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51、最特殊的礼物（三）

　　青春不再年轻不能重来，又怎堪镜中的自己鬓已白，曾经有过你真挚无怨的情爱，而如今再回首，不知你是否依旧还在……

　　日子只能这样一天一天悄悄的过，到最后唯一留下的，就是不敢去触碰的麻木。
　　“冴子，听爸爸的话，这次这个对象，真的很优秀的。……你看过我发过去的照片了吗，好像也还很年轻……虽然离过两次婚，可据说都是女方贪图富贵……”
　　“呵呵……爸爸，你都已经退休了，就安心在国外过你的日子吧，我又不是小女孩啦，再说我现在工作这么忙，真的没什么时间。”
　　“你也知道我退休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了，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只有二十岁吗？！你都快四十了，快四十了！我是担心你嫁不出去！”
　　“唉，不要吼嘛，都被你吓了一跳。嫁不出去就不嫁呗，又有什么大不了。”
　　总是有人焦虑，而总是有人不以为然。
　　“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去，不然，你以后别再叫我爸爸！”
　　“唉，你还是老样子，就爱教训人。退休了还火气那么大，真是的。”
　　“臭丫头，你说什么？！你到底去不去？”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反正只是看看。时间、地点……定下来就留言给我，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先挂了，掰掰。”
　　“时间是……喂！喂！又这样……”
　　冴子赶紧逃离，她不想过多纠缠于某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也不想和亲人发生什么争执。
　　“署长，是野上先生的电话？”
　　“没你的事，赶快通知人去会议室，这次的案子有点麻烦……”
　　冴子觉得，工作才是最好的礼物，让自己最安心最踏实的礼物。

　　日子只能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的过，到最后唯一不敢触碰的，却是身边人无意提及的话题。
　　“阿獠，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周末啊，谁不知道！”
　　“装蒜……”
　　海怪或许是知道些什么的，因为曾经有人来他那里取走过某样东西，而且来的时候，一身的黯然。
　　“阿獠，好像冴子很久没有一起出来过了，要不今天约她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不必了，她很忙的，周末都会给自己加班，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再说，我现在还要照顾香莹呢。这孩子，认知观和我以前一个德行，必须要好好引导才是。”
　　阿獠知道海怪的心意，却早早拒绝了某种提议。而转移话题，很明显就是不想继续对某个人的谈论。
　　“行，那就说说香莹吧。最近我看她融入的很快，好像慢慢适应这个新环境了。”
　　“是啊。香莹的适应能力很强，比我当年可要强多了。”阿獠带着些得意和赞美，“信宏这小子也不错……今天让他们两个一起出去帮你采购，可真是个好主意。”
　　“那是当然，这是让他们融入社会的最快捷径。只要不出意外，就什么都好。”
　　“是啊。就怕他们不惹事，别人惹他们。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些人断手断脚断鼻梁了。”阿獠尽管微笑着，但语气里总归有一些担忧，“都出去这么久了，该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了吧。”
　　人们总是说，说曹操，曹操到。
　　只是推门而进的人影里，多了另一个女主角。
　　“香莹，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进去，我还有约会……信宏，东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你都已经提了这么多了……”
　　推攘的人影里，熟悉的人就这么进到了熟悉的咖啡屋里。
　　“爸爸，你看谁来了？我就说今天冴子小姐也一定不会加班的。”香莹自作主张将人拖了过去，看不出出于何种目的。
　　“冴子，今天不加班？”
　　“嗯，不加班，正好有个约会。”
　　“约会？……看你穿成这样，该不会又是去相亲？”
　　“是啊，总要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吧。女人老起来很快的……”
　　两人的对话总是游离在表面，而某个“好心人”已经故意打断了话题。
　　“冴子小姐，上次爸爸不是说，你是她的未婚妻吗？怎么你还要去相亲？是为了破案而做戏吗？”
　　香莹的顽皮给人一种伪装，冴子无法判断是谁的思绪掌控着少女的嘴。
　　“小孩子懂什么，你爸爸就喜欢开这种玩笑。你难道不知道，他就喜欢这么占别人便宜。好了，我要走了，约会迟到可是不礼貌的。”冴子不想纠缠，顺手想要去拿回自己的物品，“信宏，东西给我。”
　　“不过冴子小姐，你去约会为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薯片、啤酒、火腿肠、水果、莎拉……还有蛋糕……我看哪，你不是去相亲，是去庆祝生日的吧。”有人依旧不屈不饶，阻挡着某人离去的脚步，“如果是庆祝生日，那为什么不叫上我们呢？说起来，上次之后，我还没有好好感谢冴子小姐呢。”
　　“对啊，冴子，好像今天是你的生日呢。生日快乐！”吧台里的大汉赶紧再加一把劲。
　　“呵呵，谢谢，海怪。”冴子无所遁形，只是依旧要掩饰什么，“别说什么生日快乐了，我总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唉……都已经是欧巴桑了。”
　　“叹什么气嘛，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老。你看看，你的皮肤还很光滑，肌肉的弹性一点都不比小女生差。”
　　“把手拿开，别给我来这套，恶心！”
　　有人想要带去些什么，却被很无情的打开。除了搞不清缘由的信宏，几乎谁都知道底下的秘密。
　　“信宏，你和香莹再去买点面包粉。”
　　“什么嘛，刚才不是已经买了吗？”
　　“店里就不能多储备一些吗？废话这么多，快去！”
　　“你凶什么嘛，真是的……”
　　没等信宏的抗议生效，香莹就拉着人出了门，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默契，要将空间留给某些人。出门之后，顺手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冴子，你先坐一会，我最近有个新口味，请你尝尝……好像还在厨房，我去弄……”海怪寻着机会，也默默退开。
　　店里的气氛重新沉浸下来，只留下最熟悉的男女。
　　“生日快乐，冴子。”
　　“谢了。”冴子随意应和着，转身拿起了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了……”
　　“都说了我还有约会……我要走了。”
　　冴子发现有人似乎抓住了食品袋的另一端，让她不得不再度转了过来。
　　“阿獠，我累了，也不年轻了，我不想玩了，你懂吗？”
　　冴子没有去和他争执什么，只是自己松开了手，瞬间袋里的东西咕噜噜落了一地。
　　她再一次推门而去，留下折回来的人有些不解的询问。
　　“爸爸，冴子小姐呢，你没留住她吗？……”

