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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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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承影去找陆帷时,对方正和沈平还有陆庄主在大厅内陪着各个江湖门派长老说着话。他不方便露面,只得叫了一个侍婢去告诉对方。
他在房间等了好一会才见对方急匆匆的赶来。
“楚大夫。”一关上房间门,陆帷就看向楚承影,仍保持着温谨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有什么事么?”
“听说你昨晚受伤了。”楚承影认真看着对方的脸色,一边伸出手去,开门见山的道,“介意我替少庄主把脉么?”
陆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却是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温声解释道:“只是小伤,已经好了。”
“小伤也是伤,也会痛。”楚承影一边把脉,一边沉声道,“少庄主,还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易让自己受伤。”
说完这句,他将手拿开,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取了桌上的纸笔就写起字来。没多久,他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叮嘱道:“按这方子煎服,一日两剂,三日即可。”
“多谢。”陆帷接过方子,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楚大夫,你似乎对我的身体太上心了些。”
“这不好么?”楚承影头也没抬,只是收拾着桌上的纸笔反问了一句。
“百草谷不是不为武林人士诊治的么?”陆帷也反问道,身体微向前倾,眼睛里的神色有探寻,也有担忧,“楚大夫,你为此不惜违背百草谷的规矩,是与阮姑娘有关么?”
“我并没有违背百草谷的规矩。”说完这句,楚承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身下的手用力攥紧,才能控制住内心的怒火。好一会,他才抬起头,冷声道,“少庄主,小韶的事,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让小韶能够安心。”
“楚大夫……”
陆帷还欲说话,楚承影却打断了他。
“少庄主!”楚承影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陆帷的眼睛冷的几乎要结冰,里面是压抑的很深的愤怒。
“少庄主,”他缓缓重复了一遍,手指几乎要扣入桌子中,手背上青筋毕露,清冷的声音很是沉重,“你既然给不了小韶想要的,她就不劳你关心。还请你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这句,也不等陆帷回答的他便拂袖离开。
“为了救我的命,她受了那么多苦。”
陆帷压抑着的声音在他背后缓缓响起,满满的内疚与懊悔,“楚大夫,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对她视而不见,把她当一个陌生人?”
“那是小韶所希望的。”楚承影停了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少庄主,报答一个人恩情的方法有许多种。我相信,你不会选择让她难过的那一种。”
“忘记她救过你吧,这才是你报答她最好的方法。”
他这样说着,然后往前一步开了门,就见陆帷的侍卫正急匆匆的向这个方向跑过来。
小韶!楚承影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她想要离开,岂是自己所能阻止得了的。
“小韶,小韶她走了是不是?”虽然这样猜测着,他仍旧忍不住向那侍卫求证。
“少爷,阮姑娘离开山庄了!”闻听这话,那侍卫脸色一变,却仍是一进房间就急促开口,见自家少爷变了脸色,忙继续解释道,“有人见过她骑马从山庄北面离开了,如今庄内其他门派内的人已经离开半数了!”
“怎么可能?”陆帷很是惊讶,“她从未来过沂水山庄,如何知道北面的路?”
那侍卫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孙少爷也在。”
“小舒?”陆帷愣了一下,随即喃喃道,“他怎么会?”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楚承影也不再看其他人的反应,急忙和陆帷告辞之后就回了先前的那个院子,收拾东西准备去找阮韶。至于沈平,楚承影知道他会去院子里找自己,也就不担心了。
一出山庄,阮韶就停了马,看向一旁的何舒,笑道:“何舒,谢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阮姑娘。”何舒也勒住马缰,看向阮韶的面容还带着焦急,“我不会回去的,我还要照顾你呢。”
“照顾?”阮韶微挑了眉,打量着对方略有些稚嫩的身板,以及那因养尊处优而不谙世事的天真,缓缓摇了摇头,“你如何能照顾我?”
见对方一急就要反驳,阮韶笑着继续说:“那好,何舒,你告诉我,你可以怎么照顾我?”
“你会洗衣还是做饭?会熬药还是会赚钱?会寻找食物还是会寻找水源?会认路还是知道如何躲避追踪?说句最简单的,你吃过苦么?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你过得惯么”说完这些,阮韶语重心长的开口,“何舒,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而……陆公子也不希望你吃这样的苦。”
“我……”何舒呐呐半响,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对方的这一席话。好半天,他才咬着牙道,“我要看着你好好的,我答应过父亲的!”
说完,他抬手一挥马鞭,竟率先往前冲了出去。
阮韶摇了摇头,倒也不再劝说,只是跟了上去。
出了山庄来到城里后,阮韶很快找了个客栈,拿何舒的钱订了个房间,又让小二去买了些东西,然后进了房间准备休息。
何舒却很是不解,直接问道:“阮姑娘,不趁着现在出城么?”
“有些准备要做。”阮韶笑着回答,“何舒,你先休息会吧。我们晚点出发,今晚大概要宿在野外了。”
“可是他们不是认出你了么?”何舒不明白,“不趁着现在走的话,那还走的了么?”
“你不是还在我身边么?”铺好床,阮韶笑道,“何舒,你先休息吧。”
“不。”何舒急切的摇头,“你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离开的,我才不睡!”
“好吧,那我答应你,一定不留你一个人。”阮韶无奈的应许,“现在可以休息了吧?”
何舒仍是半信半疑,只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自己也慢慢的喝着水,不再说话。
阮韶便也不再说话,只伏下身体靠着桌子休息,能动的右手则揉着微有些蜷着的右腿。她右腿还没好利索,一骑马,整条腿都隐隐作痛。背上的伤就更不用说了,大抵是开裂了,虽然被药味盖着,却仍有种湿咸的血腥气。
有些想睡,却又痛的睡不着。阮韶眨眨眼睛,倒有些感谢这痛苦。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一直维持着清醒。
她不想知道那些江湖人士到底是为着什么原因要抓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她想要陆公子好好的,想要承影好好的,想要阮华好好的。而为了这个,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阮姑娘,你怎么了?”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何舒很是担心。
“没事。”阮韶的声音很轻,笑容也很浅。
“真的?”何舒不是很相信。
“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阮韶的声音精神了些。她垂下眼睫,停了一停,然后轻声道,“何舒,说说你父亲的事吧。”
“父亲?”何舒一愣,随即眼眸中满是戒备之色,“你打听父亲的事做什么?”
“有点好奇。”阮韶浅笑着,苍白而清丽的眉眼浮上几丝殷红之色,语声轻柔的好似一个梦境,“那曲停云,他学会了么?”
似乎仍是八年前的那个春天,错漏百出却又依稀带着熟悉的笛音自她身旁的山坡处传来,她侧首望去,就见那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坐在盛开的桃树上,手上捧了一支碧玉笛,低着头生涩笨拙的吹着。
可他却又是那么认真,以至于桃花落了他满身,他却无暇去拂,只认真的一遍遍的吹着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