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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虽然谢三知道即使阿念在地上睡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但是还是从柜子中翻出一床棉被给阿念垫在身下,使她睡得舒服写。

      安妥了阿念,谢三打开隐藏在角落的地窖大门,从地窖中拿出冬季之前放入的绿皮小南瓜和一小布口袋的糯米粉。

      谢三将绿皮小南瓜切丁放入煮沸的热水中,在煮南瓜的同时,用水和糯米粉,搓出一个个珍珠大小的汤圆。等南瓜基本煮烂后,将汤圆放入锅中,放入糖,又领取一小碗糯米粉兑水勾芡。
      谢三捧着做好的南瓜小元宵端给腾煜:“你尝尝和不和你口味。”

      腾煜方才就听见厨房间的声响,只是不知谢三在做什么。他看着眼前金黄色中点点白玉丸子,配着以釉里红绘的大团牡丹的碗,显得格外令人馋涎欲滴。

      谢三轻轻搅了搅南瓜元宵羹:“我没什么本事给你弄来什么龙肝凤胆,但是如果是你想吃的,我必然会竭尽全力给你做出来。”
      腾煜接过谢三手中的碗,听他说到龙肝凤胆,下意识回道:“就算你给我弄来龙肝凤胆,我又怎么敢吃。”

      腾煜话刚结束,反应过来谢三后一句说的内容,直接愣住,见谢三满脸诚挚,并非玩笑之语,内心突然明白了阿念的想法。他想,怪不得阿念会对这呆子心心念念——性格沉稳、做事认真、待人温柔,虽然不是人间戏文中惯会只说不做的风流才子,却更加适合相守一生。

      谢三见腾煜也不吃,心中落寞:“是不喜欢么?那我去阳楼拿些点心给你吃。”
      “不用。”腾煜说,“就当还你当年欠下的债了。”

      腾煜吃了一口,小元宵黏稠柔韧,南瓜羹底清香醇厚:“阳楼的菜价值千金,做的菜和你做的也差不了多少。如此比较,你做的虽抵不上龙肝,多做一些倒也抵得上凤胆了。”
      谢三听心上人如此夸奖自己,内心涌动出一股蜜糖般地喜悦,一句未经过大脑的话又说了出来:“如果你想吃,我天天做给你吃!”

      “天天?”腾煜充愣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他将谢三的肺腑真言当作一腔玩笑话,“待我伤势再恢复几成,就会离开这里,你哪来的天天做给我吃?我在镜湖,虽以气势凌人的声名广传,今日便挖心掏肺地给你说上两句。”

      腾煜神色一敛,纵使坐在床上,却散发出震天平海的气势:“尽管你曾占我房屋伤我身躯,到底也并非你所愿,我也不怪罪于你。你既然没有修仙修道的意愿,便好好做一个妖怪,找一个秉性相投的妻子,安生度日。想来王八也曾告诫于你,日后如有忧虑,不若求助于他,定会保你平安。”

      腾煜表情严肃,那双灵动的桃花眼泛出寒天一色的光芒。这不是一个初修法术的小水蛇能够拥有的深沉,反而是历尽千帆过后,方能拥有的睿智。

      谢三那颗热血沸腾的心就这么被腾煜扔到了冰天雪地,他呆愣愣地看着腾煜,半晌都回不过神。

      腾煜默不作声地将碗中南瓜元宵吃掉,他原以为谢三对情爱之事懵懂无知,心中无人,那么阿念多年的坚持只是笨螃蟹不理解罢了。若有一日谢三懂得了什么叫做情爱,阿念或许能得偿所愿。
      然而并非他心中所想,他未想到,这只笨螃蟹竟然……竟然喜欢上了自己!

      说什么天天做饭给自己吃,这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会喜欢呢?

      腾煜面色不动,心里头像做贼一般将念头翻来覆去地琢磨。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己的泥窝中,臭螃蟹占了自己睡觉的软泥……慢着!睡觉的地方!他他他他不会早就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那时才会直接爬上他的床,准备……
      简直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没金银没玉石没珠宝,他就算不是癞蛤蟆,也吃不了天鹅肉!

      腾煜觉得自己的精神一不小心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他都看在谢三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好心好意将他勉强纳入朋友的圈子内,结果谢三无情地告诉他“我不要做你朋友,我要你。”
      这怎么可能!

      腾煜用了一整晚南瓜元宵来压惊,一直到喝完了,他才想起来,貌似谢三一直没说过话了,难不成真像人间戏文里所写的那样,落魄书生被富家小姐婉拒后,黯然神伤?
      ……谢三不是那种被风一吹就倒的落魄书生,是只成了精的螃蟹!
      不对,他什么时候成了富家小姐了!
      腾煜:……

      腾煜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空掉的碗塞回谢三手中:“洗碗去。”
      谢三禀行沉默到底,一脸被抛弃的模样,耷拉着无形的尾巴和耳朵,双手捧着碗走了出去。
      腾煜难得的愧疚了一下,接着安慰自己,这是对他好。

      腾煜果然言出必行,在和谢三冷处理三天后,在阿念震天响的呼噜中离开了谢三的小屋。

      是的,阿念自从在喝了三口酒以及被灌了一碗醒酒汤后,昏天黑地打呼噜打了三天,声音抑扬顿挫,震得腾煜心情是此起彼伏。

      腾煜实在没法,在体内伤势恢复了四成后,就背着谢三偷偷地走了。

      时间是抹杀一切的最好利器,无论是痛彻心扉的悲伤,还是春心萌动的情愫,都会被时间一刀一刀磨平,变得不再清晰。

      腾煜离开谢三后,回到镜湖。镜湖湖面光可照人,他看着冰中的自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股小小的风流聚集在手指尖,他并指对准冰层狠狠一戳,结实的冰层像张薄如蝉翼的宣纸被顽皮的孩童用毛笔戳了一个洞。洞下是深不可测的湖水,因为碎冰块的沉浮变得狂躁不安,争先恐后地从洞口处钻出来,大湿了腾煜脚上的那双带着珍珠的鞋。

      腾煜神色莫辨,突然只身跳入,“噗通”一声,飞溅的水花如同贪婪的财主,死死抱住半透明的冰层,再也不得动弹。

      镜湖冰凉刺骨的水浸湿了谢三给他找来的靛青色长衫,漫过他的肌肤,隔着涌动的水流,他隐隐约约听到岸上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跳河啦——”

      腾煜心笑:傻子。

      然后,腾煜就想起临走时陷入昏睡的谢三。

      唉,傻子。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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