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开门收快递》秋荻

35、跑得太快的悲剧

　　小蝙蝠蔫蔫的趴在他手心里。
　　“怎么呢，生气啦？”
　　“旅途寂寞，别不说话啊。”
　　“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就讲当年当年共工因为跑得太快，引发的悲剧怎么样？”

　　“共工是个水神，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喜欢在一些事故突发现场出现，渐渐的，大家就觉得他看起来就很阴沉。”
　　“颛顼是黄帝的子孙，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那种虎躯一震，小弟就滚滚而来的霸王。偏偏共工性子不讨喜，颛顼那孩子特地找他说话，他也阴沉沉的不说话。”
　　“后来，颛顼也不理他了，每每带着一群人从共工面前呼啸而过，扑了他一脸的灰。”
　　“共工也不说话，背地里就给颛顼找碴，偏偏他还挺谨慎，颛顼还找不出破绽来，气得半死。”
　　“那一天共工在天上跑，正好撞见了颛顼。”
　　“那时候没有空中管制，天上也不装红绿灯，神仙撞飞鸟把自己撞得半死的事情时有发生。共工埋着头跑，颛顼倒是看见了，他存心撞了上去，一下子就把共工撞飞了。”
　　“共工立刻就火了，化成原形就朝颛顼扑过去，但他哪里是颛顼的对手，轰隆一声，又被颛顼扔出去了，轰轰隆隆一声巨响，这下好了，不周山被两个小家伙弄塌了一半。”
　　“这下好了，满山的动物疯狂乱跑，三清他们三兄弟也从洞里爬出来，傻了眼，差点被一只狂暴的驴子用蹄子撅了一脸，还是老君机灵点，转身就去不周山顶把根葫芦藤连根拔起。原始和通天见了，也赶紧去抢东西。他们三个在不周山山可算种了不少好东西，这一下，可算是损失惨重。老君那张老脸，看着比准提那张脸还苦，只可惜他是人教教主，黄帝的人惹出了麻烦，也就是他的麻烦，他不能发脾气，还得帮忙善后，你说他是不是背地里气歪了胡子。”
　　“女娲和伏羲也是一直住在不周山的，他们不像三清住洞，而是自己盖了一间茅草屋，日出而歌，日落而息，夫唱妇随。”
　　“也不知他们两个原本在房里里做什么，反正不周山一崩，女娲，喔，也就是苏苏，气匆匆的就从茅草屋里冲了出来，一手拎着一只耳朵，把两个熊孩子就给黄帝扔了回去。她平素脾气挺好的，对谁都温言温语的。又过了一会儿，伏羲才从屋子里出来，指挥着动物们撤离。我瞧着他的脸色也难看……”
　　“黄帝也生气啊，不周山是盘古脊梁，万仙聚集之地，就这样塌了。那可真是天塌地陷，洪水肆掠，黄帝就让共工和颛顼两个家伙站在天边撑着天，好不让天塌下来，直到女娲补好天为止。”
　　“于是这两个冲动的小家伙，只好手举着天，脚踏着地，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天边罚站。”
　　“哎，你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在蒋诚的故事里，该隐的思绪早已经飘远。

　　无论是血宫中的主宰，还是如今小小的一只蝙蝠。他是该隐，是血族之王该隐，爱德华的深沉阴狠遗传于他，艾丽娅的狡诈多变也遗传于他。他曾经的高踞王座之上表面上不动声色，和现在的嬉皮笑脸并无不同。谁也不知道他心底隐藏着什么。
　　他的那一层脸皮，只是一层假象。

　　蒋诚却不同，蒋诚的性格很直，他虽然有时喜爱逗弄几句，但实际上是个没有什么心思的人。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也许是本身就没有太多的欲望，又或许是因为自身力量强大，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他很少去考虑其他。
　　他表情不多，但事情都写在脸上，很好懂。
　　他很直接，想做的就做，想说的就说，在他看来，什么都很明确。
　　纵然世间万法纵横，我皆是一拳破之。

　　从相识以来，该隐一次二次的谋算，第一次绑架了蒋诚的朋友苏苏，第二次引出天雷威胁了蒋诚的生命。纵然这一切在该隐看来理所当然——为了他的自由，这一切理所当然。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为蒋诚的伤害。
　　该隐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他只是很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一直伤害着蒋诚，可他，为什么还是在帮他呢？
　　他怀疑过蒋诚的用心，他一向就是一个怀疑论者。
　　可是，当一个人连命都舍得豁出去救你的时候，你还能拿什么怀疑他对你的好意？
　　那可是长生不死，一直可以活到时间尽头的一条命！
　　还有什么比它更珍贵！

