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玖妃》小红帽子

22、悔情

　　翻过宫墙，李玖儿轻手轻脚绕开守卫的视线，探入里屋，左右仔细瞧看了几遍。
　　放心的拍拍胸口，幸好幸好！
　　虽然冷宫殿门处重重把关，可这阴气森森的里屋却是没人愿意进来的，否则她的小命也要跟着搭在这上头。
　　灰暗的阴影处，蒲雪嫣正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凌乱的发丝耷拉在前额，嘴角隐隐有褐色的干枯血迹，半响不动，犹如一个死人，毫无生气。

　　“蒲嫔，是我，李玖儿。”李玖儿小声呼唤，以免声音过大吓着她，再惊扰了外头的侍卫。
　　可躺在床上的蒲雪嫣像是没听到李玖儿的唤声，眼眸没有一丝的涟漪。
　　李玖儿走近些，却看见她唇角颤动起来，眼眶里满含泪水，神情凄苦动容。
　　李玖儿心头一缩，握紧她的手，想借此传达自己的悲愤。

　　不料，却被蒲雪嫣反手一握，两眼泪水汪汪，用指腹在她手心写着‘救’。
　　“你莫怕，我是来救你的。”李玖儿轻声安慰道，言语里充满了怜惜。
　　蒲雪嫣就如同前世的她一般，不明不白含冤入狱，连审判都不曾有就被定了罪，当天夜里被赐毒酒！
　　原本前世死的冤屈，活了的人就该怀着冤恨报仇雪恨。
　　可李玖儿心里平稳，一死即生，重生之后的她可以重新活一次，足以抵过前世的惨死，就算再进宫以后也不曾有过怨恨，只想着自己这次活得长眼长耳，不见得就那么容易再死。
　　后宫三千是佳丽的存在，亦是阴毒的滋生地，如同模具一般，重复繁衍着雷同的悲惨命运。
　　怨只怨在她眼皮底下又发生同样的事情，轻易挑起她心中深藏的怨恨，当年无人帮她，今日她却不会再让蒲雪嫣走自己走过的路。
　　她定会洗刷蒲雪嫣的清白！

　　蒲雪嫣继续写道，‘桓，太后，晦’
　　李玖儿定了定心神，‘桓’既是皇上的名，‘太后’应该指的就是皇太后，与昨晚她未说完的话相对应，‘晦’是晦暗不堪的意思，还是密谋一些不能见光的事？
　　“‘晦’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被你无意间瞧见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蒲雪嫣满含泪点点头，继续写道‘爹’
　　“蒲嫔可是想让蒲尚书来救你？”
　　蒲雪嫣激烈的摇摇头，嘴唇无声张合着‘不要，不要……’
　　李玖儿忙稳住她，伸手轻抚，“不要激动，你的意思是不要蒲尚书为你查出真相，为你洗清冤屈？”
　　她终于缓和了过激的情绪，李玖儿追问道：“你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忽而外头一声尖锐的猫叫响起，李玖儿知道那是雪盏的紧急讯号，事情真相未查明，可离开此地又刻不容缓，李玖儿紧皱眉头，只得附耳于蒲雪嫣道：“蒲嫔安心养好身子，我定会为你查出事情的真相，下次我会带上纸笔，这样就方便许多。”
　　蒲雪嫣安心的点点头，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死气。
　　李玖儿望了四周，确认周遭无痕迹留下，这才原路返回，踩着墙垣边的旧水缸翻了出来。
　　雪盏扶起李玖儿，问：“蒲嫔可说了是什么原因才如此的？”
　　李玖儿微垂眼帘，轻声道：“我还未问出，她情绪很激动，只让我转告蒲尚书，不要为她的事情而得罪皇上。回殿，我累了。”语气里颇为疲倦。

　　到了傍晚，冷宫里却传来蒲嫔因受不了冷宫的阴森，畏惧于妃子鬼的传说，自己上吊自杀了。
　　原本同舞乐一起进晚膳的李玖儿，因听着这消息，手中的汤匙落回汤碗内，溅起一片油花，舞乐‘呀’一声，退了一大步，却还是被油花溅到。

　　“玖儿姐姐，你怎么了啊，雪盏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跟失魂了一样。”舞乐皱眉伸手想要拂去油渍，又怕脏了手，左右为难的看着李玖儿。
　　“乐儿，你先回宫中换身衣裳吧，这么油腻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李玖儿失神道。
　　舞乐摇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要，你和穆姐姐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讲，我也想替你们分忧啊。”

　　雪盏忙上前劝道：“贵人今日心情不佳，只怕无法跟舞常在诉说些什么了，舞常在不如明日再来如何？”
　　“那好吧。”舞乐撅着嘴有些不高兴，可还是看出李玖儿异样的神情，“雪盏，你还是好好看着玖儿姐姐，我总觉得她快哭出来了。”
　　雪盏了然的点点头，舞乐被妙凝扶着回去换衣。

