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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那个站在尸山上的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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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又一瓶挂水见底了。
银毛睁大了眼睛,双手都扒在躺椅的扶手上,一副誓死也要问出结局的表情。
“后来我死了啊。”
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这个结果明显没让对方满意。
“喂这也太笼统了吧!”银毛脸上分明写着“我不满意”四个大字,简直了。
“那你要听多详细,话说我详细描述起来你受得了么……”我故意用鄙夷又轻蔑的眼神用眼尾扫了扫银毛,显然对方被我看的很是炸毛,我没继续搭理他,示意护士来换挂水瓶。
“后来么……”
我也不再卖关子了,但也不打算详实地多做解释。毕竟不是什么唯美的好故事,一点点抠细节叙述的话还是有点让人作呕的。
“砍倒了蛮多人,身上也添了很多道口子,流了很多血,最后死了。”
这样算是很详细了吧。
我摊了摊手,只有一只胳膊的情况下这个动作似乎缺乏说服力。
“死得蛮惨。”我补充道,“死之前右眼珠被挖走了,因为随着周旋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发现我的炼金术是通过右眼来实现的。”
银毛的呼吸顿了顿,大概这种电影里的场景他没想过会在游戏里发生吧。
其实很正常,早期的网游里治安实在是太乱了,落单的女子被绑走XX致死都不算少见的例子,游戏就像是反映着现实黑暗的镜子,太多的怨气和负面情绪,在这个治安没有束缚的世界里都能得以发泄,况且就算是要抓要管,一来太多了,二来,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总有那么多正义无法宣扬的地方。
“事实上他们拿了我的眼珠也没用。”我摊了摊手,只是自那以后,在游戏里经常会出现右眼失眠的症状,说来惭愧,这不是生理原因,而真的是实实在在的精神问题。
事实上死掉的时候我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留下来,逃跑,就砍掉双脚,反击,就砍掉挥镰的双手,如果这些都无法令其退缩,那就用匕首刺穿那颗跳动不息的心脏。
虽然死得实在是惨,但我依旧无比庆幸没有认识的人见过我那副模样,因为连自己都觉得看了会恶心。
银毛大概是缓了缓,渐渐地消化了一点我的话,他大概是联想到我和他妹妹说过别成为我这样的人了,想想也是,稍微了解一点情况的,谁会支持女孩子去当游戏试玩师啊。
“那那个人呢?……你保护的那个人?”
“应该没事吧,我张的结界很牢固的,而且我也撑了很久,到了七点以后就可以在任意地点切出游戏了,他应该好好地登出了。”
“……啊。是吗……”
学霸银毛应了一声,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在以学霸……不,学神的角度在分析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我并没有刻意去记住那一场恶战的细节,然而沿着记忆顺藤摸瓜地搜寻下去,那一天的光景仍然会滴滴点点的像浮上海水的绿藻一样出现在脑海和眼前。
戴蒙抓着我的脚踝,他的动作很吃力,他在把我向外推。
即使时光过了那么久,我也依旧记得自己任由全身的伤口流着血,就这样放了很多血,也砍倒了很多的人,血污糊得一身都是,最后都分不清也感觉不出来自己身上哪一块在流血,反正哪里都很疼。也记得最后右眼酸胀地操控着自己的血流,炼成了一道血红的结界,直接将戴蒙覆盖在其中,像血红的蛛网一般。这个术是游戏里的故人教我的,但是很bug,因为它不能用来保护自己,如果对自己使用的话,结界只会一击即碎,重新化为殷红的血流,那时候我可真觉得这个破技能一点用没有,而教我这个的蛛美人则是调侃我说可以用来保护心上人。
……说起心上人。
脑海里慢慢地浮现起司机的样貌,这样想来,我也不是没有脑补过自己拼死救司机的场景。只不过我自己构思设想的场景,要唯美的多便是了。
那结界是我的血流汇聚构筑而成的,换言之,我放血放得越多,那结界就越发地牢固。
在这群人抢先对戴蒙造成脚踝以外的实质性伤害之前,我握紧了镰柄,将镰刃端平,狠戾地向围堵的人群横削下去,砍倒了那么多具驱赶,血肉都粘稠地黏附在刀口上,随着挥舞的动作飞溅出血沫,如同亡者不甘的灵魂,在束缚着我的一举一动。镰刀砍了一半终于卡在了一具□□里,他被我砍掉了半个身子,意识迷离地愤怒地哀嚎,我不能够松开我的镰刀,那半截腰身被砍裂的混蛋愤恨地将刀捅进我胸口,他戳的位置直奔向心脏,我躲开了,用了更大的力气才抽出了镰刀,他的肠子呼啦地落了一地,我的肩膀也被捅了对穿。
……好疼好疼,疼得快要受不了了,疼得想自杀了事。
