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蝶》小胡须

4、新鲜水果

　　由于经济条件有限，家中的花销能省则省。听说水龙头拧开小点，让水滴滴滴下水表就不会转，一试果然如此。于是每天晚上总会有个水桶在龙头下接水，一觉醒来便用这水刷牙洗脸。
　　老房子厨卫公用，要洗澡必须去弄堂的澡堂，澡堂对老人优惠，而对褚家晴收费阿姨也特别照顾。
　　唯有每次要洗的衣物，她不愿省那些钱，因为洗衣机必须运作，无论刮风下雨。
　　而爷爷喜欢在弄堂口的水果店买些廉价水果，所谓廉价水果就是那些品相不佳或部分腐烂的，这些水果会集合在一个特别的竹筐内，以特别低的价格半卖半送，
　　买了这些水果，刨去烂的部分，味道和新鲜的也差不多。
　　家晴知道这一情况，每次见爷爷瘸着腿提来“新鲜水果”都特别高兴，无论那是几片苹果或半根香蕉都一样。
　　老实讲女孩并没有对眼下的贫苦生活不满，虽然在同学前心中偶会羡慕与自卑，可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爱真的关怀照顾她的爷爷，想着几年之后能赚到钱改善如今的生活。
　　但她的野心也没太大，只想做一个简单的上班族，和爷爷过上“正常生活”，那样就足够了。
　　而爷爷褚耀祖最常教育孙女的不是好好读书，而是多交朋友。但要这么做并不容易，算下来这一个月中，家晴讲话最多的那个人，竟然是陈烟。
　　这个下午四点必须消失的怪人。
　　周日，天热的不动都出汗，由于厨房公用，须要抢在邻居前将饭菜做好。家晴负责洗菜淘米，由腿脚不便的爷爷来烧。
　　一个多小时下来已汗湿衣衫，在擦过并换上校服后她才赶去图书馆那片清凉圣地，没想到这次，陈烟已在那了。
　　见褚家晴来了陈烟让出了家晴的固定位置，原来他一直是在“占座”，可这无人问津的小图书馆根本没必要占座。
　　家晴热的有些心烦，不想说话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倒满后吹着空调风喝着。
　　心慢慢平静后才开始做作业，越临近考试，作业的厚度就越厚。但在她做作业的时间里，陈烟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呆在旁边，只不过这次他手上多了本书。
　　《二战名将录》一看名字即知是多么索然无味，浪费纸张的一本书。
　　一小时过去，褚家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小图书馆里有这么个人，尽管这人奇奇怪怪，每次都会准时消失。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陈烟：“你平时没事做吗？”
　　“哎？我？”对于家晴的主动开口，陈烟显得吃惊，“是没什么事。”
　　“不上补习班？马上要高三了。”
　　“无所谓，你不也没上。”
　　“我…算了，可奇怪哎你，为什么每天都四点准时走？一分钟也不多留？”
　　“因为在这之前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在家。”
　　“嗯？这什么逻辑，你妈吃人啊？”
　　“不吃，可…”他欲言又止。
　　家晴见了不太高兴，一副不想说就不用说的样子，继续转动原子笔。
　　“因为他们在闹离婚。”陈烟还是说了，“每个礼拜的今天，她都会来，有时候是和舅舅一起来，有时候一个人，经常吵架，我不想听到这些。”
　　家晴仍在转笔，面无表情，“可为什么四点就走？”
　　“四点我妈要去上班，这时候回去就没事了。”
　　“四点上班？什么班？”
　　“花店，一天做五个小时，四点到九点关门。”
　　“哦。”
　　“嗯。”
　　而后两人的谈话中止，谁也没有想继续话题。直到四点陈烟一句“我走了”，家晴一句拜拜，图书馆又属于这女孩一个人。
　　可在她心中，对于陈烟的好感似乎上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