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神矢》幻雪莲

9、第八章

　　马车在渡头停了下来，钱墨直领头下了马车，沈洛官和那个叫做陆千畅的“男孩”也跟着下了马车。
　　岸边早已停了一艘船，大约有三层。第一层已经挤满了人，第二层也有一些身着华丽衣服的妇人在船舱上张望。
　　钱墨直走向船家，不知给船老大看了什么，那位船老大立马点头哈腰起来，领着钱墨直向一个隐蔽的楼梯口走去。
　　沈洛官和陆千畅跟在后面。
　　很快便来到了船的第三层。装饰的颇为豪华，虽然比不上钱府的大气，却隐约透着些精致和秀气。
　　船老大将钱墨直他们领向了里面的包间，然后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船老大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面露难色：“这……”
　　“说。”钱墨直的声音淡淡的，却让船老大一惊。
　　“钱公子，那日庄大人只向小的订了两间房间，这……这层的其他包间已经租了出去，您知道的，从东门至北门的船只每三天才有一艘，而这船的第三层一共仅有四间客房，包下其他两间的客人也是小的得罪不起的，但是……安排你们其中一位住第一或第二层，又太委屈你们了……这……你们三位……”船老大脸色不太好，为难着不知说些什么，看着眼前的三位，这三位的关系他尚且不清楚，断不可妄下判断，这位钱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伏魔师，他可得罪不起，而他身边的这两位想必也是有来头的人物，切不可怠慢，想着，也觉得十分为难。
　　“这样啊，”沈洛官突然开口，“我倒有办法。”
　　船老大赶忙感激地看了沈洛官一眼，恭声道：“姑娘请讲。”
　　嘴角拉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沈洛官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船大哥，你也不容易嘛！”
　　船老大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适合钱公子和他客人的上房只有两间呢！但我们有三个人，”沈洛官转转眼珠，故作思考，“我们也不难为您了，这样吧！钱公子和陆公子住一间，我一个女子当然就单独一间，你看……”
　　“不行！”
　　“不行！”
　　这次开口的同时是两个人，钱墨直淡漠的声音和陆千畅故作深沉的男音。
　　“哎呀，你们也要体谅船大哥哎，他很难做的，难不成你们谁还想和我一间？”沈洛官打趣道，看着陆千畅瞪着她的双眼，又看了看钱墨直突然涨红的脸，沈洛官心里一阵好笑。啊！钱墨直也会脸红啊！
　　“我不管你要怎样安排，”钱墨直突然淡漠地开口，眼睛冷冷得瞟了一下沈洛官笑得很无辜的脸，对船老大道，“这间房我只想一个人住，而那间，你们自己解决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左手的包间，猛得关上大门，单留下走廊上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这人还真开不起玩笑！沈洛官在心里想。看着一旁又恢复了初见时机灵调皮表情的陆千畅，心想该不该与她同一间房。若住同一间，陆千畅的女儿身份必然要揭穿，那她就不知她此行女扮男装的目的；若不住同一间，这个女孩又能住哪……
　　正思忖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迎面走来的赫然是一位娇艳异常的女子。她穿着淡粉色的长裙，肤色白如美玉，举手头足之间透着高贵和优雅，脸仿若雕琢般精致细腻，高挺精致的鼻子，薄如桃瓣的双唇，而那眼睛，灵动美丽，仿佛随时可以溢出宛若珍珠般的泪滴。真是世间罕见的绝代美女啊！
　　“姑娘若不嫌弃，”粉衣女子的声音娇俏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我一间吧！”她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语气中竟透着不着痕迹的玩味，只是沈洛官没有察觉。
　　沈洛官仔细打量她，笑了笑：“好。”
　　陆千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也悄悄地拉了拉嘴角。

　　包间里侧有檀木制的雕花大床，床上挂着淡粉色如同薄翼般的帷帐。床的一侧放了一张红木软塌。
　　外间则是客厅，有雕绘着复杂图画的瓷制桌椅。
　　整个包间简单却不失华丽，果然是上好的包间。
　　沈洛官在心里暗叹一声，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知姑娘贵姓？”沈洛官看着那个淡粉色妖娆的身影问道。
　　粉衣女子露出慵懒的笑容，细细地看了沈洛官很长时间，这才道：“我姓李，叫莉斯。”
　　“我是沈洛官，以后几天请姑娘多多照顾了。”

　　陆千畅躺在雕花木床上，仰面看着屋顶。
　　这个沈洛官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她莫名闯入钱家的马车，沈洛官不但不赶她走，还邀她同行，更离谱的是这一路的吃住也替她包了下来。她打算怎么样呢？
　　转了转眼珠，陆千畅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女扮男装的事应该被她看出来了吧？哈，她是想看看她此行的目的吗？
　　既然这样……没理由不满足她吧？

