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蝶》小胡须

8、河湾

　　“因为那时候，那时候我家里爸妈也在闹矛盾，我很烦，忽然听到说班级里有个同学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下很高兴，然后听到是你，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在远的地方看你，我在想是不是没有爸妈的孩子，都要摆出一副坚强的，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模样呢？”
　　初家晴这才明白，原来那段时间陈烟一直在偷看她是因为这事，而非因为暗恋或别的什么。
　　这让她一下有点心痛，于是目光更加锐利。
　　“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大概我们是一路人……可以做朋友……就这样。”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不好。一直到后来，那天我家里父母吵得很厉害，外婆和奶奶都来了，两家人围在一起吵。我逃了出来，可也没别的地方能去，路过学校图书馆就想去那里躲一下，结果就碰到你了。”
　　初家晴听着这些有点困惑，她分不清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索性将视线投向远方。不知驶往何处的列车正缓缓启动。
　　“我真得觉得是，有缘吧。”陈烟忽然开口，“在图书馆看到你，在我很不开心的时候，我很清楚的记得你趴在桌上睡觉，耳朵里塞着耳机，后来我用书砸你的头，你很生气的瞪我。”
　　“啊？你是故意的？”
　　“是呀，不过那本奈保尔的《河湾》不算厚吧。”
　　“那后来呢，说下去。”
　　“你喜欢听？”
　　“说啊。”
　　“后来每个礼拜我都会想去那儿，一方面是因为要躲家里的事，一方面就觉得看到你…很开心，就算你不爱理我，我也一直无所事事，可感觉很好。真的，比在家里好上一万两千四百三十倍。”
　　“神经病。”
　　“我说的都是真，我不会骗你。”
　　这句话让家晴听的欢喜，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于这男孩的感觉一点点在转变，或许是每晚吃一次那超市的冰淇淋，就甜一次，直至今日。
　　两人沉默一阵，另座石亭的老人收拾棋子一同下山。天比之前更暗了一层，远处的楼房亮起家的灯火。
　　“家晴。”忽然陈烟叫起她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她。
　　“嗯？”
　　“你爸妈的事，是真的吗？”
　　“真的。”
　　“你也能看开？”
　　“你不是说和我一样，是同类吗？你能看开的我为什么不能？”
　　“他们……也离婚了？”
　　“没有，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初家晴没料到要自己敞开心扉在这瞬间竟然如此简单，她仿佛觉得，在这男孩身边，要袒露些什么，都是那么的自然。
　　“怎么回事？”
　　“你想听吗？”
　　“你想说的话我就愿意听。”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抓抓太阳穴，打开脑中的记忆，那是本她从来未对任何人打开过的记忆册，包括最亲爱的爷爷。
　　“我妈在我小学的时候生病死了，之前她和我爸一起开一家音乐教育班，我妈教钢琴，我爸教吉他。这是他们最开心的地方。”
　　女孩闭上眼，仿佛充满父母欢乐的教室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