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无中生有 ...
-
“去哪里？”该隐问。
“去颍州，”蒋诚说，他感叹着，“你终于说话了。”
“明明最后一句是我说的，不说话的是你。”该隐说。
蒋诚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只好又叹息了一声，“唉，你不讲理。”
小蝙蝠傲娇的哼了一声，继续不说话。他心里想着，等我把心事想明白了，有你好看。
颍州。
经过了城郊那一大片的荒田，蒋诚就望见了颍川郡那高耸的城墙。
三国时期的颍川，并不是一个大城池，比起长安和雒阳，它只能算得上中小，但即使如此，方圆也有近二、三十里，两丈宽的护城河，七八丈左右高的城墙，城门虽然是木质，却镶嵌有铁皮，城上、城内也有士卒来回巡逻，粗略看去，治安好像不错。
蒋诚换了一身装束，他穿着汉代的曲裾，并不显得违和，他原本想折一根木荆，将一头长发束起来，但总觉得拘束便算了。蒋诚不穿那一身黑的时候本身的气质很淡，并不显眼，除了一双眼幽黑深邃，并无其他突出的地方。守城门的士卒也不曾多看他一眼，草草的检查了一番，就让他进去了。
城中行人并不多，
蒋诚突然看见街口有一个算卦的摊子，摆着一张桌案，桌案边插着两支竹竿，上面各自绑着一块白布，每块白布上都用浓墨书写着一行大字。
上首写道：算前生琐碎无所不备，卦后世轮回周而复始，下手写着：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遁甲。
临末两支竹竿上还挂着一块横幅，画着日月星辰和阴阳二气，当中也有着四个大字：无中生有。
蒋诚不由得被这几行字震了震，“好大的口气！”这句话却是该隐小蝙蝠说的。
若不是知道这是长社之战之后不久，蒋诚还会以为自己那么好的运气碰见了被后世无限神话的诸葛亮。
无论诸葛武侯是怎么的神机妙算，现在他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也这么觉得？”蒋诚倒是对这人感兴趣起来，“我们去看看。”他走到了卦摊前。
蒋诚原本以为这卦摊前应该是一位古道仙风的老者，然而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先生，年纪大约二十岁出头，穿一身青衫长袍，模样清瘦，正在全神贯注的与人下棋。
这时，正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将在街上闲逛，见了这口气盖过天的竹旗，心中也生了好奇之心，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叫道:“我要算卦！”
“先生，算卦。”蒋诚用手敲了敲桌案，提醒这位年轻先生。
却没想到这位年轻先生头也不抬，手中棋子轻敲棋盘，发出“泠泠”的响声，口中淡淡说道:“莫急莫急，待我下完这盘棋。”
背对着蒋诚的儒士却哈哈笑道：“愚兄以为此局胜负已定，莫非贤弟还有高招？”他脸上一片得意之色，看来心里早已经锁定了胜局。这般肆意嘚瑟，不是郭嘉是谁？
那年轻的算卦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手中一颗棋子轻轻落下，发出细微的一声清响，郭嘉的眉头也轻轻动了一动。
蒋诚也凑过来看，他对围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袁天罡当年很是精通，也曾拉着他下过几回。但在蒋诚看来，什么棋盘上的沙场，指尖的江山，都是文人们闲来无事的自我标榜，战场上的谁胜谁负，真刀真枪比一场不就得了。
回忆不知不觉中纷至沓来，如同午后慵懒的暖阳，叫人全身舒坦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小小的黑色蝙蝠趴在蒋诚的掌心，该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刻蒋诚的沉迷，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恼怒，张开嘴狠狠的在蒋诚手掌上咬了一口。
蒋诚觉得手心有些痒，微微笑了，他用拇指上的厚茧轻轻摸了摸该隐的头顶。“你这是要换呀了吗？”该隐有些郁闷，仍然咬着不放，狠狠的磨着牙。
”小心出血。“蒋诚提醒该隐，该隐也不回话，只是默默的收回了牙，僵尸血里蕴藏的剧毒，他才没兴趣去尝一尝。
蒋诚看了一会儿棋，就觉得不耐烦起来，他都快想不起来当年他是怎么样陪着袁天罡跟李淳风下棋了，那老松树下，青石台上，似乎一坐下一整天就过去了。莫非是因为下棋的人不同？
