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多坎坷》暮雨寒

14、第十四章

　　他微微皱眉：“弟弟？你小叔名字叫什么？”
　　“那个，”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认识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叔经年不下山，问起来他总说自己早年独自遍游天下，纵有朋友也是淡淡的君子之交，除非出了什么事，否则没有必要特地去见面。而他见惯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更喜欢家里的宁静。
　　如今这个人问起来，若是他真的认识小叔，那我也得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不是？此人身上散发着亦正亦邪又带些阴狠的气息，若非他是卫潇的师父，我都不会出现在他周围5丈以内，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太会像是小叔的朋友。
　　他略微沉吟：“我们是至交。因为一些误会，他不辞而别后再无音信。”语气里带着难言的遗憾。
　　像他这个身份的人想来不会说谎，我回道：“小叔的名字应该是郑二吧，我们一家都姓郑，师娘叫他小二。”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直到走在前头落了我们老远的人都停下脚步往这边瞅，他这才哼了一声，不理我往前走了。

　　显然是三师兄那声“师父”招惹了二师兄，他现在看卫潇师父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狠狠地瞪了对方几眼，踏着他轻易不使的神仙步走到我身边。
　　“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问他：“你知道小叔的大名是什么吗？”
　　二师兄一脸你问这干啥的表情，说：“我只知道小叔包的肉馅粽子比外边卖的都好吃。”
　　大师兄从前边催：“就等你们了，你俩快点，别失了礼数。”
　　二师兄往前边看到三师兄正毕恭毕敬地等着卫潇师父，气更不打一处来，大师兄无奈，只好把看完热闹昏昏欲睡的大侄子交给他。二师兄脸上的戾气这才退了。
　　我凑到大师兄耳朵边，再次相问。大师兄举目看眼罗前辈，若有所思的轻轻摇头：“从来没人提过。”

　　等我们进了屋，卫潇已经躺在床上了，正抓着那女子的手说：“师娘，你就坐我旁边吧。”
　　他师娘慈爱地笑：“好，等我招呼客人先坐了。我还没感谢这几位小朋友，特别是郑白的这个小师弟。”
　　我走在众人身后，听到自己荣幸地被提及颇有些受宠若惊：“前辈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卫潇哥哥和我们是一家人，我做什么的都是应当的。”
　　她微笑着点头：“好孩子，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卫潇躺在那里笑着听大家说话，偶尔插话；他师父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茶，不发一言；他师娘和大师兄是话局中的主力军，三师兄为显场面热闹，时不时也说几句，可他的心思明显都放在了卫潇身上，插话插得可谓牵强；二师兄摆明了在了解事情始末之前不打算表态，心不在焉地逗弄大侄子；赫连徽就坐我旁边，可他的眼睛除了自己的袍子哪里也没有看。

　　这一场风波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回京的事自然不再被提起，卫潇每日享受着他师娘的特殊照顾，滋润得很。辛苦的是我三师兄，门里的事情多由他来处理，不单我见不到人影，连卫潇都抱怨他贵人事忙。陪卫潇聊天解闷的任务落到我头上，赫连徽就只会在旁边干坐着。
　　大师兄只留了一夜就带着大侄子和二师兄回徐川了，走的时候，二师兄好好看了三师兄几眼，但喘了半天气，惹得三师兄一阵紧张，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大师兄拍拍三师兄的肩膀：“过一阵，他就会好的。”
　　三师兄和卫潇对大侄子被偷一事都感到万分的歉意，要不是大师兄被三师兄飞鸽传书急急火火叫了来，家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看他现在并没介意，心里更加的抱歉。卫潇他师娘就感慨说我们师兄弟感情好，她当初该多收几个徒弟，现在也好多几个人陪着卫潇。
　　我心想合计着您那几个徒弟都是龙套？就听卫潇很满足地说道：“我有哥呢。”
　　赫连徽的身子轻轻一震，微眯了眼睛看着窗外的某一处出神。
　　卫潇忽然就来了精神，要跟我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小西，你别看现在我哥连笑都不会，小时候他可是调皮地让大人头疼，人送外号‘赫连家的滚刀肉’……”
　　赫连徽还是怔怔地看着窗外，有些茫然地插言：“那时候我还不是你哥……”
　　卫潇停下先前的话头，一向快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强自笑着说：“爹和赫连伯伯在咱们出生之前就有了约定，要是一儿一女就做亲家，要是两个儿子或是女儿就做兄弟姐妹，你想不认账可不行。”
　　我万分庆幸：“幸亏你俩都是男的，要不然我三师兄可怎么办？”
　　赫连徽回过神来，看我几眼，冷笑一声。
　　我就跟卫潇说：“谁说你哥不会笑？不过就是品种单一了点儿。”
　　卫潇抱着靠枕笑倒在床上，只是那笑容里有些浅淡却化不开的阴翳。

