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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黄衫飞白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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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的街道祥和而繁华,不同于黑河镇那种清秀的模样,隐隐有一种大气之感。廖七夕不禁想:不愧是都城,难怪师父常说咸阳大美矣。
在繁华的街道之间来回穿梭,廖七夕玩得不亦乐乎。
想起今早蒙毅沐着初生的朝阳踏进院子,神清气爽得好似昨晚借酒发疯的人不是他的样子,廖七夕莫名便觉得好笑。然后蒙毅带来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消息,至少在七夕看来没有什么差别。
“我前日差人打听,方知你师兄王翦已外出巡查,一月后才能回来。”
看着蒙毅故作镇定的脸,于是廖七夕也毫不在意的问:“如今只好叨扰你了?”
谁知蒙毅面有难色,道:“可是你师父本意是让你投奔王翦,如今却在我处,这样是否不妥?”
原本在屋外清洗茶盏的廖七夕不禁翻了白眼,将手中茶盏递到蒙毅面前:“让客人亲自洗涤这些物品,这便是堂堂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蒙毅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个长风做事可真不靠谱,害得他此时丢了脸。
廖七夕撇撇嘴,心想这蒙毅也算是无聊的了,明明就是希望她多留两天,还非得装作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于是转身进了屋,不再理他,收拾了茶盏等物,再出门的时候,蒙毅站到了那紫色花架下,正低头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花。花儿纷纷低头含笑,羞怯欲滴,这清晨的余晖洒在满架紫色的花下,扬扬如凌风。
蒙毅似是有感,回头看到廖七夕,微微笑开,如初生朝阳般:“多住一阵吧,大哥也会高兴的。”
七夕倚着门框,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两圈,抬头看了看满天霞光,又看着难得温柔笑着的蒙毅,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道:“好。”
似有微风吹过山岗,吹醒了满地的绿色,廖七夕此时不愿再去想那些会让人突然沉默下去的事,她记得师父说过的及时行乐,她愿以自身之乐给予他人之乐。
蒙毅坦言原本想让蒙恬尽一番地主之谊,但奈何大将军刚回咸阳事务繁多,无法抽身,而作为上卿的蒙毅如今也是事务缠身。于是便出现了廖七夕一人独自游玩咸阳的情景。
一路上走走看看,虽然没有人陪着,廖七夕倒也不觉失落,满满的新奇感充斥着内心,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忽的人潮汹涌的街上混乱起来,七夕也被人群挤得东摇西晃,慌乱中听到有人喊了一句:“马失控了,快跑!”
被人群挤得完全找不到方向的廖七夕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街道中央,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急促的传来,七夕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匹通体白色身姿矫健的马正飞快地朝她奔来。
一时间廖七夕倒忘了该如何做,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躲避,忽的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闪开!”,于是廖七夕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般施展了轻功,落在了街道边一家酒楼的二楼栏杆上,低头往下看去,那失控的白马已被一黄衫男子制伏了。
那黄衫男子稳稳的坐在白马上,死死拉住缰绳,白马仰头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于是人群也不再骚动。坐在白马上的黄衫男子对周围的人群说道:“让各位受惊了,是王贲的不是。”
不曾想周围百姓竟纷纷道:“多谢王公子相救。王公子果真神勇!”
那唤作王贲的黄衫男子微笑着看着众人,待人群渐渐散了,忽的抬头看了看仍在二楼的廖七夕。他的眼睛灿若星辰,被他这么一看,七夕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仰头看着高高站在二楼的廖七夕,笑得风流:“方才还傻傻的站着,竟是有着一身好轻功。”
廖七夕此时才意识到那一声是他所说,这么一来他倒是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于是七夕从二楼飞身而下,落于他身侧。
“好俊的轻功。”唤作王贲的男子长得有几分风流,细长的眼睛笑起来有几分邪气。离得近了,七夕发觉这男子极为年轻,皮肤像极了那年师父给她看的象牙,细白得不似男子。
“多谢相救。”稍稍仰着头,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子,廖七夕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那拥有着象牙色的俊美男子一直微微噙着笑,细长的桃花眼看得廖七夕莫名有些心慌。他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如在耳边低声絮语:“原以为是位柔弱姑娘,却原来是只蹁跹蝴蝶。”
王贲看着廖七夕的眼神有着满满的笑意,七夕却不觉反感,只觉得这人如桃花一般灼眼。
“这马是你制伏的?”廖七夕看着那通体纯白的漂亮马儿,不禁赞叹道,“好漂亮的马。”
桃花眼的男子轻笑出声:“只是性子烈了些。”
廖七夕不懂马,也就不再多说,眼珠咕噜噜的转了转,便说道:“你马术真好,这么烈的马都被驯服了。”
“哈哈。”那年轻俊美的男子笑出声来,“若你想学,我可教你。”
虽然听到这话廖七夕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同这人只是初见,且自己尚还不了解咸阳,还是先不要轻易应下为妙。于是刚想开口拒绝,那黄衫男子似是想起什么,一拉缰绳,马儿便乖乖的掉了头。
他回头看廖七夕,笑着说:“下次教你,翩跹的蝴蝶。”随即一夹马腹,在咸阳宽阔的街道上留下道道尘土,绝尘而去。
廖七夕努了努嘴,看着他一袭黄衫骑着白马渐渐消失,嘟囔着:“什么蝴蝶啊。”
看着他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廖七夕又轻轻的自言自语道:“还会有下次吗?”
