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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险计(第一卷 大结局) ...

  •   日子晴好,我在后院里荡秋千.自从那日醉过后,我的心终于淡下来了,学会看云卷云舒.
      小荷总是沉默地看着我,我朝她笑时,她眼里会有忧伤闪过,接着走掉.我可以荡一整天秋千,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够了.十三有时会来看我,但时间不多,来得很少.
      我再也接触不到其他的人和事,就像隔绝一样,把我隔绝在一个天地之间,没有俗事纷扰,寂寞而快乐.
      "秋水无痕聆听落叶的情愫
      红尘往事呢喃起涟漪无数
      心口无雨奢望灿烂的孤独
      人约黄昏翩翩不再少年路
      爱如果回到从前错过的花开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牵手的你我能不能握紧
      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我痴痴地哼着这首歌,但最后两句,却没有哼下去:是的,我的爱情,是那么若有若无的一点,剪不断,理还乱,其中还藏着不能为人知的东西.但是当淤泥裸露在阳光下,那也只是一场宿醉醒来后的凄凉吧.
      我凄然一笑,没注意到阳光下站着的两个人影,等我回过神来,我看到一双我不熟悉的双眸.
      "不唱了?很好听."
      我一愣,他的声音就那么传来了,一时还没有准备.
      "只是曲子后面有些悲凉,但还是很好听."
      我愕愕地点点头,然后又回过神来,淡道:"四爷,十三爷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十三已经懒洋洋地找了一个地方坐,道:"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是四哥找你."
      "哦?"眼眸儿一转,我看向四阿哥,虽然他以后是雍正,但我跟他还真没什么交集,猜不透他要问我这闲人什么事.
      他先没说话,上了秋千的另一边,位子立刻变的有些拥挤,他吩咐道:"荡起来."
      我有些迟疑,一边荡一边低声问:"四爷可是要问什么机密的事?"
      他看了我一眼,秋千此时已荡得较高,他说:"我听十三弟说起你的状况,以为你已经死了.看来不是,这次劫难,你倒变得更聪明."
      我淡淡笑了一会儿,道:"如瑟确实是死了,现在的这个,不是如瑟."而是现代的那个女子:安然,不相信任何美好的东西的----安然.
      "哦?"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浅笑道:"那你变成了谁?"
      我笑一笑,并不答,转开话题,问道:"四爷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吧?"
      "自然不是."他看出我不愿说,也顺了我的意,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知八弟前些日子被皇上扣了个不轻的罪名,十四弟为八弟辩护,差点被皇上当场立诛."
      心里一震,抓着绳的手滑了滑,随即稳住,淡道:"他最后又没死.怎么?四爷与我说这件事难道是来寻我的开心?"
      "寻人开心这种无聊的事,我还不至于用到你身上,如今局势纷乱,也就属你看的最轻,最淡了."
      我笑了一下,答道:"承蒙四爷看得起,最轻谈不上,淡,倒是真淡了."
      "是淡了,那么我问你,当今太子可会复立?"
      我看着天空,想着终于转到正题上去了,吐出一个字:"会."
      我说的很静,但是他,一定会信.
      他咪起了双眼,然后又睁开:"这么肯定?"
      "四爷心底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不错,废立太子之后,皇上一连六日未尝安寝,可见对二哥还是有情的,如今又对满朝八弟的呼声不闻不问,看来有复立之心......"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截道:"把秋千停下!"
      我一笑,知道他是不愿意透露更多心思,也就懒懒地把秋千停了,他下了秋千,唤了十三,快步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笑:我就那么可怕?
      可惜我还没笑出声来,十三已经来到我面前,笑咪咪道:"诶,其实我看着你跟四哥荡秋千,觉得你俩还算蛮配的."
      我白了他一眼,冷道:"你四哥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还来消遣我?秋千荡到高处,所谈的事情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要问那么重大的事情,不是只得如此?你当他愿意和我这么一个堕入泥潭的人在一起?"最后一句,存心讽刺他,目的在于不要他说的太过火了.果然,他脸色一变,苦笑道:"如瑟,你挖苦人的本事倒真是长了不少,十弟要再见着你,怕是要被你给逼哭了."
      我哼一声,扭了头,他知趣,追他四哥去了,我不自禁被他那句话勾起了前事,只得苦笑:竟还是忘不了.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太子复立,次日,封三,四,五为亲王;七,十为郡王;九,十二,十四为贝子,而八阿哥在之前就被封为贝勒.
      康熙希望通过这次加赏缓和诸子的矛盾,不过这一来,不管暗地里涌着的暗流,表面上,确实是安静了一些.
      已经是春了,阳光温暖和洵,我正和小荷在外面晒太阳,一个眉眼陌生的小丫头匆匆而来,她见了我,先好奇地看了看我脸上的疤,脸色白了一白,接着才福了一福,我笑笑,知道我这个样子丑得可以吓人了,也不怪她,倒是小荷,神色突然变了,厉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小丫头吓坏了,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格格,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只是一时的好奇,奴婢,奴婢......"紧张之下,竟哭了出来.
      我一边诧异小荷发这么大的火,一边又有些感慨:想我还是个宫女时,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吧.
      想到这,我嗔了小荷一眼,让她坐下,同时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没什么,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找我有事吗?"
      她止了呜咽,怯怯道:"李谙达差我来找你,说是皇上有事."
      我点了点头,想着皇上又找我什么事,下棋还是研墨,还只是静静的陪着他?不过也不用想了,去了就知道.
      我叫她等了一会儿,嘱咐小荷在家里等我,便跟着去了.
