边将双手揣回袖子里一边客气的微笑：“抱歉，我家神明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蓝袍神监笑的越是和蔼，城主脑门上的汗就越多。等神监道完歉，他脑门上的汗珠甚至都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可他却完全不敢抽手擦拭，只好任由它们淌下来：“神监大人哪里的话，不碍事，不碍事。”
几人又相互客气几句，一同回到宽大的会客厅里坐好。而城主大人的下一句话则让五等神监吃了一惊。
“咳咳，艾尔，这是我的次子，伊利丹，伊利丹希尔。伊利丹，这位是五等神监大人，艾尔罗曼。”
短暂的沉默。
神监的眼神在两人中不停游移，一会儿看看高瘦的青年，一会儿看看球球状的托尼。
无形无状的神明则毫无顾虑的揭示了难以置信的现状：“他是您亲生的吗，肉饼大人？恕我直言，你们站在一块儿就像上好的东方瓷器里放了个多汁的猪肉派。”
艾尔假装自己因为吃惊而无暇去监管他的神明，内心的八卦之魂则熊熊燃烧。
托尼城主又咳嗦了两声，见蓝袍神监只是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状，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豁出去的肉丸城主索性冲青年招招手，让他走到自己身边来：“是的，伊利丹继承了我的一半血脉。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他琢磨了一会儿，挑了一个比较无害的词，“不好接受。伊利丹的外祖母喝过半魔人的血，所以这孩子长得比较出挑。”
艾尔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希尔一家。
父亲，托尼希尔，圆圆的头顶，圆圆的鼻头，圆圆的下巴和赘肉。儿子，伊利丹希尔，英挺的五官，深色的头发和眼珠，修长的体型以及高出他父亲一头半的个子。
除了肤色是同样的苍白，艾尔简直找不出他们第二处相似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伊利丹希尔长了张不怒自威的脸，他只要再站直点儿，眼光在自信点儿，就足以营造一番年少有为的冷酷高手形象。
两厢一对比，简直就如同锋利的餐刀和圆润的蛋糕一样。
打量完毕，五等神监将视线集中到城主身上：“托尼，你叫这孩子来是……”
托尼城主把伊利丹往前一推：“艾尔，我亲爱的朋友，你来看看他。”
伊利丹固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挺不错的孩子。”艾尔说完，又扭头看向拿着手巾擦汗的城主，紧接着他意念一转，视线调转回青年身上，“是个当神监的好料子。”
蓝袍神监用眼角打量着城主大人，在确定城主笑成了一朵花之后，他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城主将自己的儿子打发出去后，一转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神监斜过眼睛：“三根金条？托尼，你的二儿子就值这么点儿金子吗？”
“三十根。”托尼希尔脸绷得极紧。
一瞬间，艾尔就觉得那三根肉乎乎的手指头简直就是金光闪耀。
不过为了保险，他最后的理智牵扯着他，让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成色？”
那三根指头缩成了一根，然后慢慢地弯曲起来：“九成。你可以验货。”
艾尔简直想跪下顶礼膜拜了。
“成交。”男人柔和的眼睛弯成了新月，“不过托尼，有个问题我得问问你，不然我不踏实。”
“九号神监那边是个什么环境你也清楚。你的二儿子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呆在城里也算是衣食无忧，为什么要他去黑石镇上受苦？”
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用手帕擦去头顶的汗，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来：“艾尔，我也不瞒你了。伊利丹这孩子虽然外貌优秀，但没有继承一点儿他母亲的天分。他是个无能者。”
“无能者？他不能控制魔核？”神监也皱起眉，“确实有点儿麻烦。”
艾尔话里的【魔核】不是指魔兽头颅中的元素结晶，而是指一种源自炼金术的漂亮结晶体。魔核诞生于魔法时代的中后期，它从一个年轻炼金术师报废的炼金炉中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之后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彻底的普及到了人类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这块儿原材料广布且可被切割的晶体可以储存任何一种元素。储存量根据晶石的品质和个头有所不同，并以此划分为十个等级，等级越高质量越好。最重要的是，它对人的精神力要求并不高，普通人亦可以轻松地驾驭它们。也就是说，只要佩戴上魔核，大部分的人类都可以施展魔法，并且只要换一块儿储存不同元素晶体，他们就能在不同系的魔法中随时切换。
不过可惜的是，魔核储存的元素虽然可以在用尽后补充，但却存在使用次数的限制，一旦超过一定次数，魔核就会变成碎片。
尽管如此，相比起百年才能有大成就的魔法师来说，它依旧还是一条作弊器般的捷径。自从魔核被发明出来，魔法阵就开始快速发展，魔法师们却渐渐衰落。
有关于魔法时代的资料这么记载：它促进了魔法的兴盛，也导致了魔法师的灭亡。
而【无能者】这个词，就是在魔核大范围普及后才出现的。它专指人类中极少有的无法驾驭魔核的那部分人。
他们感觉不到魔核中的元素，就和魔法时代中的普通人一样脆弱无力。
可现在，普通人们已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开始排挤曾经的同类，就像他们疏远曾经的那些天才法师一样。
五百年前的一场大战摧毁了不可一世的魔法师们，却没能阻止这个恶习流传下来。
“伊利丹是个好孩子，”身为父亲的托尼深深叹息着，“我的疏忽让他受过欺辱，结果等我注意到他之后，他就成了个这么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学校不肯收他，他哥哥洛萨也瞧不起他。我想着总得给他找个出路才行。万不得已才拜托神监大人帮着照看一下。”
“您让他干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打个杂也行。他的性命就交给您了，之后我也不会过问。”
“只是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活下去就行了。”
这一刻站在艾尔面前的已不是一个城主，而是一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父亲。
神监社是他想到的最后一条路。
“神监之中，我也就和大人您最熟稔，”托尼亲自给艾尔倒了杯自己泡的红茶，“伊利丹有幸在您手下任职，我也就放心了。”
神监接过茶杯沉默了一会儿：“你也算挺不容易的。这件事我应下了，我会尽力保全他。”艾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他手腕颤了颤，“……托尼，以后你还是别泡茶了。”
“怎么？”托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毫不犹豫的吐回到了杯子里，“走，去后边验金条。”
五等神监笑眯眯的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能者伊利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