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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


  •   1、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虞舜者,名曰重华,字曰都君。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咸荐虞舜,曰可。於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

      前一刻还是清晨,可突然间天幕就暗了下来,莲舟荷香瞬间远去,重华的身影也远去,天地仿佛都远去了,天空上旋转出巨大的漩涡,而时空在流转,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飞快流转。该隐有些不安,他迫切的仰着头望向天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仿佛被那漩涡吸住了心神。

      “别看。”一只手遮住他的双眼,手心冰凉,却让该隐神智一清。

      蒋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时时空漩涡,这里时间流转的很快,一旦心神被惑,迷失在时间里,可能会永远出不来。”

      该隐没有说话,但他似乎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蒋诚感觉到手心有睫毛扫过的轻轻柔柔的触感。
      他心中一动,心里好像有一丝的留恋那睫毛划过的感觉,那感觉一晃而过,他也不及细想,自己闭上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蒋诚再次睁开眼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拥挤的人潮里,身处上古人类的城市,简单低矮的房屋,朴质无华的衣服,令蒋诚油然而生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人们脸上洋溢着热切的情绪,热闹的欢呼着,涌向同一个方向。

      “阿臣,你在这里干嘛!”突然有人拍了拍蒋诚的肩,是一个看起来憨厚的青年,“你不是来帮重华找红烛的吗。”

      蒋诚愣了愣,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还遮着该隐的眼睛,另一只手正握着两只臂儿粗的红烛。

      该隐在手掌下微微动了动,“怎么呢?”

      蒋诚又感觉到那浓密的睫毛在手心扫了扫,酥酥麻麻的触感,他微怔,正想细细扑捉那丝触动,就感到该隐退后一步,脱离了他的手。

      “这里,是哪里?”他听见该隐迷茫的问道。

      “他,他是谁?”身边那人问道,该隐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与众不同,骇得那人一跳。

      上古时期的人们聚群而居,人族只是天地种族中不起眼的一小部分而已,生命孱弱而短暂,神族、巫族乃至妖族很少与人族来往。女娲造人,黑发黑眸,绝大多数人类都没有见过眸色发色与自己不同的种族。

      “是,是妖族吗?”那人拉着蒋诚警惕着就要后退。

      “没事,我小弟。”蒋诚冲着他和善的笑了笑。

      所幸该隐不知道这个词眼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你弟弟?”那青年憨憨的冲该隐笑了笑,摸了摸头,有点纳闷,“没听说你有弟弟啊。”

      那青年不想了,拉着蒋诚的胳膊就走,“快点,婚礼就要开始了。”

      蒋诚还想套点话出来,究竟是谁要结婚,谁的婚礼。远方就传来了鼓号齐鸣的乐声,男女老少拥簇着车队徐徐而来,老人们和妇女们抱着婴孩等在路边,小伙子们围在车队边上起哄,孩子们跟着车队奔跑。人群很快的将前进的道路都堵住了,队伍前进的很慢,饶是蒋诚的目力,也只能看见高马红衣的新郎官俊朗的面容以及火红的花轿醒目的车顶。

      “重华结婚了……”蒋诚怔然。那青年已经拉着他往前走,“快走,她们还等着红烛布置新房呢。”

      蒋诚只来得及拉上该隐。

      新房里也是一片喜庆。

      蒋诚刚刚进门,就有个妇人从他手中接过了红烛,还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就等你的红烛了。”

      蒋诚刚想问,大姐我跟你熟吗,那女人就惊呼起来,“绿眼睛!这人怎么是绿眼睛!妖怪!”

      一声惊叫,屋子里的人们都看了过来,不少人看着该隐的眼睛都惊叫起来,该隐也有些惊愕看着这些人们,他们的眼里前一刻还是喜悦,这一刻却已经透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快,快去告诉族长,有妖怪过来了。”有机灵的人已经马上跑了出去,屋子里一片兵荒马乱。
      蒋诚从握紧的手里感受到了该隐的焦躁。

      “走。”蒋诚拉着该隐的手,飞快的消失在了人们眼前。

      “咦,人呢?”有人问。

      “怎么连阿臣也不见了?”

      “该不会是妖怪把阿臣捉走了吧!”

      “快去报告族长啊!妖怪把阿臣捉走了。”

      “听见没,他们说你把我捉走了,”屋顶上,蒋诚笑眯眯的对该隐说,“找巫师做法来捉你哦。”

      该隐恹恹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被迫的。”他埋着头,情绪有点低落。

      蒋诚无奈的耸耸肩,这样高速的时间旋转,确实很容易让人留下眩晕的后遗症,该隐此时有些头晕并情绪不稳也很正常。

      蒋诚略想了想,突然往下一跃,人就不见了。

      该隐把头埋进双膝间,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失落,作为亚当和夏娃的第一个孩子,他生而尊贵,即使亲手弑弟,被上帝所抛弃,流落红海,他依然骄傲如许。千年前被宠爱的孩子所背叛,一路东渡至东土,原以为躲过了追杀,终于可以重新营造一片乐土,重塑辉煌,没想到刚刚上岸,便遇见了一个道士,从此就是千年黑暗沉沦。

      而千年后呢,他跟着蒋诚进了一个大阵,连人都没看见,就被阵法的变幻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他只感到无力。东方的法术当真如此神奇吗?神奇得让他感到绝望无力。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生之年究竟能不能脱困而出呢?