自那日偶遇黄衫男子,已过去了好多天。这些天来,廖七夕走遍了咸阳的大街小巷,玩遍了所有新奇的东西。期间蒙恬难得会在闲暇时分陪她走走,但绝大部分时间七夕还是一人独自晃荡。
那日廖七夕因贪睡错过了与蒙母一同进餐,随后蒙母又特地让人请七夕去了留香苑。好在蒙毅先前便已告知七夕,七夕觉得自己暂住于此,势必是要见见当家人的。谁知一进门,廖七夕便被那株繁茂的桃树晃了眼,待瞧得心满意足了,七夕这才注意到侧卧在树下藤椅上的妇人。
只觉得她慈眉善目,于是先前尚存的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廖七夕言语间自然便少了些拘谨。
七夕笑着看向蒙母,道:“小女子廖七夕,于此叨扰几日,若有不便之处,望请见谅。”
蒙母从蒙毅口中知晓廖七夕,心中猜测恬儿是否真是中意于她。待见得面,便觉此女子天真烂漫,霎时好感大增。
蒙母笑道:“今日可算见得其面。”
知她这是隐射自己前日因贪睡误了用膳时辰,廖七夕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您见笑了,是七夕礼数不周。”
至于后来,廖七夕无事时便常常去留香苑,陪蒙母说说话,讲那些所见所闻,蒙母听着心里也开心。对于廖七夕,便更是喜欢。
每日在咸阳晃荡,七夕终于还是厌烦了。那日,七夕坐在自己房内,依着窗,正无聊的敲着棋子。忽听有人敲门,清清淡淡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今日我要去围场,你可愿同往?”
想起前日廖七夕曾同长风说过自己想学骑马,长风当即便告诉她可以去围场学骑马。今日听到自己可以去围场,七夕自然喜不自胜。
于是立即起身,从窗口探出头,果然见到蒙恬站在门外。
笑了笑,廖七夕对着蒙恬喊道:“自然愿意!”
蒙恬偏头,看到从窗口探出头来的七夕,未置一词,只道:“收拾一下,随我出发。”
“遵命!”廖七夕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蒙恬那淡淡的态度,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己早已习惯。
围场在咸阳城郊外,廖七夕随蒙恬在早晨便出发,还好赶在了午时前达到。蒙恬因有事务要先处理,便让七夕自行先去马场。临走时,蒙恬漆黑如繁星一般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看着廖七夕,七夕有些不解,问道:“何事?”
蒙恬拿过手边的一卷书册,眼睛瞟了瞟竹简,再次转到廖七夕身上,依然还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马匹多有顽劣,你多当心。”
廖七夕眨了眨眼,瞧着已低头阅读手中竹简而不再看她的蒙恬,心中突然有些温暖。自从来到了咸阳,他一直事务缠身,而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少得可怜。廖七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失落,可是听到蒙恬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她突然就很开心。尽管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多么关心她,尽管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
“蒙恬。”廖七夕原本转身出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蒙恬说道,“若你日后得空,再一起共饮吧。”
低头看着竹简的蒙恬抬头,七夕看到他的眼睛像是有星星落在里边,只是廖七夕依旧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索性不再去猜,对他笑了笑,便转身出去了。
而只剩蒙恬一人的屋子里,突然空旷得有些寂静,直到那人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好像他不曾说过:“好。”
虽然对于骑马实在感兴趣,但廖七夕还是记得蒙恬说过马匹性烈,再三衡量,觉得还是等蒙恬来教自己较好,于是廖七夕沿着马场周围转着,看那些着劲装的男女策马奔腾。
大概是廖七夕看得太入神,心驰神往不已,以至于当一身着简便似男装的女子因马匹突然疾驰而控制不住,发狂般的朝着四周胡乱进攻的时候,廖七夕只注意到马上那着简便窄袖,衣衫上绣着杜若花的女子。她头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根玉簪稳住,长眉微蹙,正用力拉着缰绳。
可是马匹还是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一瞬间就冲到了廖七夕面前。
只顾着欣赏美人的廖七夕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在心里感叹一声:看来自己的确是不适合骑马。这不,还没骑上马呢,就被马袭击两次了。
就在马儿高高抬起前蹄就要袭击廖七夕的时候,突然有人骑着马飞奔到那身着杜若花纹的女子身侧,伸手紧紧的拉住了缰绳,止住了马匹的疯狂。
马儿渐渐安静了下来,抬起的前蹄也落了下来,廖七夕这才看见了那个坐在白马上拉住缰绳的男人。
他身着淡黄衣衫,一双桃花眼笑得天地都黯淡失色,声音低沉而磁性,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廖七夕,笑着说:“明明是只轻功卓越的蝴蝶,怎么变得这般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