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开门收快递》秋荻

37、张氏

　　在南海边追寻无果，蒋诚带着该隐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蒋诚一边在云间穿梭一边耐心的向该隐介绍着一些关于气的知识。“武人有煞气，文人有清气，这都是天地对他们在自身获得的造诣的奖励，武人的煞气，非武艺高超，杀人盈野不可得，是武人自幼炼气渐渐所行成体内的气与体外气势的总和，，文人的清气，则要读书万卷，下笔千言慢慢积累起来，都是很难能可贵的。”
　　“若是平常时代，百年间能出一两个身怀煞气和清气的人出来已经是难事，那便是一代名将，一代名臣。只有着这三国乱世，身怀清气和煞气的人才会层出不穷，像春天里的野菜，割都割不完。真是盛世啊！”
　　该隐不理会蒋诚那几乎磨拳擦掌的兴奋样子，又问道：“那么，清气和煞气各有什么用途。”
　　蒋诚想了想，才说道：“清气和煞气都有同一个用途，那就是震慑。”蒋诚突然顿了一顿，他的目光悠远，似乎回想起，那年的盛唐街头，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他和袁天罡一前一后慢慢走着，袁天罡就那样背着手，一句句的为他讲解同样的内容。
　　“你走到一个儒生面前，就觉得他威严公正，令人仰慕尊重，不敢有丝毫伤害之心，那就是清气了。”
　　“你走到一个将军面前，觉得寸步难行，刀光剑影迎面扑来，让人不敢逼视，那就是煞气了。”
　　蒋诚突然想起那时自己反驳袁天罡，“不可能，我谁都敢看，站在谁面前我也不会寸步难行！”
　　而袁天罡笑得很愉悦，，“是啊，谁的煞气能比得过你啊，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缕戾气所化的将臣！”午后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和浅蓝色的道袍上，显得悠闲又惬意。

　　“你在想什么？”该隐突然问。
　　蒋诚回过神来，“哦嗯，为什么，突然有点走神。”
　　“清气和煞气也有些不同，清气可以逢凶呈祥，延年益寿，比如暂时压缓那只小狐狸的天劫，有那个身怀清气的老者在，天雷就不敢贸然降下，小狐狸可以等到伤势痊愈，有了把握，再自行渡劫。而煞气能提高武者的拼杀能力，两个武艺同样高超的武者，有煞气和无煞气的区别相差千里，也许有煞气者只需要一声巨吼，将煞气一放，无煞气着者就会不战而降。不过，煞气太重，烂杀无辜太多，也是很容易召开天劫的。”
　　蒋诚一点点的介绍得很详细的，但该隐却失去了倾听的兴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蒋诚明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因而露出那样怀恋和耐心的神情，他心里觉得有点堵，想继续追问，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追问。
　　自己和蒋诚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
　　就算有，也不过是囚犯和牢头的关系罢了。
　　一种莫名的烦躁在该隐心底慢慢滋生。使他恨的得想抓自己的头发——如果蝙蝠有的话。
　　“我能学吗？”该隐突然打断蒋诚的话。
　　“什么？”蒋诚愕然。
　　“我说，我能学吗，清气和煞气。”该隐不耐烦的说。
　　蒋诚皱了皱眉，“这个，只怕很难，似乎只有人才有这东西，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异类会有这个。”
　　“既然不能学，那你也不必再讲了。”该隐冷冷的说。
　　蒋诚有些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开口想问什么，但看着将头埋进他胸口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的小蝙蝠，也只好收了声。

　　天空之中一片宁静，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该隐心里一片纷乱。
　　他开始回想很多事情，自己的一生，任性的童年，纵情声色的少年，诡秘冰冷的吸血鬼岁月，黑暗绝望的囚禁生涯。
　　那些生活中的每一样，令他喜爱的，令他心痛的，令他留恋的，令他疯狂的，令他绝望的，每一样每一样，最后凝结成同一个画面，蒋诚。
　　他试着去分辨自己的心情，用他那颗最冷静的属于吸血鬼之王的心。
　　去分辨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他对自己说。
　　该隐，不要着急，你还有时间，有足够的时间去分辨它，去明白他。

