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破晓（瓶邪）》千*祁

8、——8.麒麟血

　　吴邪跟着黑眼镜在这栋建筑物里左拐右拐的，他始终没有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因为外面虽然是白天了，可放眼望去都是没有见过的高楼大厦，就好像他突然被丢进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这个建筑物也是标准的欧式建筑，走廊两边有很多华丽的落地窗，看来年代很久了。

　　走了能有五分钟，黑眼镜才在一扇古铜色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敲了下门喊了句：“二爷，我把他带来了。”也没等里面的人回复，他就径直推开了房门。

　　那是一间很古朴的房间，拉上了厚厚的窗帘，看起来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是点着一盏黄色的油灯，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喜欢怀旧又感性的老年人，吴邪这样想着。那黑眼镜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吴邪自己进去。

　　吴邪还在犹豫着自己就这么进去安不安全，有意外的话要怎么处理，就见张起灵闲庭若步的就这么走了进去，然后回头看了看吴邪，有人在前面壮胆还是比较友好的闷油瓶子，吴邪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紧跟着走了进去。

　　“海客？我们有快二十年没见了吧？”如吴邪所料，房间深处一个书桌后传出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应该就是黑眼镜说的二爷，听这二爷的嗓子，虽说上了年纪却也清亮的很，吴邪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年轻时做过歌手。

　　但二爷这话也让吴邪不怎么敢回答，显然这个二爷认识真正的张海客，这样自己不论做什么回答似乎都会暴露身份，幸好他随后一句话让吴邪放下心来：“可惜吴三省带走你时给你听了那乱人心智的铜铃声，估计你也记不得我了。”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吴邪想要找机会争取来话语权，于是顺着二月红说道：“我只记得我是吴三省的侄子，父母过世，其他的都不知道。而且我现在叫吴邪。”根据黑眼镜和二月红的说法，吴邪基本能判断他们还没有找到三叔，以前二十年里也没有和张海客有过接触，这样的话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有解释的余地。

　　此时二月红才从黑暗处缓缓走了出来，见到吴邪后露出了个满意的微笑：“姓吴了，也好也好，毕竟是他抚养你的，总比那老小子虐待你的强，他现在人在哪里？”

　　对现在的情况有一定了解了，吴邪就比较敢随意发挥了，他的花花肠子不少，随便编点故事还是可以的，由于不知道这二爷对他三叔了解多少，吴邪就决定假话真话混着说：“我印象里的三叔只陪我到十多岁，后来他就失踪了，所以他长什么样子我几乎都不记得了，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前些年爷爷也过世了。所以他现在在哪，我完全不知道。”

　　说完吴邪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张起灵，对方没有什么反应，这也让吴邪放下心来，看来刚才这段没有什么披露。

　　自从到九门之后，吴邪一直表现的很是配合，是因为他突然记起来自己的那个秘密任务：卧底！现在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前还在考虑怎么混进九门而不被怀疑，现在倒好了，对方主动把他绑来了，默默感叹了一句“可不是小爷我主动找上门的”，看来需要在方便时和阿宁取的联系了。

　　此时的吴邪其实只是一腔热血，并没有考虑卧底所带来的后果……比如他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也对，我猜那老狐狸也不会把你留在身边抚养，那就等于在他身边安了个炸弹，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的就是他把你送去吴老狗那里。”吴老狗是吴邪爷爷的外号，只有他们老一辈的那群人之间才这么称呼。

　　并不知道这群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吴邪只能试探着问：“二爷认得我爷爷？”谁知道那二爷突然挽袖子一笑道：“那老狗应该跟你说过当年风云一时的二月红吧？那就是我，他和他家那婆娘就是在我的场子上认识的，算是我给他俩牵了根红线。”