      能不能呢!

      他沮丧的深深地降头埋下去。

      蒋诚悄无声息的回到屋顶上,手里提着两坛子酒。

      “喝点酒醒醒神。”蒋诚将一坛酒丢给该隐。

      该隐接过酒,闷闷的没做声,心里却有点惊讶。

      “尝尝吧,味道不错。我记得有句话说苦来我吞酒来碗干,这会儿没有碗,用酒坛子也不错。”蒋诚撕开了酒坛上的红盖子,碰了碰该隐手中的酒坛,朝他笑了笑,一仰头,将酒倒进口里。”味道不错,雪山水,神农遗品。”

      该隐惊讶的看着蒋诚,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喝酒,他竟然有些心动,又或许是那句话让他有所触动,他也学着蒋诚的样子打开红盖子,仰着脖子喝了一口。

      蒋诚笑眯眯的看着他呛得小脸泛红,“别小看先民的智慧哦,他们虽然不懂蒸馏酒精,但神农酿酒用雪山水,看似清冽,口感却浓烈的很了。”

      该隐”咳”了几声,感觉到整个口腔、喉咙已经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他紧紧握着酒坛,问:“是东方神话里那个尝百草的神农吗?”

      “没错,他在那座山里有个酿酒的洞穴,”蒋诚指了指远方重重的山影,“那里藏有不少好酒,不过现在也没多少人记得那个地方。”

      该隐也顺着蒋诚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此时金乌西落,晚霞如彩练,天空蔚蓝而广袤无边,先民所居的平野一片开阔,遥远的天边有重重山影,森森茂茂,带着远古的神秘和威严。

      慢慢的,该隐感到喉咙里那股灼烧感渐渐消失,一股清泠的凉意慢慢升起,熨帖而清凉。该隐觉得脑海仿佛也清醒了许多。

      该隐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默默的品味着其中滋味。

      蒋诚微笑着看着他,对着夕阳也默默了喝了一口。

      该隐咽下酒液,居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便低声说了句:“谢谢。”

      蒋诚惊讶的挑了挑眉,“今天怎么这么礼貌,我都不习惯了。”

      该隐没说话。

      他抱着酒坛子,望着远方。

      “来聊聊天吧,该隐,”蒋诚第一次那么正经的叫他的名字,他微笑着说,“你看,这就是我曾经待过的大地,天地那么宽广,宇宙那么奥莽。我就躺在山脚下睡觉。有生命经过就跟我聊聊天,不想跟我说话的,我就让他留下买路钱。有一次重华去山上砍柴,突然掉了下里,正好砸到我身上,我就认识他了,他也没事来跟我聊聊天,总之,很悠闲。”

      “说说你吧,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该隐慢慢的反问着,好像也在问自己,以前?多久以前?是城堡的深夜里,晃动着红葡萄酒的光影,还是更久以前,赤着脚在大地上种豆子,咬着草根晒着太阳?

      他唇角牵动一点笑意,略有感惋,略有自嘲,“我以前,当然是英俊优雅,英武非凡,潇洒风流的贵族公子!”

      蒋诚“噗”的一声笑了,他仰面躺下去,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扶着酒坛子,说道:“不要拿你自己编造出来的假象来糊弄我,那些中世界的贵族风范真的那么好?更多的是藏污纳垢吧。”

      “年轻时候羡慕那样的外表倒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也不小了啊。”

      “所谓众生繁芜,而大道至简,简简单单做你自己原本的样子不好吗?”

      该隐突然也笑了,笑得眉眼飞扬。

      他挑起眉打量着蒋诚的样子,也学着他躺在屋顶上。

      “我那时候喜欢闲逛,我手里握着种子,种子撒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土地。”

      “不错,大气。”蒋诚闲闲的说。

      该隐也来了兴致,接着说,“我喜欢去神的天池里洗澡,那些天使会在旁边唱很好听的歌,但他们都喜欢听我讲地上的故事,有时候神也会来,他也喜欢听……”该隐神色微微有暗,他很快又换了话题,“我每天都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出门,巡视我的领土,如果有动物闯入了我的领土,我就要让他纳贡!”

      “嗯,应该的。”

      “如果是我弟弟的羊误入了我的领地,我就狠狠的教训他。”

      “很严厉的兄长啊。”

      “如果他的羊吃了我的作物,我就吃了他的羊,他问起我来的时候,我就说没看见。”

      “啧啧,真恶劣。”

      “他要是敢闹起来,我就不给他吃白麦做的面包,让他啃黑面包吃腥羊肉。”

      “幼稚!”

      “谁劝我也不听。”

      “任性!”

      “父亲因此骂我,我就揍亚伯一顿,那个讨厌的小子,不打就不听话!”

      “……”

      “喂,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呢?”

      “……这样不配合,不讲了,以为谁跟你一样年纪大了,总要回忆似的。”该隐枕着手臂,望着天空,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口是心非,傲娇!”蒋诚终于憋出一句话。

      “说什么呢你!”该隐火了。

      “……炸毛了,摸摸。”

      黄昏将至,婚礼将行。

      远远地,婚礼的队伍慢慢行来。领头的是红衣的新郎,中央是火红的花轿,还有延绵数里的送亲队伍。

      那是郎才女貌的相遇,是珠联璧合的同契,还是又一桩悲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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