　　柔和的音乐，晃动的红酒，高端大气的酒店。
　　“冴子小姐，真没想到今天还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
　　“想不到冴子小姐真人比照片还漂亮……真是看不出来……连皮肤都这么光滑……”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冴子打断了眼前人的话，也打断了眼前人的某些动作。将手抽回来的同时，还保持着尴尬的微笑。
　　“爸爸，你搞什么！这家伙看上去比你还老，你是不是拿错照片了……”
　　“我也不清楚啊，这事都是他的秘书在操作的……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喂，喂……”
　　冴子挂断了电话，一脸的愠色。
　　再回餐桌前，冴子只能尽力忍耐，毕竟有些场面上的东西，还是需要做做样子的。
　　“冴子小姐，你看上好年轻啊……我想这东西，你戴着最合适了……”
　　“我……他们没告诉你我的年纪吗？我可一点都不年轻……”冴子极力想要辩解，同时又将手缩了缩，“那个，我们才见面，这样不太好吧。”
　　冴子将手抽了回来，让对方的戒指没有能够如愿的套在她的手指上。
　　“不年轻？那我猜猜看，难道冴子小姐已经有三十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赶快了，我听说女人过了三十，生孩子就会变得困难……”
　　“你在说些什么！”
　　冴子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周围的人齐刷刷盯着她看。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
　　冴子恨恨的咬出真相，只为了摆脱眼前这个让她恶心的男人。
　　“四十岁？！……那我只好对冴子小姐说抱歉了……”男人忽然收回了戒指，很利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脸的不屑，“想不到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原来都快四十啦，我还以为你才三十岁，还想跟你生孩子呢……看来，你是无法替我们家传宗接代啦……”
　　男人的话语里带着讥讽，而冴子的拳头已经紧了又紧。
　　“以后出来相亲，可要先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情况，别让人再误会了。再见，冴子小姐，祝你好运！”
　　“混蛋……”
　　“你说什么？……你在说我吗？你这个女人这么没礼貌，难怪嫁不出去。”
　　“你想死吗？！”冴子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揪住了男人的衣领，终于爆发，“反正我就是一个欧巴桑！但是，还轮不到你来取笑我！”
　　直接一个过肩摔，吓傻了全场所有人……

