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4、来不及说爱你（四）

　　人心之所以会累，是因为常常徘徊；人心之所以会伤，是因为常常游离……

　　“胡闹！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熟悉的训斥来自熟悉的人。
　　只是这一次，冴子不再慵懒的躺座在沙发上，而是像个乖小孩一般，低头聆听着长辈的教训。
　　“叫你们不要碰这个案子，你们硬要插手……”
　　局长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那是刚刚有人报案得来的情报。
　　尽管事发之后警视厅立马发出了对石川的通缉令，但是对手还是赶在了警方之前，让石川永远不再说话。
　　也正是照片里石川的死相，让冴子也不得不低头认错。
　　“这个石川可是国际刑警已经盯上的线索……他们想要的，不是抓一两个毒品贩卖组织，而是想要一次性拔起这棵大树。如果成功，连你们手上的那桩绑架案，也说不定一并破获……现在倒好，线索全断了！”
　　局长换了口气，从怒意转为担忧。
　　“现在国际刑警那边要求我们给说法，我都不知道报告该怎么写……”
　　“爸爸，这事是我的主意，我会负责查到底！”
　　“别叫我爸爸，这里只有长官！你负责，你怎么负责？你继续扮演你的风尘女子，让人家来劫持你？还是让槙村去扮演瘾君子？！”
　　“爸爸……”
　　“好了，都出去吧。这事我会给国际刑警那边一个交代的，大不了，不干这个局长了……真是的，只说让我们警视厅不要碰这个案子，根本就没说其中早就有安排……国际刑警也太无视我们了……”
　　如果说前半句尚且有赌气的成分，那么后半句则是一种不满和牢骚。
　　“局长，这事你用不着烦恼，就由我，槙村秀幸，一个人来承担！”
　　槙村忽然打破了沉默，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是我的佩枪！”
　　“槙村？！你这是做什么？”
　　“局长，你可以打报告给国际刑警，也可以通告各路人事，就说这次事件，是我槙村秀幸一个人违令之下的擅自行动，和警视厅无关，也和别人无关……”
　　“槙村……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好样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爸爸！你在胡说些什么？！”
　　冴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阻止了槙村正在摘警员卡的行为，给眼前的亲人施压。
　　“槙村不能辞职！要承担责任的话，也算我一份！”
　　“冴子，你别胡闹！槙村都愿意为大家做出牺牲了，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这事原本就是我搅出来的！”
　　“你……为什么你总要和我对着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没有！在这里，没有爸爸，只有长官！我要求和槙村一起承担责任！请长官成全！”
　　谁都知道冴子的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话题至此，又将是死局。
　　“这孩子，脾气比我当年还要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当刑警……”某人只能无奈。
　　“够了，冴子，这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我不想看到你和局长这个样子……”
　　槙村微笑着，拉开了冴子的手，而后，轻轻把警员胸卡放在了局长办公桌上。
　　“这样，有些事情就可以交待了……”
　　门，自然而轻轻的关上，没有人甩它。
　　他离开的时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的微笑，在一瞬间，让她不知所措。

　　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冴子成为搭档的，也记不得这间办公室里有过多少次的争执和辩论。
　　槙村大多不能忘记的，是冴子总在“战胜”他之后，挂着微笑说着掰掰。
　　“看来，今后只能和阿獠一起，战斗在黑暗中了……”
　　槙村整理着自己的物件，思绪走了很远，根本没发现冴子早就倚靠在了门框边。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她就想这样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槙村依旧忙碌着。
　　因为办公室里大多是案件资料，所以属于槙村的私人物品并不多。过不了多久，槙村就整理完毕。
　　一筐的物品暂且停放在桌上，槙村忽然有些不舍……
　　他知道，或许从此后，他和她再也没有那个机会……
　　再一次将手伸进风衣的口袋，再一次触碰到那个戒指盒。
　　槙村的脸上挂起一个微笑，终于将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慢慢放向了冴子的办公桌。或许，他什么都不需要再说……
　　“槙村……你干什么？”
　　有人做，有人看。
　　尽管没有完全看清楚槙村手上的是什么，但是冴子能看懂那种落寞的背影。
　　“槙村，是什么？”
　　“没，没什么……你怎么也出来了，不陪你爸爸多说几句？”
　　槙村赶紧将盒子塞进口袋里，尽量找话题来转移。
　　“槙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哦，有有，我辞职后，会和獠在一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找我们……”
　　“不是这些！”
　　“那还有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别躲，口袋里的！”
　　冴子想知道的答案，又岂是槙村可以躲得开。
　　“戒指盒？！这是槙村想送给我的吗？”
　　冴子的心开始凌乱。
　　她一直以为槙村喜欢她，但她并不知道槙村会考虑更长远的事情。
　　“这是什么？！”
　　冴子抓着槙村捏着戒指盒的手，明知故问。她想亲耳听听，这个男人会对她说些什么？
　　“冴子……”
　　“槙村……”
　　两个人越走越近，终于情不自禁拥在了一起，根本无视门外还有另一个人。
　　爱，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犹豫。不说出来，你永远不知道结果将会如何。
　　“冴子，我……”
　　槙村再一次启口，而冴子静待着男人的答案。
　　“咳咳……冴子，别忘了今晚回家来，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位公子，将会登门拜访。”
　　“局长……”
　　“爸爸……”

