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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就这样梦一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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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会想,如果现在过得一切都是一场梦的话,那么当梦醒之后又会是怎样……
晨曦的光线让人有些迷茫,阿獠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够真实,但是又一下子弄不清楚。
房间很温馨,很有一种普通的生活气息,只是他忽然有些想不起来,总觉得忘记了一些什么。
直到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厨房里忙碌的冴子。
“阿獠,起床了,今天不是要去见委托人吗?”
男人很利索的起了身,然后走向了她的存在。他看见柔和而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落在她的脸上,虽然眼角已经有了几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皱纹,但是她依旧如此美丽动人。
他的双手环上了她的腰,软语吹在耳边。
“干嘛做这些,不是说好让我来的吗?”
“今天我调休,也让我感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嘛。”
她依旧是那只“狐狸”,总有特别的理由。
他觉得很温暖,似乎是一份最开始的愿望实现的满足,然后就偷偷将唇凑了过去,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她没有太多回应,只是露出了一个安稳的微笑。然后故意将身子往后一靠,腾出一个手抚在了他的脸上。
他闭起眼睛享受着这种温柔,直到被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
“哇!——爸爸?……妈妈早!”一身学生服的香莹显得特别青春活力,冲着两人做了个顽皮的鬼脸,转身就下了楼梯,“我要去上学了!”
“香莹,你不吃早餐了?”
“今天早上还有街舞练习,我没时间吃了!”
冴子转过身的时候,香莹已经跑下了楼梯。
“那就带着便当!”
“谢啦!”
冴子总是改不了抛掷某些东西的习惯。阿獠微笑着看着这对母女,一个竟然从楼上的阳台直接抛下了东西,一个竟然顽皮的跃起来在空中翻身接下了便当盒。
“嗨,早啊,香莹!”
“你也早啊,信宏!”
阿獠走到冴子身边的时候,正巧看到楼下两个孩子准时聚在了一起,不由又是一阵欣喜。
“这孩子真是的……每次都这么风风火火。”
“是啊,看着他们两个,我好像看到了我们自己。”
他又搂住了她,任由朝阳洒满周身……
“冴子,我该走了。”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反正今天我休息。”
“不用了。现在的委托,又不是什么危险的生意,乖乖在家等我。晚上我们努力努力,争取……”
“好了,别废话了……你看你,领带又打歪了。”
她熟络的帮他正了正衣襟,而他又一次轻啄在了她的脸上。
他步出家门,再回头望的时候,发现她同样在阳台上望着他。
“谢谢你,冴子。那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
“我爱你——!冴子!”
“我也爱你,老公!”
两人对喊着,一点都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直到看着她走回了房里,他才重新回过头启动了脚步。
只是,他感到脚步越来越不真实,空间越来越扭曲。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一阵巨响,跟着就是一片火光……
“冴子!冴子!!”
他感到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冴子!冴子!!”
他依旧这么喊着,只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一阵人影蠢动,他似乎隐隐听到有人呼喊,焦虑而关切!
“心跳210……呼吸不稳定……伤口又出血了,快给我那个药,快!”
“不能再用这个药了,会有副作用……”
黑夜中的霓虹总是闪烁不定,如同急促的呼吸,让人不免总想找个停下的理由。
“阿獠,阿獠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累?”
“冴子?!冴子你没事?”
“我?!我没事啊。你有事吗?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要陪我去了。”
冴子关心着男子,停下了急行的脚步,转回来询问了一下。
“去哪里?”阿獠总是想不明白,怎么两人会在这种无人的小巷里,而冴子一脸的急切。
“你怎么了?不是说好顺路陪我去找我的线人吗,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对你说明白吗?”冴子的神情里夹带着焦虑,还有几分担忧,“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家吧。反正我只是去取一下情报,没什么大事……”
“那你……注意安全。”阿獠实在有些无力,觉得自己很困。只是总有些不安,特意关照了一声,“事情完了,就早点回来。”
“咦?你什么意思?回哪里?”
“回家啊,我们的家啊。”
“我们?!你在说些什么,阿獠?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烧坏了?我们都已经分开好久了……要不是今天偶然在街上遇到,也不会在一起……”
“我们没有在一起?……”
“当然啦。你都快要和阿香结婚了,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阿獠,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玩哦。”
“阿香……结婚……”阿獠忽然觉得事情不可思议,头痛欲裂,“冴子,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眼前的人,却是变得冷漠,不言不语。
“告诉我,冴子!到底怎么了?冴子!你不要走,冴子!冴子!!”
“冴子!不要走,冴子!!”
又是一阵焦虑的人声,又是那些熟悉的话……
“快!别愣着,快给我药!”
幽暗的诊所病房门外,几个熟悉的声音争执着。
“海怪,这样下去不行,阿獠的神经会出问题的!”小老头抗议着。
“那你说怎么办,他伤得这么厉害,现在只有天使尘,能让他撑过去。”厚重的大汉也有自己的道理。
“我们可以送犽羽先生去医院,那里有先进的设备,可以救他的命!”