可我不是那么懦弱的人。
……这是我生存的世界,我不允许自己连个人都保护不好。我可以承认我在现实里是个不敢与人沟通的胆小鬼,但在这个血流成河的世界里,我无法认可自己像临阵脱逃的小人一般,畏惧痛苦,畏惧战场。
那一段段的大小肠粘稠的耷拉在我的靴子上,我将它们踢开到一边,眼前被砍断一半的躯体被引爆,血肉四溅,我这样在围剿的人群中杀出一条道,血水像浪花一般溅起,覆盖向我身后的戴蒙,在所有人的利刃都尚未来得及伤到他分毫之前,血液构筑的结界张开来,将戴蒙保护在其中。
我来得及回头投去一眼,视线掠过一张张震惊、不明所以或是凶恶的脸庞,最后看到了戴蒙趴在地上的表情,同样是震惊,由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表现出来,就总觉得有点儿触目惊心的味道。
他一定很关心我。
我笑着想。
所以我挥动镰刀砍开挡在眼前的人群,听见身后有人在咒骂着“这是什么鬼东西”时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更开心了。这用血结成的保护网由任何尖锐的武器都无法切割开,哪怕是我镶满金刚钻的镰刃,也无法撼动它丝毫。
“镰!!喂,镰!!!——”
嘈杂的声响里分辨出戴蒙的声音,透过千丝万缕的血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没有再回头,抓着镰刀拼命地向远处跑。
戴蒙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
……镰。我喜欢这个名字,它听上去这样苍劲有力,短促,干脆,敲击着心脏,敲击着肺腑,好听地让心都融化。
真是太傻了……这群围剿的家伙们。因为伴随着戴蒙的声音,听得出武器敲打在结界上的声响,现在无论是冷兵器或是火焰和寒冰,都无法伤及到戴蒙了,然后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是血结界,但那时我已经跑了有些远了,他们的话语已经逐渐听不清,伴随着风声我在纷乱的粉色发丝中回过头来,颠簸的视线里仍然是捕捉到了追兵的身影。
……虽然拖延了点距离,但果然还是追过来了么。
看来这群人中虽然有不少是无头脑的混混类型,但并不乏有深厚游戏经验的家伙,参差不齐的追兵显然都是被雇佣的……看这个情况即使砍完这一波下一波没多久也会不知道从什么奇形怪状的角落里窜出来,眼下的最佳策略,还是应该尽全力地将追杀戴蒙的人迁走,尽力拖到规定的门禁时间之后,让戴蒙能顺利登出游戏。
我用尽全力地向远处冲,但终究是没跑多久又被追上了,一人对一波难免再次地陷入了厮杀的窘境,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来保障我的后背,我的左手臂已经成了不受控制的累赘,血流不止,终于在某一次的躲闪中,整条左手臂都被巨斧砍了下来。我当即跪倒在地,好几把刀斧向我的面门砍来,好歹舍弃左臂是早就预料好了的结果,右手算账的厉害,我在那一刻扔下了镰刀,抓起地上躺着的自己的断肢,抓着手指向砍我的几个人扔过去,在那一刻引爆了血管,不知道炸伤到底会有多严重,压缩的气流只能让我勉强避开被砍脸的困境,扔完断肢我连忙地操起镰刀,沿着被血水浸得湿漉漉的草地,连续地滚了好几圈,而后才勉强地、完全丧失平衡地、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跑不远。
……少了条胳膊,没跑几步便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会镰刀时的平衡感也差得可以,我不禁地不停地眨着右眼,复而又再一次被包围……
……
虽然逐渐地越发地脸盲,但剜出我右眼珠的人,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脸。
他有双灰绿色的眼睛,像森林和草原的灰烬,像燃尽了一切的生机以后,冰冷而凄凉的颜色。
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这灰长发的男人示意旁人的攻击暂时缓一缓,他饶有兴趣地踱步来到我面前,如同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你的这只眼睛,很有趣啊。”
微凉的声音,听上去沙哑而玩味。
而我全身的血管,都要凝固或者爆炸了。
……我认得这张脸。
在那一刹那我决定引爆自己的血管,即使这个念头如果付诸了行动,会致使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会将戴蒙推入极为危险的困境。
可是那一刹那,连理智都无法管得住我想要自杀的心情。
……我认得这张脸。
这张可怕的脸。
……
一直被贴在赏金板上,这张姣好的脸庞。
我第一次步入游戏的时候,赏金板最高的地方,便贴着这张画像。形容起来的话是一张五官都很深刻的脸,双眸深陷,鼻梁却挺拔,两颊因为瘦削而微微凹陷,嘴唇很薄,画像上的男子一直勾着唇角诡异地微笑。看上去虽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但稍微多看几眼,便有种那男人正冲着你微笑的错觉,那时,便会没由来的觉得,这个笑容令人寒之入骨。
