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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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夜空寥廓，星河璀璨。
重华一身红衣，独立站在夜空下。
“……重华。”蒋诚从背后徐徐走来。
重华微微笑了笑，眉间却凝上一丝愁绪。“帝尧想把皇位传给我。”
“嗯，”蒋诚说，“你能做好的。”
重华摇了摇头，“这不是能不能做好的问题，是怎样做到最好的问题。”
“做到最好？”蒋诚不解。
“人生短短百载，我非贵胄，一介平民，初登帝位，即使有两位公主为妻，也不能令百姓信服，天下归心，如此蹉跎一番，再想于有生之年成就伟业，谈何容易。”重华感叹道。
蒋诚心中一动，“你，想做圣皇？”
重华点了点头，“至从听你说了三皇之事，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人生如蜉蝣，只有成祖做圣，还能得到大逍遥。”
蒋诚听着半晌不曾做声，“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心思，你若是一心想成神，我也可以为你推介名师。”他心里的重华一向宁静淡泊，不会有太多心思。
重华摇头，“我也不想上山学道，人族艰难，我生而为人，总该为人族做点什么。”
人族艰难，当年不周山下造人的圣母女娲早已因妖族之乱不理人事，而立下人教的太上老君也一意只讲清静无为，人族在洪荒诸族间无神灵庇佑，如今的洪荒大巫遍地，妖族横行，神族高高在上，人族的确求生艰难。
蒋诚又觉得，重华这样想，其实已经很对得起人族了。他失笑，可能是做人的时间长了，居然自己也已经站在人族的立场上想事情了。
“你会成为一代圣皇的。”蒋诚说，“也会成神，逍遥百世。”
重华笑了，拍拍蒋诚的肩，突然说道：“将臣，你今天有点奇怪。”
“嗯？哪里奇怪了。”蒋诚有点心虚。
星光下的重华静静地看着将臣，忽而一笑，那笑容比星光璀璨，他说道：“我认识的将臣，很单纯，什么都不在意，只会听，不会问，听不懂，也不去多想，而你……”
“不过我认得你，你是我的朋友，你的眼睛从未变过。”重华轻轻拥抱了蒋诚，“不管你从哪里来，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很高兴。”
重华松开蒋诚，后退两步，转身朝屋子里走去，红袍缓带，风流华美如流火。
蒋诚看着重华远去的身影，而该隐看着蒋诚。
夜空里繁星闪耀，而该隐的手心里也握着一点光，那是他一直挂在身上的银色十字架。
他看了一眼十字架，光辉暗暗的流动透露出一种隐晦的信息，他目光一闪，紧紧将它捏在手里，以掩盖十字架的闪起的光芒。而他的目光转过去，紧紧盯着蒋诚，注视着他的表情。
蒋诚心里有些空空落落，连神色都有些茫然。自从进入这湘妃故居洞庭福地后，他总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都是他过去熟悉的那些人，可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语却是他过去所不知道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该隐突然问：“你说娥皇和女英此时在想什么？“
蒋诚皱了眉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该隐说，“你觉得，重华真的喜欢那对姐妹吗？”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娶了娥皇姐妹，是不是为了成为皇帝才许下这段婚姻。
有些很美好的东西，一旦掺了杂质，就让人觉得很难接受，因为幻想被破灭。曾经羡慕的期翼的美好被损坏，如白瓷有了缺痕。
神仙眷侣。
蒋诚愣在那里，半晌，才有些艰难的说，“重华他，一直都跟湘夫人恩爱有加啊。”
该隐握紧了拳头，感受着十字架烙在掌心的感觉，冷笑了一声，说道：“蒋诚，重华说你单纯，其实就是蠢吧，也许你真的没有想过，这世上有多少夫妻维持着表面功夫，多少人看似恩爱，实则相看成仇！”该隐握着十字架，他急切的想用恶毒的语言来掩饰内心的急躁，他用语言成箭射向蒋诚，仿佛要将心底的恶意全部发射出去。
“特别是这些看似高贵的大人物，心里的龌蹉肮脏深埋，却一力维持着表面的高贵美好。那一袭华丽的袍子下面，谁知道藏着多少女娼男盗！”
“不致如此。”蒋诚说。
该隐却继续说：“你以为呢，或许娥皇她身为帝女，不甘只做蛾眉中的帝皇，要借她夫君之手，一展抱负，或许女英一心想压倒娥皇，不惜堵上一生幸福！”
“胡言乱言。”蒋诚斥道。
该隐冷笑一声，抱臂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急切的想激怒蒋诚。
蒋诚沉默了许久，只轻叹一声，“你不要这样胡乱猜测，重华稳重睿智，娥皇大气端庄，女英娇俏可人，怎么会像你猜测的那样？”
“娥皇女英那样的女子，谁不喜爱呢，重华那样的男子，谁不倾慕呢？”
蒋诚突然想起，他之所以认识娥皇，是因为他见过婚前的她。那时重华经常跟他讲自己的事情，重华的父母，重华的弟弟，亲人的刁难，家里的烦心事。他听不懂，他只是听。
