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多坎坷》暮雨寒

6、第六章

　　三师兄借口这是人家门内事务，把我这等旁系亲属都算不上的理所当然地轰出了花园。
　　但是，只说不让我进花园的门，没说不让我爬墙不是？我趴在墙头上，远望着绿树掩映之下三师兄把果子塞进卫潇的嘴里，后者甚是甜蜜地对他笑；若嫣托着她的香腮看得兴致盎然。
　　这三人是在谈论公事？
　　“唉！”想找赫连徽抒发下同病相怜的感慨，人家却清高的站在树下，身姿挺拔地正出神。
　　对于他的郁闷，我表示充分的理解。好好的兄弟被个男人拐跑了不属一般人的接受范围，我受的打击不比他小。
　　昨夜我睡不着便回顾了下这些年看过的书，“分桃”“断袖”在我记忆的深海里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原本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事物，生生的在眼前上演，要接受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无论如何，师兄终归还是师兄啊，多年的情义难道会因为这个改变？
　　赫连徽好像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把厌恶和忿恨都集中到了三师兄的身上。
　　唉，三师兄，如此强烈的对比你还觉不出自家兄弟的好？也不知道对我好一些，将来师父知道了，我还能替你说句话。
　　估摸着过了得有快半个时辰，卫潇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下来吧，再在墙上趴会儿，你该肚子疼了。”说着冲我招招手。
　　我从善如流地直接跳到园子里，来至他们跟前。
　　卫潇笑着说：“小西，你刚来这里，稍后我们带你到街上逛逛。等我先去换件衣裳，这就出发。”
　　若嫣福了一礼，也走了。
　　三师兄迫不及待地就要跟上，在他转身的瞬间，我不禁感叹：“白眼狼！”
　　他转了一半的身子又转回来，“小西！”
　　我抬眼欣赏亭子里的雕梁画栋。
　　他叹口气坐下来：“又耍小孩脾气了？”
　　“不敢，这可是别人家的地盘。”抓一块点心，我咬咬咬，当成是三师兄的蹄膀。
　　他自知理亏，没有话回我，凝眉在那儿看我往嘴里塞东西。

　　“呵呵，我没打扰你们兄弟聊天吧？”卫潇换了一袭水蓝色长袍回来，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的何衬。
　　“我倒是想聊，人家不搭理我啊。”三师兄开始很不要脸的装势弱。“幸好你回来得快，再晚点我怕他把肚皮都撑破了。”
　　“你这当人师兄的就不知道劝着点？”卫潇替我斟了杯茶，“你要喜欢，改天我要他们多做点就是了。今天，你还是留着点肚子吃外头的美食吧。”
　　“唉，我要是劝了，人家没准当咱吝啬。回头给师父告状，这罪名我可当不起。”
　　我不理他，抓了卫潇的袍袖：“卫潇哥哥，咱们去哪儿玩呀？”
　　“嘶！”三师兄捂了捂他左边的腮帮子。
　　“赌场、花街、戏园子，你喜欢哪个？”
　　“卫潇！”三师兄有些无力。
　　卫潇不以为意：“他也不小了，长下见识也是应该的。小西，你说呢？”
　　“好啊，好啊，我都想去！”这回不用到京城，就能见世面了。
　　“门主！”若嫣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我预感此次的游玩计划即将受阻。
　　卫潇看完手里的信，并没有我预想中的焦急，反倒悠哉哉地问我：“小西，有个大热闹你要不要去看？”
　　摆明了诱惑我！
　　“涣柳山庄的二小姐要比武招亲呐，小西可以去试一试。”
　　“那小姐长得美吗？”
　　“哼！她跟咱师姐有点像，在你看来，还不是天仙级别的？”
　　“是么？那我一定得去了。”离开家那么多天，我想师姐了，尤其在得到三师兄的非热情招待后。