“信宏你没有看新闻吗?现在全城都在通缉爸爸,我们怎么可能送他去医院!”少女冷静到让人感到冷酷。
“香莹,他可是你爸爸。”
“正因为他是我爸爸,我们才一定要相信他!”少女咬了咬牙,眼神很坚定,“相信他一定不是凶手,相信他一定可以好起来……”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海怪狠狠一拳砸在了墙面上。
“犽羽先生肯定不是那种人,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是陷害……爸爸和冴子小姐,一定是卷入到什么重大的阴谋中了……”
“唉……就算阿獠的身体能好起来,他的心,还能再活过来吗?……”
“爸爸……会没事的……”
一阵沉默,唯有内心的祈祷。
街上的脚步很乱,似乎到处都是追捕的声音。
有个男人坐在咖啡屋的吧台前,沉重而落寞。
“香莹小姐,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北尾先生,谢谢你了。”
“你们暂时只能躲在这里了,有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搜!”北尾狠狠的敲了一下台面,紧锁着眉头,“为什么连调查都不让我继续,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尾,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不要太责怪自己。”海怪伸出手,重重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在只有你最有机会接触到真相,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冷静。”
“我真没用……我对不起署长……”
“不要再自责了,这里没有人会怪你。如果冴子还在,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男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候确实需要一种厚重的安全感。
咖啡屋里的沉默令人很压抑,而电视上连续的新闻追踪报道令人更加痛苦。
“……凶手犽羽獠,自称城市猎人的冷酷杀手,专门从事□□内部清洗工作……”
“……野上冴子,新宿西警察署的前任署长,也是这次炸弹袭击事件的被害人……据说是因为追踪城市猎人,在取证过程中……”
“……警方呼吁……”
直到有人又一次激动的敲着台面站起来,电视机才被冷静的人关了起来。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简直就是……”
“北尾先生,你冷静点。这里的人,都相信这不是真的……我…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香莹……”
少女冷静的让人感到可怕,像极了当初刚来新宿的那个样子。
“我去地下室照顾爸爸了,信宏,你要跟我一起吗?”
“嗯。”
“那我们先回去了,海怪!”
“嗯,你们都去休息吧。有什么情报,马上通知我们,切记,安全第一。”
海怪给众人打了气,看着众人泄气的背影,唯有轻叹了一口气。
直到咖啡屋里只剩下北尾,他才转移了话题,只是依旧躲不开那抹哀伤。
“北尾,入殓仪式定在什么时候?”
“后天……”
“代我们向冴子告别……顺便替我们问候她的家人……”
“我会的。不过野上先生好像不愿意出席,不知道为了什么?”
“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还是这么优秀的女儿……唉……”
“是啊。我想野上先生肯定也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实,所以原定昨天会到的飞机,结果被告之取消了。”
“这样也好,不见面的话,或许痛苦还能少一些。”
见多了生离死别,海怪反而有些平静,毕竟多年的雇佣兵生活,战友曾经离开过太多。
“这花,替阿獠带去吧……”
“玫瑰?……”
“嗯。他一直来不及送给她。”
“……”
北尾又沉默了下来,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幸好眼前的男人是个瞎子,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行。
“哭吧,男人也是可以流眼泪的……你对冴子的心意,我能感受到。”
“我……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把真相找出来!”
“北尾,要冷静,凡事大家一起来。”
“嗯……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北尾站了起来,然后坚定了眼神,“我先回警署了,最近一团乱,上头还要听我的汇报。”
“去吧。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机会的话,查一查这之前冴子都在忙些什么?”
“嗯,那我走了。”
北尾的脚步远去,而海怪却依旧伫立在吧台里,多留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心思。他有些想法,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单薄。
“嗨,冴子。生日之后,你好像很开心嘛。”
“嗯,是挺开心的!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意外的惊喜?难道阿獠这家伙,又做出什么让你想不到的事情了?”
“才不是他啦。我和他也就那个样子,顺其自然吧。”
“那你说的惊喜是?……”
“是……”冴子凑过去耳语,脸上还带着得意,“如何,这可是我意料之外的。”
“不告诉阿獠吗?”
“不用告诉他了。现在他是当爸爸的人了……再说,这件事我都安排好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参加我的庆功宴哦。”
海怪的记忆停留在冴子那些日子的意气风发里,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如此不堪。
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到的人脸,只有阴冷的对白。
“现在安心了吧,没有人再可以威胁到我们啦。”
“还有一个……还是小心点好。”
“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一个退休的雇佣兵,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那个婆娘都已经死了,谁还会注意到我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没有找到那份资料前,不可大意。”
“那资料真有这么重要?不过就是一份瘾君子的供词,又有几个人会当真?就算有别人拿到了,我就不信现在那些当警察的,还有几个能像她那么固执的。”
“话虽如此,但是看不到那份资料,不把它亲自销毁在我的面前,我总是不安心。”
“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处理。来,干杯,让我们敬这位英勇的女署长,哈哈哈!”
混沌的空气里充斥着呛人的烟味,狭小的电脑维修店里,略显佝偻的男子正拆装着某些回收的零部件。
忽然,有个人影悄然而入。
若不是人影故意挡住了工作台上的光线,男子根本就不曾察觉。
抬眼望去,眼前人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头上压着顶鸭舌帽,帽檐低得几乎让人看不见脸。身材中等,初看之下,以为又是那种终日不见阳光的宅男。
“你挡着我的光了,小子!”
“老板,帮我搞定这些。”
直到来人说话,递过去一张单子,佝偻的男子才面露惊色。
“是你?!……你……”
“闭嘴。别多问。”
“……”
“要多少时间?”
“明天就可以拿。”
“那好,我明天这个时候来拿。”
简明扼要的对话,很明显不想过多逗留。
“钱先欠着,办完事,一并付给你。还有,忘记今天的事情,漏一个字,你知道结果!”
幽静的昏暗中,有人还在迷乱着,满头的大汗,不时的挣扎,不变喃出的名字……(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