有一天重华告诉他说自己要成亲了，他很好奇，好奇的想知道重华的新娘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他的女魃那样活泼可爱。于是他从躺了好多年的泥坑里爬起来，莽莽撞撞的溜去看娥皇。
那个美丽的少女坐在窗下纺织，细白的蚕丝在她莹白的手中纺成线。她抬起眼眸看他，说道：“你是什么人！”眼眸清澈，衣裳也青青，整个人柔软的像一根柳条，漂亮极了。
如果说女魃有火的热烈，那娥皇就像水。
也许是很多年不曾开口表达什么，他懵懵懂懂的说不清来意，张开口动了许久，才蹦出两个字：“……重，华……”
娥皇站在窗下，伸手望着枝上那一支嫩叶，“我身为长公主，很早之前我就明白，父皇会将我嫁给一位能臣。能嫁给重华，我已经很幸运。”她面上微笑，带着初嫁的甜蜜和涩意。
树叶犹带新绿，黄鹂儿在树枝上鸣叫，却有比黄鹂更清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姐姐，姐姐，父皇答应我啦。”女英笑嘻嘻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抱住娥皇，“父皇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嫁给重华啦。”
娥皇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而后轻声问道：“父皇真的答应你啦？”
女英将下颚搁在娥皇肩头，那一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姐姐不喜欢吗？女英不想跟姐姐分开了，女英也嫁给重华，就可以永远跟姐姐在一起了。”
娥皇顿了顿，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她想到父皇将两个女儿都嫁给重华这意味着什么，然后她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违背的决定。她的神情有点冷，她抱着女英慢慢的开口，“女英，你真的想嫁给重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女英听了，一把推开娥皇，漂亮的眼睛里露出恼意，“你不想我嫁给重华是吗？你知道重华一直对我很好，怕他会喜欢我多过喜欢你是吗？”
“不是……”娥皇解释。
“哼，我就要嫁给重华，重华那么好，我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女英气的跺跺脚，负气走了，“重华喜欢我，他一定会对我好的！”一定……过得比你好！
娥皇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
他似懂非懂的站在一边看着。娥皇回过头看他，苦笑一声，轻叹道：“我的妹妹，她的性子……就该找一个真心宠爱她的男人，单纯的过一辈子……”
跟别人分享心爱的人，会不会很难受？就像我每次想到应龙也喜欢女魃的时候，我的心就像在被人使劲揉搓一样。他心里想着，嘴里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难受……”
娥皇一怔，继而笑了，“你真傻。”她生而敏感，冰雪聪慧，怎能不明白将臣的意思，然而她的笑容平静而释然。
她坐下去，低着头，继续安静的纺纱。
他看了娥皇很久，然后回去了，继续躺在他的泥坑里发呆。重华来找他，问：“明天我成亲你去吗？”他看着重华不说话。
重华笑了笑，“不去也好，人多怕你不适应。”
他疑惑的看着重华，想着他为什么要娶两个女孩子，她们会都难过的。
重华看了，“你想问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想问什么，只是觉得不高兴。
重华叹气，“将臣，你该多动动脑子想事情，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迟早会被人骗走的。”他还是很疑惑，谁骗我我就一拳打死他，哪管其他呢。接着，重华就不说话了，陪着他发呆。
蒋诚突然很想去见一见娥皇，想听她说完当年那些没有说完的话。他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新房，有些犹豫。
他突然跃起，飞奔过去。
该隐看着他远去，这才张开手心，露出银色十字架。十字架泛着微微银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吾主。”
该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杜宾，你终于拿到血盒了。”
婚房里很安静，无人，只有一身火红嫁衣的女子端坐在床上。那嫁衣似火，女子却娴静如水。蒋诚站在窗外，想进去又不知道说什么。
娥皇自己取下红盖头，望着室内幽幽的珠光，静静的叹息一声。
蒋诚刚刚想推门进去，突然风云变幻，黑色漩涡在天空上汇聚，时空继续流转，蒋诚只来得及望见娥皇转过脸来的那一眼。
“怎么回事？”天黑了一瞬。“大概是哪位大妖过境吧。”有人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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