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蝶》小胡须

5、两唐丰景

　　高二的期末考到来，可有可无的考试家晴顺利通过，但考试结束后的恼人暑假旋即到来，暑假意味着更多的补习班与更孤独的两个月生活。
　　褚家晴没钱参加课外辅导，在完成暑假作业后便从图书馆借来高三的教科书预先自习，她并不聪明，也不爱读书，更无远大志向。
　　读书只不过是万般无奈下唯一打发苦涩时光的方法，而在休息时听上一两首流行音乐，已如饭后甜点般美味了。
　　夏日郁热，校图书馆内的空调令人爱不释手，偶尔的还能看见窗外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学弟们六人对战。
　　他们的生活充实而精彩，运动过后有可口的饮料与凉爽的淋浴，足以让家晴暗自羡慕。
　　而在暑假期间陈烟来的频率也慢慢增加，他带着崭新暑假作业和笔尖套着小红球的原子笔，习惯性的与家晴同坐，打开作业却一字未动，每次都是崭新的那一本。
　　直到家晴的笔油用尽，他立刻将自己的原子笔递上去。
　　“你不做作业？”女孩好心问一句。
　　“最后一天做。”
　　“宁愿现在坐着发呆，到最后一天赶？”
　　“嗯，那才刺激。”
　　“有病。”
　　陈烟笑起来，起身在历史书架上拿来一本《两唐丰景》傻傻的读着。
　　时光流逝、光阴荏苒，再注意到时天色渐暗，褚家晴睡的手发麻，一瞟时间四点半了，离她和爷爷约好的回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可她却惊讶的发现陈烟仍在身边，手上那本两指厚的《两唐丰景》已翻到末几页。
　　“喂四点半了，傻了吗？”
　　陈烟摇摇头，像是一点不着急。
　　“怎么今天不用四点回去？”
　　“嗯，今天他们……去办离婚，我想更晚回去。”
　　“哦。”
　　“离婚”对于一个十七岁少年来说代表着什么，家晴不了解。但对于她来说，离婚代表着残忍与无情。
　　十分钟后书总算看完，陈烟大声呼了口气，往后仰的手敲到了家晴的侧脸。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都很柔和，好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看到另一只受伤的兔子。
　　他们互不言语，久久的凝视摆在桌上的手，直到坡脚图书管理员由外面抽烟回来。
　　“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嗯？”
　　“干什么？”
　　“两根半价，那家店。”
　　家晴歪歪头，这个每周都会在图书馆相会的少年，让她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觉。
　　两人与管理员道别，从学校往右拐是一片绿地公园，在公园的小丘陵上能望见远行的火车以及候车的月台。
　　陈烟所讲的那家店即位于公园的围墙外，是一家由居民楼底层改建的平价超市，超市临窗的位置有饮料台，在店内买了方便面或盒饭等物，可以在此加热并吃完再走。
　　陈烟从柜子里拿了两根巧克力与香草口味的冰淇淋让家晴挑选，女孩点了点巧克力，随后陈烟摸出个精巧的钱袋，外形像烧卖的开口处由细绳扎紧。
　　“两根半价，六块钱。”他边说边将巧克力送到手上。
　　家晴在高脚椅上晃着脚吃了，眼前是半封闭的车站，来往的人不多，倒是偶有运送坦克、火箭的火车驶过。
　　“嗳，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家晴好奇的问。
　　“没病啊，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上体育课？”
　　“不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以前初中的时候是有点哮喘，可这病一发育就好了，可到了高中大概是习惯了，大概是妈妈不放心，还是找了医院开了证明让我不用上体育课。可其实我早没事了，跑跑跳跳都没问题，我连游泳也……”
　　正讲到这陈烟忽然一扭头，背对窗口，手上的冰淇淋也落到地上。
　　褚家晴往窗外看去，一对男女正神色凝重的经过，凝重的神情中还隐隐透出疲惫。男的穿着西装，女的一身米色连身裙，化着淡妆。无疑，两人就是陈烟的父母。
　　他们已在具有法律效用的离婚文件上签了字。
　　“他们走了。”不久后家晴说一句。
　　陈烟默不作声，捡起掉地的冰淇淋扔进垃圾箱，而后看着家晴手上的那根，如没事人一般。
　　“那就是你爸妈吧？”
　　“是。”
　　“你妈好年轻。”
　　“唔，我也老听人家这么说。”
　　“那…问题是出在谁身上？”
　　“嗳，什么？”
　　“离婚呀，谁的错？”
　　“妈妈。”
　　“怎么了？”
　　“她和那家花店的老板关系很好。”
　　“是嘛…那你爸就这样同意了？”
　　“应该是吧。”
　　家晴嘟嘟嘴，冰淇淋在口中融化。她觉得挺幸福的，而身旁的少年也并不算忧伤。
　　家晴看一眼店内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走了，爷爷还在家里等我。”
　　“恩。”
　　“你呢？还不回家？”
　　“不想这么早回去。”
　　“哦，那好吧。那拜拜…谢谢你的冰淇淋。”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