蒋诚突然发现，最近想起袁天罡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以往天天上班，回家浇花养猫睡觉，他几乎不曾想起过这么个人，仿佛他就不曾存在过一样。是因为在沉睡的那时候恍惚梦见了袁天罡一次，还是因为这遍布着道士的世界，总让人联想起他……他眨了眨眼，打断自己的遥思，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丢出脑海。
他看了看那员小将，那小孩儿倒也沉得住气，在一旁看着两人下棋，他年纪小小，已足见眉目清秀，自有一股英气，他歪着头看了一阵，说道：“你这两人纠缠来纠缠去的，都想让对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却是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一鼓作气打过去，才是道理！”
郭嘉手里握着一个赞新的酒葫芦，每下一步得意之处，就仰头喝上一口，听得这话，说道：“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豪气，贤弟你说呢？”
那年轻道士看了那小将一眼，手中棋子不停，只说道：“你要算命？算一算也无妨。”他将手指一掐，随口吟道：“一主参差六十年，父兄犹庆授孙权。不迎魏武真长策，终谢张昭见硕贤。建业龙盘虽可贵，武昌鱼味亦何偏。秦嬴谩作东游计，紫气黄旗岂偶然。”年轻道士一句吟完，便收了那锭银子，不在说话，继续关注棋局去了。
那小将却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着刚才那几句话，又说道：“喂，你这道士，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所以编这样几句话来哄我？”
那道士微微一笑，问道：“小公子此时，可是要去寻找令兄？”
那小公子狐疑的点点头，道士用手一指，“出城门右行就可以到了。”那小将还是有些怀疑，口中说道：“我先去看看去，若你错了，看我不掀了你的摊子！”
道士却抬起头，朝着那小将微微一笑，说道：“我听闻江东下相县鱼味鲜美，公子来年为下相县之长，可别忘了品尝一番。”这句话在外人听来更加莫宁奇妙，那小将也来不及多想，先去找他兄长去了。
郭嘉喝了口酒，落下棋子轻笑一声，说道:“贤弟在此设摊数日，每每以千金卦资唬弄旁人，不曾为人算过一卦，莫非就是在等这一个黄口小儿？”
那算卦的年轻先生也是一叹，落下一子说道：“如今国运衰微，天下大乱，我虽然是居无定所，但我族人俱在江东，不得不为他们打算一二啊。”
郭嘉点了点头，又复落下一子。
蒋诚见两人在那里说得有趣，便用手叩了叩棋盘，“喂，算命！”
郭嘉本不曾细看，以为蒋诚跟在那小将身后，该是他的家人一类，此时见他还未走，葫芦晃了晃，转过脸来就看见了蒋诚，他微微一怔，目中就流露出一点戏谑的意思来。
他回过头去对那个年轻道士，悠悠笑着说道：“看来这回，你这卦不算也得算了。”
道士不解，但还是抬头看了蒋诚一眼，“你……要算命？”岂料一望之下被神色所摄，眉头越皱越深，“阁下的命，不可言。”
“若我偏要你言呢？” 蒋诚看着道士那纠结的样子，暗暗好笑，也在郭嘉身边坐下，朗声笑道：“我这一生，算过两次命，如今是第三次，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道士神色凝重，起身长拜一礼，郭嘉见他这样举动，连忙起身让过，又听得那道士问道：“不知是何人曾替阁下算过命？”
“你不是说通天文地理吗？那你算算看，”蒋诚伸出手来，“我这二人，一在前，一在后，一在天，一在地，一在过去，一在未来。”
那年轻道士目光一动，手中掐指疾算，连连掐动，他忽而顿住，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脸色煞白。
郭嘉正要问，就听得蒋诚说道：“到底是年轻人，这般逞强。算了，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我只问你，你家老师现在何处？”
却说道那小将果然找到兄长，他本想再问一问其他的事情，然而回来的路上，却又不见了那个算命先生，他小声的咕噜道:“咦，人呢……他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前面那个英俊的少年身材挺拔，英气勃勃，喊道：“孙权，你在磨蹭什么！”语气严厉。
小将马上飞奔过去，“来了来了。”什么算命先生全都抛诸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无中生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