　　街灯更亮一层，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风情万种的女人，一身诱人的晚礼服，就这么独自坐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总会给人某些想入非非的不安分。
　　“嗨，小姐，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哼，小朋友，要找人搭讪，也要找个适合自己年纪的吧。”
　　“呦呵，是个御姐嘛。人说御姐有三好，啤酒、洗澡、吃嫩草，不知道姐姐喜欢我们哪一款？”
　　三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靠过来，嘴巴里不干不净。
　　“没兴趣，走远点，姐姐我今天心情不好。”
　　“装酷啊，我们兄弟可最喜欢你这种故作高傲的女人了！你就赏个脸吧……啊~~我手断了！”
　　想去揩油的手尚未触及到人，就直接被扭住了手腕，一个借位，直接将人面朝侧摔在了地上！
　　“你敢动手？！”
　　“找死！”
　　剩下的两人热血上涌，直接扑了上来，只是很快，就遭遇了同样的下场。
　　“你们这么想和我玩吗？要不要我带你进里面去玩！”
　　冴子脚踩着某个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警官证，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你是警察？……”
　　“看你们好像还是未成年，今天就饶了你们，快滚！别给我在这里闹事！”
　　“呸，你等着，警察了不起啊……”
　　有人过来调解的时候，落荒而逃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毫不在意的女人。
　　“啊，是署……”
　　冴子一个眼色，来人就闭了嘴，然后就将人带到了吧台边，亲自为她调起了酒。
　　“阿信，那几个都是什么人，最近治安又变得麻烦了吗？”
　　“有一些。刚才那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组织，可能只是小混混。嗑药嗑得厉害，又好像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一样，这些日子，没少给我这里添麻烦。”
　　调酒师阿信微笑着将一杯酒送到了冴子跟前，有意无意聊起了一些自认为约定俗成的话题。
　　“署长，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噢，我想起来了，今天是署长的生日……”
　　“呵呵，亏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谢谢了！”
　　“署长，怎么阿獠不和你一起来吗？还是说你们约会已经结束了？”
　　“……”
　　冴子忽然沉默了，只是将酒一口蒙。
　　有人隐隐嗅到了一些气味，只是不敢多问。因为坊间的传闻，终归不会是空穴来风。
　　“署长，我敬你一杯，生日快乐！”
　　“嗯。”
　　碰了杯，当做是某种仪式的结束。而旁人总是会识趣的找机会躲开，不再去打扰独自买醉的女子。
　　“署长，别喝太多了，我去忙了。”
　　“嗯，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有人买醉的时候，有人正争执着。
　　“爸爸，去吧，阿信前辈都打电话过来了，说冴子小姐一个人在酒吧，好像有点不对劲。”
　　“去什么？讨骂吗？她现在那样子，谁去都是火上浇油，等她冷静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正常。她啊，更年期提前到了。”阿獠看上去丝毫不在意，只是重复着一种意思，“不用担心她，她那么能打，这里又是她的地盘。大不了，喝醉了在酒吧睡一晚咯。走咯，我们回家，已经很晚了！”
　　“爸爸！难道你就不想跟她解释清楚，那天早上的事情了吗？你这样，误会只能越来越深，爸爸！”
　　“瞎操心！香莹，你最近好像很爱管我的闲事嘛……有时候，我真是有点分不清楚，你到底是香莹，还是阿香……”
　　“爸爸……”
　　“走啦，不说了。你只要安心做我的女儿就好，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阿獠继续往前走，而身后的人却停住了脚步。
　　“唉，真拿你没办法……”

　　记忆中的小酒吧，总是留下太多抹不去的过往。
　　冴子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已经有些头重脚轻。
　　“冴子，生日快乐！”
　　“干杯~~”
　　“喂喂，阿獠，你别灌槙村了，他都已经醉了，你没到看他已经……呀，槙村你干什么，我不是阿獠……”
　　她总是忘不了，最开心的那些日子。
　　“冴子，今天是你的生日，来，让我们干杯！……这一杯，留给槙村……”
　　她也忘不了，痛并快乐的时光。
　　“生日快乐……冴子……”
　　只是今晚，她只有一个人，给自己举杯……