　　吴邪也确实听爷爷提起过一个叫二月红的戏子朋友，还说他和他奶奶就是一起收到二月红的邀请去听戏才得以认识，还总说这二月红美的和姑娘似的，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妙龄少女。现在吴邪面前的二月红虽说风韵犹存，但不得不承认岁月催人老，他这嗓音和身段都透出了沧桑。

　　“爷爷经常提起您，我奶奶曾经也开玩笑说我爷爷下手比较早，不然她的芳心肯定也会被您俘获呢。”吴邪说的这倒是真话。（再次强调这里设定老九门这一辈年龄相仿）

　　二月红倒是不在意这横刀夺爱一样的玩笑，只是略显低落道：“‘爷爷爷爷’的还叫的挺顺，你是张家人，既然现在回到了我们九门，就别再叫那老狗爷爷，反正他也驾鹤西游去了。”

　　说完，二月红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即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人便从他身后走出来帮他顺着气，吴邪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除了感叹这人气息实在是轻之外，只能说他长的十分漂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解语花，对方在给二月红顺气时，顺便抬头看了眼吴邪，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这笑容意味着什么，吴邪只能尴尬的回以微笑，解语花为二月红顺完气后对吴邪和张起灵道：“二爷嗓子不宜再说话了，今天就到这吧，海客哥……不，吴邪哥看起来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啊。”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觉得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好像十分有心计，他这句话里充满了某种让吴邪摸不清的情绪，继续对他傻笑着，为了卧底的计划吴邪答道：“不接受能怎么办？是不是我不配合就要立刻被灭口啦？”

　　解语花又露出了个很好看笑容，似乎是在肯定吴邪的说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后对张起灵道：“我一会要陪二爷去复诊，你带他去研究室那边采血样，顺便跟他说说我们的事。还不知道他的血有没有‘变质’，今天还是用你的血吧。”

　　张起灵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同意。随后解语花就扶着二月红回到了房间里的床铺上，也没有说什么逐客的话，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张起灵便转身打开了房间门准备出去，吴邪急忙说了句“二爷再见”就紧紧跟上了张起灵的步伐。

　　从刚才开始张起灵便一句话都没有说，吴邪默默跟着他，时不时找个话题想和他说说话，结果都是对牛弹琴一样，吴邪不由得有些小怒，这人再怎么闷也不至于闷成这样吧。

　　吴邪已经放弃了和张起灵搭话，默默把他七大姑八大姨都问候了一遍之后自言自语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啊。”本来没指望那闷油瓶能回复他，谁想到这闷油瓶回复别人的几率，是要用关键词触发的，而这个关键词就是吴邪，只要和吴邪有关的问题，他都会破例回答。

　　“抽血，验血，合格就留下来当做试验品给他们做药，不合格就用‘六角铜铃’逼疯你再丢去格尔木。”言简意赅，没有多余一句废话，张起灵就这样回答了吴邪。

　　默默感叹了下哪条路都不怎么好，但为了能查出更多情报，肯定还是能留下来更好些，可他根本不是张海客也没有什么张家的血，一会验血肯定露馅啊要不要提前跑路？哪知道那闷油瓶突然又开口补充道：“我刚给你吃了麒麟竭，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拥有和张家人一样的麒麟血，之后我会找机会送你出去。”

　　什么？这个闷油瓶真的是在努力保全他？吴邪简直不敢相信，想要从这么大的一个组织里逃出去绝非易事，一时半会绝对没有合适的时机，既然张起灵是以救吴邪为目的，那又为什么要先绑他过来？

　　见张起灵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吴邪思前想后只好先开口道：“我想留下。”一定是因为刚才吃了那个苦的离谱的东西，让吴邪有了张起灵说的麒麟血，既然有办法让他的血和张家人一样，那何不留下好好调查一下情报？

　　“这些人没有忘记你井察的身份，即使你被留下了，也不会有机会让你自由活动搜集情报。”张起灵叹了口气，直接就看穿了吴邪的小心思。

　　吴邪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帮着自己时，张起灵就停在了一扇比较有现代化气息的门前面，就看到那门上写着：闲人免进。张起灵自然没有管这几个字，也没敲门直接拉开了横向的拉门，迈步走了进去。