      几重楼阁,绕到了皇上那儿.小丫头打了个千,退去了,我掀帘进去,见皇上正喝着茶,我福了一福,他摆摆手道:"过来吧,朕有事要与你这丫头说."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我便上去了,坐在他对面,问道:"皇上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是你的事,才使朕这么高兴啊."
      我自问我自己可没做什么,于是笑道:"还请皇上明示."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胤礽前些天跟我说,塞外出巡,你已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朕想问你,同不同意......嫁给他."
      他是笑着问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慈父,我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就只知道自己完全怔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与他,发生那种事,是因为我当时已经自暴自弃,可说的上是绝望,但现在,人清醒过来了,我也不至于为了贞洁而嫁给他.他突然提起这个,我还真是不知所措.
      皇上见我不回答,啜了一口,笑道:"这没什么,年青人的事嘛,还得自己去把握,可是你也已经不小了,朕只是问一下."
      问一下?我心里冷笑:我不就是一个被你弃了的棋子,有必要这么隆重专程请我来问一下?嫁了就嫁了,只是你一句话的问题,大不了陪上我的性命,又有什么要紧?
      "似乎你是不太愿意,也罢."他笑了一下,问道:"你心里可是有了人?"
      心里一怔,我开始拼命的否定,手指死命地扳住座椅的梨花木,痛的手心发颤,我在心里狠狠地说:我不欠你的,不欠你的!不必要为你守一辈子,这段感情,你从来就没珍惜过.你不是我等的人,就这样吧!
      心里一拨一拨的情绪涌来,几乎冲破胸臆.皇上也注意到我不同寻常的脸色,关切问道:"怎么,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大口大口的呼吸,平定心跳,良久,平静地抬眼看他:----
      "我嫁."
      茶杯摔碎的声音,刚刚镇定的心神又跳了起来.我错愕地看着原本在帘子后的人,脸色一下子又白了,他的手心全是血,也有茶杯的碎片,我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牙齿在嘴唇上咬出血----
      是他.
      近在咫尺,却仿佛这样遥不可及,我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诗,却模糊了,怎么也念不出来,对视良久,我苍白着脸,撇开了目光,可他却不放.
      皇上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瞧见,依旧慈祥地笑着:"如瑟啊,忘了跟你说,朕刚刚叫胤禵过来议事,但想着你的婚事,忘了叫他已经过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你就是他二嫂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你们走吧,朕的话已经说完了,要好好相处啊."
      这一段话,说的意味深长,我僵直着身子听完了:这样的安排,如何再不清楚?只不过要他明明白白地看着我答应,以断去我们俩心中的最后一丝旖念!
      断了吧,断了也好,只是我一直断不了,如今你这样帮我......也好啊,也好......
      我心中惨笑,面上不知何时也绽出了一抹极凄丽的笑,我缓缓,缓缓蹲下了身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皇上看着我,眼里也涌现了一丝叹,然而他还是笑道:"起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多礼."
      我再次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起步向外走,擦肩而过时,他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什么动作,我就这样走了,那一瞬间的事,似乎极慢,又似乎快到了极点,但最后我还是走了出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似乎又是想要咳血,但我知道,不会,因为他不是我要等的人,不是......
      我闭了眼,向几步之外的轿子走去,那短短一段路,似乎耗尽了我一生的力气,我上了轿子,正欲掀下轿帘,那样一声呼唤,微不可闻:"如瑟."
      如瑟.
      我僵住了,保持着那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我耳边回响他叫我的那一声,然而终于还是摔下了帘子,狠狠地摔下,遮断了他凝望的目光,从来都是我凝望他,而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给我留下的......
      胤禵,我第一次在心里这样喊你,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我连望着你都----
      不行了.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我出嫁的情形.
      假如我能想象我没有疤的样子,那么镜中凤冠霞帔的新娘,定然是极美的,可是伤了就是伤了,痊愈的再好,都要留疤.
      小荷在哭,从我告诉她我的婚事时她就在哭,我知道,这不是高兴,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懂得了那么多感情,可是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我只有对她笑着,也努力让自己高兴一点,我安慰道:"小荷,别哭."可我也只说得出这四个字.
      她止住哭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掉个不停,她颤抖着帮我把嫁衣整理好,泣声道:"格格,你从此就要走了,不回来了,小荷再也见不到你了.格格,我好恨,为什么,为什么,结局会这样?我一直想,如果你那天和童舒一块走了,该多好,即使逃亡,也比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强.格格,为什么女子的命运都这么惨,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甘心......"
      她越说越伤心,哭得越厉害,我似乎也要流泪了,可我知道,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摸着她的头,笑道:"没什么不甘心的,命运就这样,我只得认命了."
      "不!"她突然尖声叫了起来,我愕然地看着她,她却又哭了,边哭边道:"都是小荷没用,救不了你,要是我不闹性子,和你一起去塞外多好,起码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受欺负,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呆了一呆,抚着上好的嫁衣,低声道:"不怪你."
      "是啊,格格,你不怪我,可是小荷自己怪自己,格格,你要走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小荷也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送你吧."
      我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却突然有了坚毅的神态,心下更是凄苦:小荷,我走了,你怎么办?
      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表露,我怕她更伤心,更害怕,我勉强对着她笑了一下,接过了茶,一饮而尽.
      她看着我喝下,笑了,也不再哭,梳着我的头发,低低地说:"格格,你要走了,小荷送你走,你以后会幸福的,把一切,都......忘了吧......"最后一句,轻若无物的叹息,我几乎没有听到,但随着她这句话,意识逐渐模糊,就要睡过去,我努力睁着眼,她却像不停地催眠我一样,道:"睡过去吧,格格,你要幸福......"
      我刚想问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可是,已经不受控制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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