　　酒杯被自己寂寞的举起，她似乎还能看到另外两只杯子，碰在了她的左右。
　　“生日快乐~冴子！”
　　清脆的碰杯声，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
　　“阿獠？！……怎么是你们？我做梦了吗？”
　　“你没做梦，你只是有点喝多了。怎么，不欢迎我？”
　　阿獠看着她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欣喜，心里的阴霾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你来干什么？我可没请你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用你请，我也一定会来……我可不想有人今天过得不爽，明天对这条街展开大扫荡。”
　　“借口。我会吗？……来，什么都不要说，陪我痛快的喝一轮！”
　　冴子带着几分醉，表情显得有些妩媚，对着阿獠发出了邀请。
　　阿獠的表情里闪过一丝犹豫，而有人已经抢先发了话。
　　“冴子小姐，其实今天我是想要来找你，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香莹？……呵呵。”冴子轻笑了一下，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怎么，你们父女一起给我编故事吗？”
　　“不是这样的，冴子小姐……”
　　少女的语气很真诚，让人不得不静下来聆听，毫无拒绝的余地。
　　而当事的男主角，已经默默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他知道有些话，让另一个人去说，或许会更适合。
　　“那个房间，残留了阿香太多的回忆……那晚，那种回忆太沉重，我根本睡不着……所以……”
　　“所以你就窝进了阿獠的床……”
　　“冴子小姐，你都知道？……”
　　“呵呵，我又不傻。”冴子给了她一个很真诚的微笑，就像是一种长辈的释怀。
　　“爸爸心里其实一直很喜欢你……这次害你误会了，希望你能原谅爸爸。”少女的神态开始落寞起来，像是一种恳求，“爸爸他一直都很辛苦，请你……”
　　“阿香？！……你不是香莹，你是阿香！”
　　冴子的心思忽然转过了弯，死死盯住了那个熟悉的神情。而熟悉的心，也终于不再掩饰。
　　“其实那天你们吵架，我都听到了……真的对不起，冴子姐姐。”
　　“啊，没，没什么啦。那天是我发神经，哈哈……其实你知道的，我和阿獠一直就喜欢那样打打闹闹的，哈哈。”
　　少女窝进了冴子的怀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和让人怜的语气，总是让冴子无所适从。
　　“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那样的。其实我都知道，冴子姐姐一直很在乎我和阿獠的事情……只是因为哥哥的关系，所以冴子姐姐才……”
　　“阿香……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不是你哥哥的关系，是我自己的关系……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恨阿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抢走他，我也不该回来……”
　　“不要再说了，阿香！不要再说了……”
　　冴子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女，连自己的眼泪都无法再忍住。
　　“心脏……好痛苦……好痛！”
　　“啊？……”
　　“阿香妈妈的回忆，让我好痛苦！”
　　“香莹，你怎么了？！阿獠，阿獠！”

　　病房外的走廊里，静得可以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彻夜未眠的人，一脸的倦容。
　　“对不起，阿獠……要不是因为我，阿香她……”
　　“是香莹！她不是阿香……”
　　“是，是香莹。”冴子的手伸了过去，将男人的一只手抓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安慰着，“香莹不会有事的，刚才医生都已经说了，只是突发性的昏厥，其他身体机能都很正常……你别担心了……”
　　“谢谢你，冴子……还能这样陪着我……”阿獠的另一只手，很默契的伸了过去，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最终盖在了上面。
　　良久，男人站了起来，抽回来的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冴子，陪我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嗯。”
　　依旧是熟悉的医院小花园，只是树荫下的长椅略显陈旧。
　　“冴子，你记得当年在这里，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忘了……”
　　“装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知道，我不会真的跟你计较什么。我只是，只是有点生气……你又擅自做了一个决定。”
　　“哼，你总是这样轻描淡写，让我觉得很重……”
　　“是你自己要背着我的……”
　　“傻瓜……”
　　他搂着她，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宛如当初那样。
　　良久，他才开了口。
　　“冴子，让我们一起照顾香莹吧……”
　　“嗯？！”
　　“就在这里，你曾经说过的……你说，让我们一起照顾阿香吧。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照顾香莹吧。”
　　“你……”
　　她有点迷失，想要站起来逃离，却被跟着站起来的人轻轻搂回了怀里。
　　“不管是阿香还是香莹，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们一起来照顾的……”
　　“阿獠……”
　　“对不起，冴子……”男人得寸进尺，搂紧了她，“不要再推开我，我爱你……”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任凭时间和世界，静止在了那里……

　　推门而进的时候，病房里的少女已经活力重现。
　　只是见面的第一句，就让冴子呆在了原地……
　　“冴子小姐，请你做我的妈妈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