　　该隐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

　　蒋诚也有自己的解释。
　　当生命过的太久太久，很多惊喜就不再是惊喜，很多满足也无所谓满足，当岁月过得波澜不惊，说好听了叫从容宁静，说难听点就是一潭死水。
　　一潭绝望的死水，这样过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蒋诚而言，他努力的生活着，却早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他不擅长寻找，他对生活的耐心一点点在消磨殆尽。
　　直到该隐的出现，他强烈的执着于生的欲望打动了蒋诚。
　　生命有多么珍贵，蒋诚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是生命一开始就看不见尽头，就如同布满虚空的空气，总是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但比生命珍贵的，应该有很多吧。
　　比如，执着于生的欲望，就比生命本身可贵多了。

　　“……共工可是倒霉了……背后没有长辈护着，还上了三清和女娲的名单，这辈子是难以翻身了……不过你猜，他和颛顼后来怎么样呢？”

　　“你的身体，还好吗？“该隐终于问了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表现出对蒋诚的关心，不是出于其他目的，而是发自内心。
　　蒋诚怔了怔，才答道：”嗯。“他想了想又说，”我很好，没问题的，你不用关心。

　　穿梭在云层之下，身下是莽莽的原野，一望无际的丛林。该隐遥望下去，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倒是惊讶，你居然现在才问我这个问题。”蒋诚用手掌摩挲着小蝙蝠的头顶。
　　该隐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你是怎么计划的？”
　　“计划，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蒋诚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该隐呆住了。
　　这意思是说你没有计划吗？兄台你可不可以这样不靠谱！

　　计划，那可不是蒋诚的强项。如果说他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计划，那肯定就是睡觉，额，或许还有打架，其他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计划内。
　　蒋诚也不喜欢计划，如果漫长的生命里都是计划，那还有什么惊喜，什么乐趣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计划，是一件听起来很复杂的事情，蒋诚嫌麻烦。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先去南海岸，在该隐曾经登陆中土的地方寻找那个道士的踪迹，既然是这样一个法力高明的道士，想必不会寂寂无名，总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如果南海岸找不到，那就去找找其他道士问问，总归会有人认识他吧。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想过怎样去找那个道士？”该隐忍不住问。
　　“我当然很认真。”废话，他当然认真了，若是不认真，他早就跑去跟孙坚干一架了，再不济，也会去颍州城去逛逛，据说那地方出了不少奇人异士。
　　该隐却觉得他在敷衍，“如果你认真在做，你怎么会不计划好该做些什么。”
　　“蒋诚，其实你就是欺骗我对不对。”该隐说。
　　“你发烧了吗？”蒋诚说。
　　“什么替我解开封印，什么穿越时空去寻找那个道士，都是戏弄我的对不对。”
　　“你病得不轻。”蒋诚说。
　　“除了这样，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愿意帮你。”该隐说。
　　蒋诚突然就停了下来，从云端落到丛林之中，此时正是深夜，密林深深，夜枭在林中低鸣，一团白色的阴影在林中急蹿。
　　它身后跟着一道极细的闪电，速度如风驰电掣，却仿佛戏弄着那白色的小小一团，有时从它腋下穿过，小小一串血花飞溅，小雪团发出低低的一声哀鸣，急蹿的速度又变慢了一点。那闪电也不着急，悠闲的越过小雪团，又调换了一个方向，重新追赶。
　　小雪团一声哀鸣，被迫调转方向，继续逃窜。正好，就向蒋诚的方向扑过来。那道闪电紧随其后，忽尔弯曲忽尔笔直，仿佛在嘻嘻怪笑。
　　那小雪团见前方有人，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扑上去求援。
　　它伏在蒋诚脚下低声哀鸣，戚戚切切，希望能得到一丝怜悯。
　　蒋诚低头看了一眼，那小雪团是一只狐狸，毛皮雪白无瑕，只有前肢的位置沾染了血迹，一双眸子明亮动人，颇有灵性，看起来楚楚可怜。
　　“灵狐，你不在狐山修行，来这荒郊做甚。”蒋诚道。狐山是狐仙们修行所居，狐仙天生妩媚多情，许多狐仙都向往这夜半推门红袖添香的故事，向往凡间狐仙与书生的爱情，纷纷来到凡间，耽误了修行，因此狐山一向是不允许小狐狸出山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