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开门收快递》秋荻

36、万里报君恩

　　蒋诚低头看了一眼，那小雪团是一只狐狸，毛皮雪白无瑕，只有前肢的位置沾染了血迹，一双眸子明亮动人，颇有灵性，看起来楚楚可怜。
　　“灵狐，你不在狐山修行，来这荒郊做甚。”蒋诚道。狐山是狐仙们修行所居，狐仙天生妩媚多情，许多狐仙都向往这夜半推门红袖添香的故事，向往凡间狐仙与书生的爱情，纷纷来到凡间，耽误了修行，因此狐山一向是不允许小狐狸出山的，

　　“求上仙救我一命！”灵狐开口做人语，恍若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小狐本奉狐女母之命，下山行事，岂料这个怪物一直在身后纠缠，百般摆脱不得，还请上仙救命！”
　　那闪电早已追至，时而弯曲如弓，似乎在试探蒋诚。
　　蒋诚对这东西一直做着各种试探动作却不敢对自己出手颇为不耐，伸手往那闪电上一拿，就稳稳握住，那闪电行如泥鳅，还要挣脱，蒋诚指尖用上一分力，微微一压，闪电应声而断。
　　这时这闪电才露出原形，竟是一只箭！如此通灵的一只箭，想必有一套不错的相配合的弓，也称得上不错的灵器了，就被蒋诚这样轻轻扳断。蒋诚倒是没觉得可惜，他打架一向靠肉身，并不需要这些外物。至于这弓箭的主人在发现宝箭损毁时是如何的跳脚，如何气急败坏，盘算着要来找蒋诚的麻烦，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只雪白灵狐见强敌已去，如人一般后肢伏地，向蒋诚叩首道谢。“多谢上仙搭救，日后上仙若有驱驰，小狐粉身碎骨以报。”
　　“不必，不过举手之劳尔。”蒋诚道。
　　“对上仙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小狐而言却汉宫是性命攸关。岂能不报！”灵狐言辞恳切。
　　蒋诚面上神情微微松动，然而却道：“你这小狐看似恳切，但言语间却不尽不实。哼，奉狐母之命下山，你一介尚未化形，天劫将至的小狐，狐母有什么事会教你下凡。”
　　那小狐匍匐在地，哀声道：“上仙明察，小狐却有难言之隐。此番下界，为报恩而来，于他人无害，请上仙明察。”
　　“报恩？”蒋诚问。
　　“小狐入狐山之前，为汉宫中一位宫女所抚育，年年岁岁，感其恩惠，深山中听闻乱世将至，特来报恩，岂料天劫将来，自身难保，本拟寻一隐秘处躲避天劫，又遇到这怪物纠缠，身受重伤，请上仙指一条明路！”小狐一一陈述。
　　蒋诚略一思寸，便道：“这也不难，离此处不远有一队人马，车中的老者苦读多年，乾坤之气朗朗，你只需要躲在他车下，天雷就不会降下。”说完往那丛林里一蹿，就去寻那车队与老者去了。
　　小狐如人形一般连连作揖，口中道：“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云层之上已经隐隐有雷电闪动，伴随风雨，蓄势待发。那雷电如龙蛇盘旋，由小而大，由远而近，渐渐清晰可见。
　　片刻之后，那雷电依然低低盘旋在云中，不曾降下。
　　看来无事了。蒋诚想。

　　“你看，这些个小猫小狗，我想救就救了。”蒋诚说
　　“可你替我挡了雷劫，她也有雷劫，你却没有替她挡。”该隐说。

　　来到南海岸，倒是找到了该隐当年的登陆之地。这是一片荒滩，千里无人。
　　“这么看来，我们不大可能在这附近找到人去打听这位道士了。”蒋诚一边查看地面上的痕迹一边说。
　　该隐哼哼了两声，这里要是有人居住，我当初不会吸了他们补血吗？至于败得那么狼狈！
　　“没办法了，这位道士将首尾收得很干净，我是没办法找到他了。”蒋诚跺跺脚，又打算将土地找出来问问。
　　一跺，没人，土地耳背？
　　二跺，还是没人。
　　蒋诚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跺脚，这看起来真的有点傻。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大仙，这里属于海域，不设立土地，归龙王管。”一只在岸边晒太阳的小螃蟹轻声说。
　　蒋诚有点尴尬，不过他大方的送给小螃蟹一点灵光，对扒在自己胸前的小蝙蝠说：“你看人家多懂事，你说养你有什么用！”
　　该隐转过脸去，不理会这个神经病。

　　“你不去龙宫问问？”该隐问。
　　“不去了，”蒋诚说，他接着又解释了一句，“龙族的老祖应龙跟我有些纠葛。”
　　该隐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想解释就别解释。”
　　蒋诚苦笑一声，“总之，你放心，不通过龙王，我也会帮你找到那个道士的。”
　　该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那黑色的小身体中闷出一句话，“……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在担心什么呢？该隐没有说，蒋诚也没有问。