　　猜测这里就是刚才粉红衬衫说的研究室了，吴邪乖乖的跟了进去，同时四处扫视想找到有用的情报，可四周除了瓶瓶罐罐还是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人体器官或者是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起灵，你来啦。”一个很是成熟的女声从一堆档案后面传来，吴邪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娇小女性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年纪比吴邪大不了多少，却是一身干练的气息。

　　张起灵的表情难得柔和下来，对那女性微微颔首，后者看到吴邪时显然愣了一下，随即上来拉起吴邪的手激动道：“小海？上次见你才那么丁点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显然被这女人吓了一跳，吴邪很想吐槽“我不丁点大时，你也好不哪去吧”。

　　“我是你文锦姨啊，陈文锦，你不记得了？”陈文锦似乎很是激动，一直抓着吴邪的手不放，直到发现吴邪看她的眼神真的是对待陌生人的眼神时，她才垂下眼帘有点失落的笑笑道：“也对，那铜铃的力量足够让你把所有事都忘了，从你离开九门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

　　吴邪觉得幸好有那个什么“六角铜铃”，现在遇到任何不认识的人和任何不知道的事，都可以装作是因为铃铛作用的失忆。张起灵显然也没想拆穿他，只是低声对陈文锦道：“他需要验血。”

　　陈文锦这才舍得松开吴邪的手，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失礼了，赶忙对吴邪抱歉的笑了笑让他别介意，随后自己解释道：“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算是你的长辈，你叫我文锦姨就行，至于这幅皮囊为什么这样……”说着她看了看张起灵又继续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吴邪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要说情报，如果他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即使作为“药材”估计也会有很多机会，他的时间还很多，不用急于这一时。

　　后来陈文锦给吴邪抽了好几管血，让刚刚晕了一宿醒来的吴邪直觉得脚跟发软，默默的决定现在开始一定要增强体质了，一个大老爷们少那么点血就晕晕乎乎的像什么话。在吴邪准备回刚刚那间病房好好躺一会时，却见张起灵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文锦发现吴邪似乎是在等张起灵，便对吴邪道：“起灵也要抽点血，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要不你先回去？”

　　看了看外面复杂的走廊，刚去二月红那个房间已经七拐八拐了半天了，从那再转来研究室后吴邪已经彻底丧失了方向感，估计这时候自己出去找房间，就等于迷路，但吴邪又不好说自己怕丢，就笑了笑答道：“我等小哥，抽点血估计也没多久。”

　　文锦和张起灵也都没有阻止他，只是他看张起灵的架势，他的“抽血”和吴邪的“抽血”貌似不是一样的，因为此时张起灵已经把上衣脱掉只剩一件黑色的砍袖背心，熟练地在自己胳膊上缠上了压脉带。

　　吴邪这才看到张起灵的两只胳膊都伤痕累累，一只手腕肿胀着一看就是伤到骨头了，手背上还有类似玻璃碎屑划伤的小伤口，可没看到他做任何治疗处理，另一只手臂上面有一大长条的淤青，这形状吴邪认得，分明是昨晚他那一警棍所赐，看看现在张起灵这么帮他，吴邪心里不由得开始愧疚起来。

　　当事人自己像是没事人一样，要不是他把上衣脱了，吴邪估计一直都没法发现他的这些伤，一想到刚才在病床刚醒来扣住张起灵手腕时，他那个皱眉的表情，原来是碰到他的旧伤了。

　　只见陈文锦开启了一台硕大的机器，对医学不是很懂的吴邪不由得开口问她：“抽血不是用注射器的吗？怎么还需要这么大的机器？”

　　谁知道文锦被他这么一问，居然也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看了下躺在诊疗床上的张起灵缓缓开口：“因为需要1000cc①那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