　　涣柳山庄离西城门极近，只是要绕过一道密密的柳林。及至到了涣柳山庄的正门，我犹在和卫潇感叹一路的风景。
　　人虽然多，但在训练有素的庄丁的安排下，秩序井然。我们在仆人的带领下径直来到演武场，另被告知，若是累了，可到客房解乏抑或花园小憩。除此之外的别处，却是去不得的。
　　擂台上武战正酣，为了抢媳妇，英雄豪杰们果然下得去狠手。何况，赢得美人的同时还附赠整个涣柳山庄。
　　听卫潇说，山庄的主人姓赵，赵老庄主一身绝艺闻名天下，却膝下无儿，只有两女。长女已于六年前就出嫁，夫婿乃泰山派少掌门——骆严，骆少掌门当然不可能入赘赵家；所以，这二小姐的夫婿也就必然是未来的涣柳之主。
　　擂台足有两人来高，我抬头看了一会儿，脖子就酸得厉害。正要跳到树上，卫潇招呼我说先去午休，下午的更有看头。
　　由于在家时和三师兄赌气吃得太多，导致我进食有限。看着桌上摆满的美食，我不甘心却没有办法。
　　卫潇说：“不用急，晚上还有呢，擂台要到明天才完。为了加强消化，你可以先去打会儿擂。”

　　坐在树杈上看了一个时辰，我不由地替赵二小姐难过，台上那个胜了三场的青城弟子长得极像催肥的壁虎，抡着一根烧火棍在那里上蹿下跳眉飞色舞。
　　那小姐要是个气量小的，估计这会儿就能抑郁成病。
　　“小西不上去试试？”卫潇显然也是看那壁虎人不顺眼。
　　“你怎么不让你哥去？他成亲了？”
　　“呵呵，没有。……”
　　“咦？这人是谁？”若嫣身着男装伏在树枝上，看起来极像清秀斯文的书生，刚才就有不少随行的女眷偷偷地看她。

　　擂台之上，一瞬之间，变化陡生。
　　一个明显是外族人打扮的高壮男子，以极为狠辣的招式把那名青城弟子打下了擂台，青城派的其他人看过伤势，一个个竟是要上去拼命的架势。
　　“哈哈，愿赌服输，中原武林人士原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么，竟要以多欺少。”外族人扯开嗓子大笑，遗憾的是二师兄不在场，终于有比他拉的二胡更刺耳难听的声音了。
　　这赵二小姐不知是何种体质，怎招来的都是这类货色？记得小叔给我讲的故事里，比武争美人的不都是少年英侠？可看看台下诸人，找个能入眼的都难。
　　“这位侠士，”看台主席上站起一人，手持羽扇，看似慢慢走向擂台中心，但转眼之间，人已到了近前。“请恕容某无礼，阁下可有仔细看过敝庄的通告？”
　　“看了呀，你们没写不让外族人打擂啊？”
　　持羽扇之人轻笑道：“确实。但敝庄已先声明，打擂者的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八岁。阁下……”不往下言，意思已经明显。
　　那人脸一红，气极败坏“我，我今年刚刚十九岁！”
　　沉寂过后，场下一阵爆笑。
　　刚才他开口，声音虽难听，但听得出年纪却不大，只是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小，比他那张脸的年龄足足小了快有一半。相信在场诸人，跟我差不多的观感。
　　我旁边的几人笑得更是猖狂，若嫣一个姑娘家，牙都露出来了。
　　连赫连徽那厮都扭了头偷笑，气死我也！

　　事情到此，赵家人也不好不让他打擂。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这个名为朵雷的外族人出手愈发的狠辣。接着几个上台的，个个伤势惨重。若不是赵家为预防万一，请了几位江湖有名的神医，那几人保不齐连命都没了。
　　“小西？”卫潇温声叫我。
　　“什么？”
　　“下去吧。”
　　一股内力送着我上了擂台。
　　朵雷见我从高处飘然而下，显是小吃了一惊。愣愣地说：“才几岁的娃儿，就想着娶媳妇？”
　　“小爷我只比你小一岁！你当中原人都长得和你一样未老先衰？奉劝你快回去吧，找一个跟你差不多样的老婆婆，别在这寒碜人了。”我挺直腰板，气势如虹。
　　擂台下的人又在笑了，还有人高喊：“哈哈，跟爷俩似的，忒有意思了！”
　　“瞎说，我看像祖孙。”
　　……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