　　然而蒋诚正要走，波浪层层迭起的海面上一个浪头猛的腾起，一道水花炸开，一个华服的年轻公子从水花中出现，他虽然出自于水中，但浑身没有一丝水渍，整洁清朗，天生水族。
　　那年轻公子斜睨了蒋诚一眼，手中银枪斜斜一指，说道：“你，就是将臣？”
　　“听说你当年曾跟我应龙老祖抢过女人，败得一败涂地，还敢来我龙族的地界闲逛，胆子不小啊。”说完银枪一抖，似乎要展开招式。
　　那只晒太阳的小螃蟹迅速而有序的挥舞着八只小爪子离开了这里。好不容易开了灵智，要是被这两位随便一压压成了碎片，哭都没地方哭去。
　　蒋诚嘴角一抹冷笑，应龙是赢了我，但若论打架，那种只会撞头摆尾用爪子乱抓外加吐口水的家伙，会是我的对手！
　　这么多年过去，蒋诚也不曾想明白，女跋怎么就死心塌地的爱上应龙了呢？
　　在女跋和应龙的故事里，蒋诚就是那个悲催的男二号。痴情等待，衷心守候，换来的只是女主角的那一句“将臣，你是个好人，但我一直将你当成哥哥，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好人！
　　哥哥！
　　从来没爱过！
　　将臣那颗纯洁的处男心瞬间破裂，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后来，某年某月某日，蒋诚在电视剧里再次听到了这句话，窘的恨不能立即引下一道九天神雷一把劈死自己。
　　然而窘完之后，蒋诚也想得很开。昨日种种，已是过眼烟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不能回头，也不必后悔。

　　即使早已经释怀，蒋诚也不屑于跟这些小辈们解释，转身就要离开。
　　但听得身后劲风一响，一道银光射来，蒋诚只手扣住银枪，“你这小孩，怎么这生无理取闹！”
　　那年轻公子使劲拔枪，想将银枪从蒋诚手里拔出来，他闻言面皮一红，怒道：“你才小孩，你爷爷我龙八今年已经八百一十三岁了！”

　　蒋诚说：“才八百岁，还是个奶娃娃嘛。”他微微用力，将那银枪捏成两截，那年轻公子只觉得手上一空，“既然是小娃娃，还是不要舞刀弄枪的好，免得伤了自己。”
　　龙八公子一张俊面通红，又欲扑上来。就听得一阵更大的水花声溅起，一捧水柱冲天而起，走出龙王龟丞相并一干虾兵蟹将来。
　　龙王朗声大笑，远远的就拱手道：“难得将臣大神大驾光临，小龙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蒋诚眉头一皱，他向来不会说这么客气的客套话，于是也不打算与龙王客套，“我恰好路过，有一件事想询问龙王。”
　　龙王已经率众前来，笑眯眯的道：“请说请说。”身后的龟丞相早已经将兀自愤愤不平的龙八公子带了回去。蒋诚看得分明，也懒得计较，只说道：“想请教龙王，大约是前段时间，南海岸边经过了一个道士，在此地发生了一场恶战，不知龙王可知那道士是何人，往哪里去了。”
　　南海龙王怔了怔，摸了摸胡须道：“这件事我小王还有些印象，当时是南海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妖怪，南海上每日经过的各路仙妖数不胜数，小王哪里有空去一一清点。但也有趣的是，那妖怪明明修成了人形，却怎么像听不懂人话，也不知是从哪座野岛山沟里上跑出来的，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
　　听着龙王的解释，蒋诚忍不住摸了摸小蝙蝠，目中露出一点笑意。
　　该隐磨牙，“什么野岛山沟，你爷爷要将你吸的一干二净！”
　　蒋诚笑，“乖，别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龙王不知蒋诚为何突然笑了，呐呐的停了下来，蒋诚又示意他继续说。
　　“那小妖上了岸没多久，就跟一个道士起了冲突，您也知道，道士，那都是三清的弟子，我们是不管的，只看到那道士收了小妖走了。”龙王话峰一转，又说道：“说起来，自从应龙大神不问世事以来，我们龙族与您这些远古大神的来往也就少了，其实呢，我们也是很想去拜见诸位大神的，像伏羲大神女娲大神啊，大家都是好几万年的交情了，总不能生疏了啊。蒋诚大神您有空可要帮小王引见引见啊。”
　　蒋诚微微一笑，只说道，“那道士是望陆上去了？”
　　南海龙王见蒋诚并不接他的话，面上也还有一丝笑意，就不知蒋诚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呐呐的点点头。
　　“好，那我走了。”蒋诚告辞。
　　龙王连忙挽留，“大神，不去龙宫稍坐片刻么，小王已经备好了美酒歌舞。”
　　“不去了。”蒋诚说。
　　“那，那大神不去看看女跋大神吗？”龙王追赶着说。
　　“不去了。”蒋诚说。

　　该隐趴在蒋诚胸口问，“想当年有龙凤大战，龙族称霸海陆，何等威势，睥睨四方，自应龙之后，龙族一落千丈，不复昔日荣光，他们急着跟每一个大神拉关系。”
　　又过了一阵，该隐才问道：“……女跋，刚才龙王提到女跋，她也在南海吗？”
　　周围静悄悄的，呼呼的风声仿佛被蒋诚隔绝在世界之外，该隐静静的趴在蒋诚胸前，等着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又一章！求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