　　待门被关上，李玖儿眼眶的泪终是积不住掉了下来，她喃喃自语，哽咽道：“都是我太自以为是，总想着她是被冤枉的，所以想要替她洗刷清白。却没想到害了她……她哪里是自杀，下午见她时，那眼神里分明是求生的欲望，怎么会想要一死解决所有的事……我为什么会这么多管闲事，原本她只是被拔舌，被禁足冷宫，可如今却被我害的活不成，穆姐姐被诬陷偷盗一事也一样，自以为想要帮助别人，其实都是在害人……”

　　“别说了，都别说了”雪盏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蒲嫔心里有秘密，就算是被割舌，她同样还有手，有脚。可死人不同，死人什么也没办法讲了，只有让蒲嫔清白的死了，他们才能安心。贵人又为什么要把这个罪名安在自己身上。”
　　李玖儿抬头望着雪盏，鼻子里不住的抽气，显然是哭的岔气了，“你，你说，他们会是谁？”
　　雪盏有些失笑，摇摇头，说：“他们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不然下场就是蒲嫔！”

　　李玖儿听闻不再言语，在后宫之中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本事的能有几人？她却不愿再往那个人身上想，穆薇被诬陷偷盗一事，她已经怀疑过他，如今蒲雪嫣一事却是要奠定她心中的所想？
　　可他这是又为什么？难道真如市井传闻一般，三年的恩宠，她从来不曾知道皇帝的内心是如何，也许温柔只是表象，心狠手辣的内在却是真实存在的

　　“贵人莫要再难过自责，蒲嫔在天有灵，若是知道贵人如此伤心，她心里也会不安的。”
　　李玖儿沉重地叹了口气，消减了心头积着的愁思，正声道：“无论如何，蒲嫔如今的死却是由我引起的，保不了她，她的遗言总要转达给她的家人的，明日你在政殿外头守着，瞧见蒲尚书了，就捎我的口信给他。”

　　翌日，雪盏带着李玖儿的口信候在政殿外等着下朝，因毕竟是在蒲嫔死的当口，自己小主又曾跟蒲嫔共处一室，为了避免有心人的监视，她特意换了一套内监的服饰掩人耳目。

　　政殿里常德伟高喊一声，‘退朝’。雪盏站在暗处看着出来的人，差不多等人走光了，蒲尚书才失魂落魄的从殿里走出。
　　雪盏忙上前拦着，“蒲大人，请等等。”
　　蒲尚书不解的望着叫住他的小太监，“这位公公，请问何事？”

　　“蒲大人莫惊慌，我是来替蒲嫔传言的。”
　　蒲尚书神情先是一惊，末了悲戚之色洋溢于脸，哀声道：“嫣儿她，在冷宫里可还好？”
　　雪盏心里讶然，蒲嫔自杀一事难不成未通告前朝，难道他们所知的只是蒲嫔被打入冷宫？
　　“蒲大人，你可否能告知奴才，蒲嫔是因何入冷宫的？”

　　蒲尚书满腔激愤却无处可泄，一脸哭丧，“与前庭侍卫通奸！我女儿堂堂尚书之女，何以会做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他们这是污蔑啊，我定会找出真相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那大人平日里可有得罪什么达官显贵？”雪盏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蒲尚书神色深邃道：“你不是嫣儿派来的，不然你何以还要问我嫣儿入冷宫的缘由！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雪盏莞尔一笑，对于蒲尚书的揭穿并不心虚，“蒲尚书，你猜得对，蒲嫔确实不是因为被捉奸而入狱的。”
　　“你果然知道这些，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事情真相如何，却是不得而知，奴才此番前来虽不是受蒲嫔所托，却是为我家小主受蒲嫔所托的事而来。而我要讲的事，希望蒲大人能够不要太过伤心。”雪盏顿了顿，委婉道：“蒲嫔已死，宫中所传，是因为打入冷宫不堪受辱，上吊自尽的。”

　　“什么？嫣儿死了？嫣儿怎么会死了，怎么会……她是怎么跟你们家小主说的？”蒲尚书身体一滞，摇摇晃晃的就快倒地。
　　“蒲嫔是含冤而死的，但是她临终前有交代我家小主，一定要阻止蒲大人因查她冤死一事而受牵连。她不希望蒲大人再出事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不还嫣儿一个清白，我还算为人父么！无论如何，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哪个妃子如此狠心，要害得我女儿命丧！”

　　雪盏沉声道：“大人，我家小主既是受蒲嫔所托，必当忠人之事，还望大人莫要插手此事，保全蒲家是蒲嫔最后的念想，大人怎么忍心叫她失望？
　　蒲嫔一事，我家小主会替她查个水落石出的，大人请放心。我该走了，逗留太会惹人怀疑。”

　　“哎，请问姑姑，你家小主是何人？”
　　女子声线，身形柔弱，蒲尚书一双利眼怎么会看不出。
　　“大人不必多问，若有线索奴婢定会再来找大人的。”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