从来没有人敢揭下这张赏金单,因为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家伙,即使喝醉酒的傻瓜都不会。……他是踩在尸骸堆之上的人,据说,连游戏内设置了超高数据值的npc都没能奈何的了他。这个家伙就如同是游戏BUG一般的存在,他太过的强大,以至于相当长一段时间,他的ID被公司直接封杀了。
……可是为什么,现如今这传说级别的,站在杀手之巅峰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我并没有打算去搞清楚这件事的原因,因为,我很不幸地看到了彩色的、真人版的这个杀手,而事实上他一直是以单调的黑白画像的形式示人的,见过他彩色模样的家伙据说都死得很惨,就在我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大脑当即死机,下一个动作就是睁大右眼引爆自己血管的时候,他忽然雷厉风行地抬起了手指。
我真的只能来得及捕捉到他抬起的指尖,甚至都无法看清他出手时在指间旋了个圈的武器。
右眼顿时就失明了,不知道是匕首还是暗器直接扎在了眼珠上,滚热的血从眼眶里涌出来,我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如落寒冰一般地冷。
眼皮动也不敢动,颤抖的右眼皮感受得到锋利的刀口,那杀手却在一旁感叹似的摇了摇头,竟微微对我笑了起来。
“真是不乖的孩子啊。”
他笑得像和蔼的大哥哥一般。
“本来想保留完整的眼珠研究一下的,看来……”
他的出手那样快。
快到我迟钝的左右,只看到伴随着什么锋利的银光之后,一串喷涌而出的血水。
然后是从眼眶直接刺向脑仁的痛苦,血水像眼泪一样,像瀑布一般,挂满了我的半张脸颊。
残留的左眼看见男人手里捏着巴掌大的暗器,上面戳着我的眼球,还粘稠着没完全扯开来的血肉。
“……只能这么凑合着研究了么。”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右眼球,银亮亮的暗器在他灵活的指间转起了圈。
我张了张嘴唇。干涩的唇瓣吐不出任何的话语来。
如果不是那男人又率先开口,也许我会像自己最鄙视的人那样,用颤抖的嗓音哀求他给我一个完整的死法。
索性,我还没来得及跪倒在地祈求他。
“是你织的血结界?”
他打量着眼球,灰绿的眼睛向我唯独的一颗眼睛看来,和这种鬼一样的家伙直视是件极为恐怖的事情,然而,我却没能躲闪开视线。和他对视的那几秒,就如同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他吞噬了一般,我竟然在那样充满压迫的视线里,连撒谎都做不到。
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聪明的孩子,流的血越多,结界就越强,以自己来转移注意力,只要还残存一口气,结界的保护就是无敌的。”
他灰绿的眼神一直打量着我。
“说吧,他开了你多少价,值得你拼命到这种地步?”
我呆呆地愣住了,恐惧和惊恐的交织情况下,只有一声无力的哽咽从喉咙间挤了出来。
“唔……”
“不说的话,会死得很惨哦。”
就好像在说,乖乖交代的话就给你糖吃一样。
我张开的嘴唇发不出声音。
只是努力地用理智去压制这种散布到全身的恐惧和战栗。即使第一次进入副本面对巨型怪兽的时候我都不曾这般害怕过,然而此时,本能却无时不刻不在告诉我,这个杀手会做的事,比那些副本里的怪物可怕得多。
除了呜咽,无法控制自己说出任何完整的,或是支离破碎的话语来。
杀手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他拿着那只串着我眼球的暗器,有点不悦地表示如果我不介意的话他还可以弄个耳朵或者鼻子串,那当真不是开玩笑的口吻,我无法想象当时听了那些话的自己,脸色该是有多么的惨白难看。
“或者,比起脸,你可能会喜欢我在下面动一动手术。”
男人不在意地将眼球往下推了推,露出暗器锋利的刀口,他的视线示意性地瞅了眼我的下半身。
在那一刻,我大抵上是崩溃了,开始濒临发疯地试图控制右眼引爆自己。
……如果不自杀的话……
如果不自杀的话……不自杀的话……这个男人将会有完全充足的时间,在保证我活着的情况下逼我说出任何的话语。
所有的试图死亡都是徒劳,左手臂血流不止,我一定无法精神正常地捱到登出时间。
我挥动了镰刀,孤注一掷地、拼死地试图用自己最大的力道和最快的速度,无法保持平衡,便任由着身子也随着镰刀甩出去,镰尾的锁链飞舞了起来,镰刃如果能砍向那男人的话……
……哪怕是伤之分毫,我都要争取逃跑的机会。
……
可是……不。原来……
原来这种传说一般的站在尸山上的男人,真的是和菜鸟一般的自己完全不同的。
我们的实力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镰刀哦无声的落在草地上,伴随着喷涌而出的热血,和我被切掉的另一只胳膊。
“动作一点都不纯熟呐。”