　　闲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道卫潇的师父师娘给他吃了什么好药，卫潇的身子比原来预想的好得快很多，渐渐地可以在温暖的午后在花园里坐上一个时辰。照例是我陪着他聊天，赫连徽依旧是面无表情，时常地神游天外。
　　眼瞅着赵沁雪成亲的日子近了，大红的喜帖摊在我面前，一群人都来拿我打趣。
　　若嫣这些天忙得瘦了不少，故意叹口气说：“沁雪也真是的，这不是存心让小公子难过？”
　　卫潇靠在美人塌上，由着三师兄半扶着他接话道：“你要是可怜他，把自己嫁过去不就得了？正好，你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省得我时常担心你嫁不出去。”
　　“哎，这是一门之主该说的话么？”若嫣说的恼而不恨，接过丫鬟送进来的汤药，送至三师兄跟前：“好歹我也为你卖命多年，却被你拿来这么说，心寒啊。”
　　“啊？不满意小西，那这样吧，你自己说，只要你看上的，我就给你去说媒，免得被人埋怨没有体恤之心。”
　　我真心提议：“我二师兄不错的。”
　　三师兄远远白我一眼，喂卫潇喝药。
　　若嫣叹口气：“你们师兄弟自然都是人中龙凤，若嫣不敢高攀。”
　　我心想你这不是故意寒碜我们么？就听她接着说道：“再说，我还怕哪天粮食不够了，他食欲上来再把我煮了。”
　　我琢磨着以后若给二师兄保媒，食量一定是要保密的。
　　卫潇师娘推门进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若嫣起身扶她坐了，方说：“这不是沁雪要成亲了，我们都替她高兴，特别感谢一下给她打擂的小公子。”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想我当初刚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是这么高的小丫头，如今都要嫁人了。”说着便有些伤怀。

　　到了赵沁雪成亲的前日，若嫣和我商议好一早就出发去涣柳山庄。跟卫潇去辞行，他许是在家里待得太烦了，非要跟我们一道去。
　　“你刚会坐着，这又要跑么？”我不同意。
　　“小西！你看我都在楼里困了这些日子，每天早晨醒来，我都要先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长草。”卫潇跟他师娘撒娇习惯了，对着我也不自觉地把自己当小孩了。
　　我寻思着：就怕你过了我这一关，你哥也肯定给挡回来。
　　哪知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在我们身后赶来的赫连徽说：“那就坐车去，车里多铺几床被褥。”
　　连他都这么说了，三师兄哪能不依着卫潇的意思，叫人备好车马，千叮咛万嘱咐地送走了我们，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卫潇坐在软绵绵的车里异常兴奋，我问他：“你师父师娘不是和赵姑娘认识，怎的这时候走了？”
　　“哦，师父说有急事要办，他向来随性，热闹一概不凑。”
　　急事？我心里打鼓：该不会和小叔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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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赶火车去喽~~
做着被挤个半死的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