　　一路上从未有过的安静。
　　蒋诚和该隐各有心事，一路无言。
　　蒋诚在一处地点降下了云头，该隐这才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似乎是一处军营，规模很大，阵营排列颇有法度。
　　蒋诚从军营中走过，偌大的军营，数万的将士无一人察觉。他一直往军营深处走去，一直走到一处最大的营帐前，那营帐上挑着一根旗子，上书“天公将军”四个大字。营帐前站着一排黄巾力士，他们强壮高大异于常人，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不似活人。
　　蒋诚站在营帐前向四周望去，泱泱黄巾，数万将士，看起来也颇有气势，只可惜气数将尽，这世界的舞台，将属于另一批英雄豪杰。
　　“是哪位高人降临，请进来一叙。”一个衰老的声音在营帐内高声道。
　　而那些黄巾力士却恍如未闻。
　　烛光微微一颤，蒋诚的身影在帐前出现。“我这次前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件事。”
　　那老人恭恭敬敬的说道：“上仙请讲。”
　　蒋诚用手指在虚空中一划，空中出现了血盒上的花纹，流光溢彩，清晰可见。
　　“你且仔细看看，”蒋诚指着那血盒上的花纹说，“你也算修道多年，可曾认得这是谁人的笔触。”
　　那老人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位道长道法精深，于符菉一道上有独到见解，吾所不及啊。”老者感叹着。
　　他转过来对蒋诚说，“据老朽所知，这应该是左慈左师的笔触。”
　　“左慈？”蒋诚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问道：“你知道左慈这人哪里能找到他吗？”
　　老者有些遗憾的摇头，“左师道行高深，时常隐居山林，又或者游戏红尘，哪里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测的，唉，我张角空得天书三卷，也难及左师本领之万一啊。”
　　蒋诚听着他自嗟自叹，转身就欲离开。
　　“请留步，”张角突然喊到，“上师请留步，请留步！”
　　蒋诚顿了顿脚步。
　　“上师，您看我黄巾到今日是否还有希望。”
　　“你自己手握三卷天书，是否有希望，你自己一算便知。”蒋诚道。
　　老者伏在床上，渐渐老泪纵横。“我张角一生奔波，只不过想帮着这些贫苦的底层庶民挣得一线希望，但黄巾将倒，大厦将傾，这些跟着我的百姓们会是什么命运？”
　　“到头来，却是我张角害苦了他们！”

　　蒋诚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老者喃喃道，“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已是而已，我又何惧。只是不该让那许多人为我陪葬……”
　　蒋诚想了想，又问道：“张角，你可曾有后？”言下之意，将为他留一点血脉。
　　老者目光一动，继而又叹道，“……不必了……多谢上师，不必了……听闻左师有一弟子曾在颍州出没，上师可以去碰碰运气，至于我……就让我张氏一脉随风而逝吧……”
　　老者的声音低下去，渐渐不再言语。
　　蒋诚将袖子一甩，出了营帐去。

　　站在营盘之上，满天星斗之下，蒋诚忽尔感叹一声。
　　若是在现代，你这样的人但可以叫一声革命先驱，可惜这是在古代，成王败寇。

　　左慈？
　　蒋诚想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史上似乎对此人的记载并不多，只记得三国志中提到曹操宴宾客，左慈在铜盘中调得六尾鲈鱼，后又被曹操关入牢房中数十日，不吃不喝而不死。为一时之奇人。
　　只听说他是东汉丹鼎一派的祖师，没想到符菉也如此厉害！
　　去哪里找他呢，不如就去颍州碰碰运气！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星月之夜，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只有一点点帐篷的边缘，留着一点阴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藏在阴影里，扑闪扑闪的望着蒋诚。
　　蒋诚有些惊讶，这小姑娘能看的见他？他试着走了几步，那小姑娘的目光跟着他移动，仍是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蒋诚摆出亲切和蔼的样子，轻轻的问。
　　“黑衣服的叔叔，我叫张盈盈。”小姑娘天真的大眼睛望着他，声音里满满都是调皮的稚气。
　　“那天公将军是你什么人？”蒋诚问。
　　“是大伯！”小姑娘朝蒋诚做了一个鬼脸。
　　“张盈盈，我记住了”蒋诚笑了笑，走过去从自己发间折下一根黑亮的发丝，系在小姑娘的中指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蒋诚刚刚松开手，那打了结的黑色发丝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小姑娘好奇的捧着自己的手指，盯着看了许久，似乎想看出那根头发到底去哪里了。
　　蒋诚摸了摸张盈盈小姑娘的头顶，说道：“这是叔叔给你的礼物，收好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多谢上师了。”营帐中的老人一声长叹。
　　“无事，是她自己的造化。”蒋诚飘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