他挑起灰绿的眼角,像指导老师那样评判着。
他的左手一直隐匿在长斗篷里,以至于我之前都无法猜出他惯用的武器。而现在,他细长而苍白的手指落在斗篷外,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一柄细长的镰,那把武器比我的短得多,造型也轻薄的多,但那薄而棱角分明的镰刃上,涂满了我的血。
……
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
跑——
这个男人肯定是以把我当玩具的心态来陪我玩的,但他显然没有意料到我看似幼小的身体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像小强一般的生命力。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他发现了难得的不容易坏的玩具,便难免心情好地和我玩上了一番,带着这种想要慢慢玩耍,不舍得一下子就玩坏的心态,他先后在我逃跑的过程中,楔掉了我的一只耳朵和两条腿。
……
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用的是双手镰。
然而这种武器比起名称的庸俗实则攻击模式变化万千,他出手总是这般凌厉,飞悬在空中镰刀割裂着劲风,竟连我躲闪的动作都预先料得到,他的每一下攻击都不是冲着我的要害,而是预判了我的闪躲动作之后,见血或是不见血地与我擦肩而过。
简直就像是在——反复地、不断地、摧残一般地,宣告着我和他实力的巨大悬殊一般。
他的意图不在于杀死我,而在于毁掉我。
……即使我在中途硬逼着自己改掉习惯的躲闪动作,也依旧在头也不敢回的逃跑过程里,少掉了一只耳朵。
这个男人,在用行动告诉我,我只是他的玩具。
……我逃不出他的掌心。
戴蒙一定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
双膝以下什么都不剩了,我那在一刹那间悬空的身体也随着因惯性向前倒下的小腿一起砸向了地面,其实残破不堪的身体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血流不止的躯干,大脑的供血早就严重不足了,意识抽离得几乎要什么都不剩下,只是有一个叫做逃跑的字眼,虽并非无可撼动,却也让我顽强地拼死坚持了这么久。
最后我像一截被剪掉翅膀的蝴蝶一样在草地里蠕动了几下,终于是觉得身心俱疲,早已走到绝望的边缘了。
而在那一刹,天际传来了宛若来自天堂的钟声。
……那一定,是来自于天堂的钟声吧。
我意识迷离地想。然后微笑了起来。
时间到了……
可以登出的时间,到了。
戴蒙应该依旧好好地活着,他不至于蠢到在这种追杀的情况下还不珍惜我拼死拖延才得到的成果,他一定是顺利地登出了游戏,就像我期望的那样……我……现实里像废柴一般一无是处的我,竟然也在游戏里,努力地……也终究成功地保护了别人呢。
我真的笑了起来,笑得好幸福。
……好了……我也可以登出了啊。
我慢慢地合上眼帘,然而,还没能完全让视野陷入一片黑暗时,昏黄的夕阳里,血红的云朵衬托下,那刀削一般的面庞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挡住了光,夕阳在他周身镀上一层血红的光晕,这令他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男人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我,然后,他轻轻地在我身侧蹲下来。
在他出现于我视野里的那一刻,便仿佛吸走了整个世界里所有的暖光,我的笑容硬生生地僵滞在嘴角,唯一仅剩的瞳孔,像见了鬼似的因惊恐而骤缩。
那双灰绿的眼眸里映上了我几乎被血水铺满的、惊恐的脸。
死神抬起了没有握住镰刀的右手,覆盖上我的脸颊。
他的掌心竟然不是没有温度的冰寒,而竟然是温热的。
也许是我流了太多太多的血的缘故,整个躯体也随着血流而慢慢地流逝着温度。
他抚摸着我的脸颊,灰绿色的眼眸里,带着怜爱和残忍的眼神如同在注视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我惊惧地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拼命地在脑海里嘶声裂肺地大喊着登出!登出!!!……系统终于响应了精神接近崩溃的要求,游戏里的视野终于渐渐地淡去了。
那血红的夕阳,夕阳下男人被染成灰金色的长发,还有他残忍而温柔的神色,终于都渐渐地在视野里模糊了。
然而,他抚摸我脸颊的触感依旧清晰着,温暖而湿热。
还有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在我完全登出游戏之前,对我说的一句话。
……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
他的镰刃刺穿了我的心脏。
……就在我成功登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