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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将近三更的时候,阮韶突然咳嗽了起来,全身都冒起了汗,脸色由白泛青,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冷。
      勉强喂进去的药都被吐出了大半,呕吐物里无一例外的夹杂着血。
      凌忍冬的神色极为焦急,身上冒的汗快要比阮韶还多,捏着银针的手都在颤抖,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

      四更的时候,阮韶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心跳极慢,连呼吸也是时有时无。
      凌忍冬几乎要绝望了,却仍是机械的给她喂着药。
      先前的治疗似乎终于起了些作用,阮韶终于不再呕吐。
      只是,她身上的温度根本就没有要上升的迹象,心脏虽然还在缓慢的跳动着,可呼吸却已经越来越轻了。

      见凌忍冬终于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左冲烦躁的将他扔在了一边,迅速的点了他的穴道。
      然后,他坐上床,扶起已经冰凉的快像是一具尸体的阮韶,双手抵住她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输送了过去。

      他努力了许久,阮韶的身体才终于慢慢变暖。
      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左冲停了下来,然后左手死死地按在左胸伤口处。
      失去支撑的阮韶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色还是青白青白的,下巴和衣物上都还带着污迹,眉心仍然紧皱着,可喉咙却努力保持着吞咽的姿势。

      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啊!
      左冲想,在他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从来没有哪一天,会像今天这样如此的期盼着太阳升起的时刻。
      他重新将双手抵上她的后背,继续输送起内力来。
      内力在不断减少,伤痛也越发难以忍受,他却只是咬紧唇皱紧眉,将自己全副心神都用在了定住快要垂落的双手上。

      他的唇边已经有血丝渗出。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是如今的江湖第一高手,千秋教的教主啊。更重要的是,他可是左冲啊。
      所以,只要太阳还未升起,他就一定能坚持得住。

      因为,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死亡。可唯有阮韶,必须得活下去。
      因为,她是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许她死。
      这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叫他“左冲”的人了。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到身上时,左冲输送内力的双手终于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只是,看着阮韶虽然惨白却呼吸平稳的面容时,左冲轻轻笑了开来,然后无力的昏倒在了床上。

      阮韶是最先醒来的那一个。
      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胃里很空,嘴唇很干,连话都说不出,只能转动眼珠。
      房间里一地狼藉,凌忍冬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至于左冲,左冲躺在她的旁边。

      左冲的唇角还带着黑褐色的血,脸色极是苍白,眼下带着疲惫,呼吸很粗重,身体很烫,脸上的神情却非常温柔。
      没有杀气,没有恶意,这种纯然的温柔,是从来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真好啊。
      阮韶的心里泛起一丝欣喜,如果是这样的左冲的话,应该不会食言的。
      阮华,她在心里低低的默念着,阮华,姐姐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虽然时间久了点,可是,阮华,请再耐心的等一等吧。只要我的身体好一点,我一定……一定……
      她微微移动着右手手指,在重新触摸到塞入衣袖中的匕首时笑了开来,阮华,请相信姐姐,姐姐一定能做到的。

      左冲是被惊醒的。
      耳边其他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辨,左冲反射性的睁眼抬手就欲一掌挥下,却在见到阮韶睁开的眼眸时缓缓放下了双手,然后缓缓笑了开来。
      “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沙哑,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阮韶说不出话,只眨了眨眼睛。
      左冲坐直身体,下床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他立刻稳住了身体,然后从已经搬到旁边的桌子上端了一碗药。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药早已经变得冰凉。
      可就在他把药碗递到阮韶唇边的那短短一霎间,碗里已经重新冒出了丝丝热气。

      阮韶小口小口的把药喝了下去。
      喉咙得到浸润,她抿了抿唇角,然后开了口:“谢谢。”
      “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叫他……”左冲这才想起了被点住穴道而躺在地上的凌忍冬,赶紧解了他的穴,然后看着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凌忍冬低声道,“阮韶醒了,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时间已经重新变回了白天,凌忍冬甚至不知道已经躺了多久。
      只是,地上的寒气似乎进入了他的体内,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只是,左冲的话他还不敢违背。
      所以,他也只是强拖着身体,一边伸手搭上她的脉,一边努力睁大双眼察看她的气色。

      “凌大夫,您发烧了。”
      腕间的温度滚烫滚烫,阮韶皱了眉,建议道,“我暂且没关系,请先为自己开点药吧。”
      凌忍冬却只是看了左冲一眼,没说话。
      阮韶自是知道他的顾虑,她将视线移向左冲。
      左冲侧过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左冲,凌大夫病了。如果他不先把自己治好,又如何能够治好我呢?”阮韶叹气,“再说,你的伤也还没好。两个人都是病人的话,谁来照顾我呢。”
      “我的伤早就好了。”左冲反驳她。
      “或许吧。”看着他还带着血的唇角,阮韶实在懒得去揭穿他的自欺欺人。说了这三个字,她看向凌忍冬,笑容温和,“凌大夫,其实我也有些发烧,是不是?”
      “所以,能麻烦您帮我熬些驱寒的药物来么?”
      凌忍冬愣愣的看她,好半天才点了头道:“好。”
      他往门外走去,左冲却意外的没有阻拦。

      “左冲。”
      连凌忍冬的脚步声都已消失不见的时候,阮韶看向左冲,神色郑重,“怎样才能救中了截心掌的人?”
      左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伤得如何?”
      攥紧了如今唯一能动的右手,阮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字字泣血:“全身筋脉尽断,瘫痪在床。”

      左冲不再看她,背过身去:“我只能修复好他全身的筋脉。”
      “谢谢。有什么是我能帮的上忙的么?”阮韶的唇角不自禁的带上了笑,补充道,“我是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药材要准备?”
      “区区一株秋紫草罢了,你无需担心。”左冲说的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秋紫草,与其说是一种草,倒不如说是一朵花。
      这种草的外表与寻常的紫草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此草常年翠绿,只在第十年的时候开一次花,花开时草色由绿慢慢变紫,当花朵全部绽放时整株草就会变成紫色,而此时花瓣也会一片片凋零,此草也慢慢干枯,当所有的花瓣都凋落在地之时,此草也就枯死。
      相传,秋紫草的花,虽不至于达到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却也相差不远。只是,此花极为稀少,故而向来是有价无市的。

      与承影说的一样。
      阮韶放下心来。只是,她皱了眉,犹豫了会,终于还是问道:“对你有损害么?”
      左冲蓦然转头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扬眉微笑。
      “你以为我是谁?”他连身体也一并转了过来,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左冲怎么可能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还是说……”他顿了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快,“……你担心我?”

      “若要修复全身筋脉的话,你需要恢复以前的功力吧。”
      阮韶没回答,只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曾经学过一点药理,你若是信不过凌大夫的话,我来给你治伤吧。”
      “左冲,可好?”

      她的笑容温和,神色却带着征询。
      左冲不自觉的摸了摸左胸的伤口,似乎已经不那么疼了。
      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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