　　走出警视厅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浓。
　　只是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要和黑暗在一起。
　　同样是执法，同样是维护正义，但是这一次，他彻底断绝了光亮。他将和獠一样，行走于黑暗之中。
　　“槙村，我送你。”
　　“谢了，冴子，还要劳烦你……”
　　“跟我客气……走，先陪我去喝一杯！”
　　“现在？……”
　　“怎么？在我的车上，还有你拒绝的理由吗？”冴子一如既往的狡黠着，“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完。喏，给你个机会，等会可要全部告诉我。”
　　“……”
　　槙村只有沉默，因为某些东西，已经深深动摇了他的决定。
　　车子向着两人常去的歌舞伎町的某间小酒吧而去，那是平日两人重压下放松宿醉的场所。
　　不知道今天的酒，是否会格外醉人……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和其他人之间都只相隔着六个人。
　　六重分离。
　　多么深邃的想法……
　　“但是，我爱的人，却总是站在身边而无法让我启口。”
　　至少现在，槙村是这样想的。
　　这一晚的霓虹，似乎比平时更加迷蒙。
　　新宿街区的车流声纵使繁杂，也依旧掩不住男人此刻心中的落寞。
　　趴在虹桥的护栏上，俯视着永不停息的车流。槙村再一次紧了紧风衣口袋里的那个戒指盒，脸上挂起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苦涩的笑，无奈的笑。
　　“槙村，这是什么？这个盒子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冴子，你搞错了，这是我送给妹妹二十岁生日的礼物……”
　　“哦，那这么说，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唉，你现在一定在心里笑话我是个花痴女人了……哈哈”
　　“没，没那种事……冴子，你醉了……”
　　“哈哈，我才没醉呢，我清醒的很！槙村，你再说一遍，这个戒指盒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个真的是送给妹妹的礼物……冴子，我要先回去了。你也别喝了，别忘记刚才局长跟你说的话，晚上……”
　　“你给我住口！我的事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安慰……懦夫，懦夫！！我不想再见到你！！”
　　思绪回到喧闹的夜色中，槙村又点起了一根烟。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考虑那么多，要让她如此伤心。
　　“哟呼，槙村，看起来你好像很不开心？”
　　“阿獠？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可不像你哦，这么迟钝，要是换了敌人，你早没命了！”
　　“我辞职了……”
　　“哈哈，这不是你不开心的理由。有时候，你的警察身份，反而让你放不开手脚，辞职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我看啊，你是失恋了，哇哈哈！”
　　“切，你以为是你嘛，天天换女朋友，没一点正经。”
　　“也对哦，你都没恋爱过……那你一定是被暗恋的冴子甩了，哈哈，一定是这样……你看看你，脸色都变了，被我说中了吧！”
　　“阿獠！”
　　“冴子一定是不喜欢你！我早知道冴子喜欢的是我，哇哈哈！”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你再说！我不客气了！”
　　“停、停手啊！槙村，我错了！！”
　　打闹之后的安静，显得特别的沉重，男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也并非自全是玩笑。
　　“槙村，你真是的，一点都开不起玩笑。”
　　“哼，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开玩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冴子也不会真的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难道是冴子？”
　　“你啊，有时候就是缺根筋。”
　　“那我现在找她！告诉她真话！……不，不行，现在她一定不想见我……”
　　“好了，槙村。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啊。干我们这行，一旦失了冷静，就很容易丢掉性命。”
　　阿獠的话，槙村其实都懂，只是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无法真正冷静。
　　只是这个时候，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阿獠，这事没完。石川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这张网，很大。”
　　“嗯。我验过了。那天我们找到的那批药，根本只是普通的□□。真正的‘恐怖天使’，还没有浮出水面。”
　　“听说有个夜总会，叫天使夜总会，道上的传闻，似乎和乐生会有着某种关联。”
　　“如果真有关联，那我们目前也不好轻举妄动。槙村，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恐怖天使’是一种什么药。这事，既然国际刑警这么热心，那就让他们查吧。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整出什么来？”
　　“阿獠，你怎么忽然对国际刑警有兴趣？”
　　“哼~~”
　　“难道，你是说国际刑警内部……”
　　“槙村，你又感情用事了！我可没任何证据……”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现在就是什么都不做，休息。”
　　“休息？会很无聊！”
　　“唉，槙村，不要总是把神经绷得这么紧。有空呢，你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另外，趁现在，我们一起去乐呵乐呵……哇哈哈。”
　　“唉，真受不了你，又来了……你自己去乐呵吧，我要去接我妹妹了。”
　　“好吧，新时代的好男人，我先走了！掰掰！”

　　阿獠还是如风一般的自由自在，槙村看在眼里，不禁有点羡慕。
　　“滴滴嘟……”
　　“喂喂，我是槙村……”
　　“……槙村，有线索了，真的是……”
　　“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
　　挂断电话，槙村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冴子，等我亲手了结了这件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