　　隔天一大早，沈洛官的房门便被船老大敲响了。她从软塌上坐起来，看着雕花木床上仍然稳“睡”泰山的李莉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怒气。
　　这位李姑娘究竟打什么算盘！说到底她沈洛官也是客人，竟然叫她睡软塌，自己却安稳地躺在床上，这……
　　赌气地瞪了李莉斯一眼，沈洛官走到房门前，一把将门拉开，船老大一个站不稳，差点从门外跌进来。脸涨得通红又没法发泄心中的不满，船老大只得悻悻地站稳身子，向沈洛官赔笑道：“姑娘睡得可好。”
　　“不好！”
　　“哈，瞧您说的。”船老大尴尬地扯出笑容。
　　“这么早敲门你到底有什么事？”沈洛官看着船老大一脸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再和他多搭理下去，直接切入正题。
　　“哎哟，瞧我这记性！”船老大猛得瞧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将沈洛官拉到一个偏远的角落道：“您和钱公子随行的那位陆公子怎么今儿一早变成了位陆姑娘了？这可真把小的弄糊涂了，小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船老大，这种事还真是头一回遇到，刚刚我去钱公子那说了这情况，谁知……”船老大顿了顿，一脸为难的表情。
　　“谁知怎么了？”沈洛官来了兴趣。
　　“谁知钱公子根本不搭理小的，只对小的说了一句话‘她是男是女和我没关系’……”
　　沈洛官趴在门边，竭力克制住心里想笑的冲动，可终究是忍不住了，捂住肚子乱没形象地笑作一团。
　　“姑娘您别笑啊！”船老大看着笑作一团的沈洛官，“其实客人是男是女本是小的不应该过问的，可这第三层船舱可不比其他两层，包间总共只有四间，能住进来的必须凭借专门的令牌，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当初庄大人只预定了两间客房，而昨儿个你们一共来了三位。小的自作主张给庄大人捎了封信，今早信鸽回来，回信中说只有沈姑娘和钱公子二位是庄大人的客人，而那位陆姑娘本已身份不明，今早还闹出这件事，要让其它两间客房的人知道，又出了什么状况，怕是小的连命都保不住了，这……您看……”船老大讨好地看着沈洛官，又面露难色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好个船老大啊！沈洛官在心中暗叹一声，想必他是将此层包间客人的底细查得是一清二楚啊！看来自己太小看他了，连这样的船夫竟也是个颇有心计的人物。
　　“其实我也知道船大哥你也很为难啊，”沈洛官瞟了一眼船老大的表情又道，“可您也知道，这从东门到北门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行程。”
　　“姑娘所言极是。”船老大连忙接道。
　　“可是，这一个多月的行程有多无聊呢！你也是聪明人，你想想，钱公子一个‘男’的，”沈洛官特意加重了“男”字，“带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何用意？这您明白吧？”沈洛官捂着嘴偷笑。
　　“啊！“船老大如梦初醒，“莫不是那位陆姑娘是钱公子的红颜知己吧？”
　　沈洛官不置可否地笑笑，又道：“钱公子是有身份的人，您这一大早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陆姑娘的事，他当然态度不好。”
　　“小的明白，明白，”船老大连连称是，“可既然这样，这陆姑娘怎么又穿回女装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陆姑娘一个女子怎么甘心穿男装，再说了，这层船舱可还有一个绝世大美女呢！”
　　船老大笑着点头，心领神会地恭身退下。
　　沈洛官笑着回到房间，心里想象着如果让钱墨直和陆千畅知道了她编的故事，会不会冲过来杀了她！
　　侧头看了看仍睡得像头猪的李莉斯，沈洛官耸了耸肩，走出房门向陆千畅的房间走去。

　　房门是开着的，似乎知道沈洛官要来，踏进房门，陆千畅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刚漆好的两杯龙井。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衣服的袖口和领口处绣着淡粉色的荷花，头发只是简单的绾起来，看起来竟是出奇的清丽可人。
　　“沈姑娘请坐。”陆千畅抬头微笑着看了沈洛官一眼，声音听起来是初出奇的清亮和空灵。
　　“陆姑娘有礼了。”沈洛官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着陆千畅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
　　“沈姑娘不吃惊吗？我竟是一名女子。”陆千畅不紧不慢地道，却依然端详着面前放着的龙井。
　　她这是要试探她吗？沈洛官在心里想，随即也笑了笑：“刚知道时的确有一点吃惊，只是想了想，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本已不便，女扮男装一定是无奈之举，其实没必要吃惊。”
　　“可是，我很吃惊呢！”陆千畅终于抬头看了沈洛官一眼，“姑娘竟会收容一个来路不明而且……又女扮男装的人？”
　　“这并不奇怪，并不是我有这个能耐收容你，你要感谢就感谢钱公子吧，要不是他的默许，我一个小人物又能有多大作用呢！还有，之前，我并不知道姑娘你是女扮男装。”
　　“哦，是这样啊，”陆千畅轻笑了一下，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那姑娘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特意女扮男装，而且是钱公子的红颜知己吧？”
　　沈洛官愣了愣，刚才她编的故事全被她听去了吧？那倒有趣了。
　　“小女子可不敢妄下判断。”沈洛官喝了一口龙井，抬眼对陆千畅笑了一下。
　　“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呢！可不像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
　　“陆姑娘此言何意呢？”
　　“小女子今早起来听到一些专门侍侯这层包间的下人们嚼舌根，说什么我女扮男装，其实是钱公子的红颜知己，还说什么……”陆千畅顿了顿，笑脸盈盈地看着沈洛官道，“说沈姑娘你早已仰慕钱公子多时，为了毁我名声，故意拆穿我的身份，逼我穿回女装，其言还真是不堪入耳啊！”
　　沈洛官手中的茶盏查点没被她捏碎了！好你个陆千畅，不但明里暗里骂她是下人，竟然还散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这个仇咱俩算是结下了！
　　“陆姑娘何必在意，反正这谣言又不是陆姑娘你散的，再说了，清者自清，只当那些人是空气。”
　　“好一个清者自清。”陆千畅笑望着沈洛官依旧保持平静的脸，这样都没把她激怒啊！忍耐力倒是不错呢！“只可惜姑娘你清者自清，人家倒未必这么认为。”
　　“那也是人家的事。”沈洛官不紧不慢地说，心中的怒火却一点一点往上窜。
　　“是吗？”陆千畅低声说，似是对沈洛官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钱公子知道作何放映呢？”
　　沈洛官的手顿了顿，钱墨直一向淡漠的性格面对这样的疯言疯语会作何放映，她倒也想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