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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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地，莫非黄土；天下之景，莫归镜湖。
镜湖移步换景，四季宜人。
文人墨客曾写出：“天中镜，镜中景，小阳春里步步情；景中镜，镜中情，天地莽莽分不清。”
镜湖一百二十八景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阳春三月，万顷镜湖映天景”以及“数九隆冬，冰封千里称为镜”这两个奇观。
春日的镜湖，云动而水中静，扬头看动云，俯身赏静景；
冬日的镜湖，云止然冰上行，顶头观寂天，脚下过流云。
没有人能够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观。
镜湖之中住着各种鱼虾蟹龟，其中不少并非有先天之能，却借着镜湖得天独厚的风水，开了灵智，甚至化为人身。
鲶鱼阿念就是其中之一。
阿念的人身甚为丰腴，然而容貌却和她的性子一般略有粗犷。
王八总是惋惜阿念为什么竟然化作了女儿身，男子若是凶蛮那叫豪放，女子若是蛮横便是泼辣。
这句话气的阿念差点没扒了王八的那一层壳。
镜湖如今冰封，阿念无事可做，提着两瓶从醉仙居买的酒跑到谢三处，准备附庸风雅一回，把酒共欢，欣赏一番醉螃蟹的姿态。
阿念熟稔地推开谢三家的门，大嗓门的喊道：“谢三！三儿！姐姐我今日找你喝酒来了！麻利地去做几个下酒菜去！”
阿念声气极足，声音嘹亮，震得木头小屋都要抖三抖。
里屋的腾煜才因臭螃蟹不识好人心而气恼，又被阿念的声音震得脑仁儿发涨，心里暗自责怪臭螃蟹跑到哪去了，就看见阿念大大咧咧的把房门一推，布帘一掀，嘴里叫着“我说三儿啊，你怎么和那只臭王八一样还要冬眠了？赶紧的起来……”
阿念意料之中的谢三变成了眉清目秀的腾煜，她微愣了一下随即就大笑起来：“我说最近怎么没看到三儿，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腾煜微皱眉：“哪来的金屋，藏得什么娇！”
阿念丝毫不避讳，大步走到床边，和前几天被绑来看病的王八露出如出一辙的兴致盎然：“怎么就不是金屋了？虽然不是黄金堆成的，但你看看你身上穿得盖得，哪一件不是一等一的好，谢三平时就穿着那一身青衣麻布衫，看都能看腻了。你说他好不容易化为人形，做什么还穿和他原身颜色一样的衣服，多无趣。”
腾煜一眼看出了阿念的原形，道：“你不也是这样？”
“啧，我那是因为没钱。这么好看的衣服不出一天就会变成黑色，我又不能天天换，索性就穿了黑色了。”阿念乐滋滋的摸了摸绣花的寝被，“没想到那小子眼光这么好，下次定要让他帮我弄几件穿穿。对了，你是什么妖怪？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腾煜沉声道：“我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阿念终于把视线转向腾煜，左三圈右三圈，明目张胆地观察起来，“闻味道不是人，但是也看不出你的原身，难不成……你是鬼？”
阿念碎碎念着：“呀，如果你是鬼真是太不方便了。”
腾煜虽不喜阿念地自来熟，但还是疑惑地问道：“什么不方便？”
阿念朝腾煜眨眨眼，努嘴示意床，暧昧地说：“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么。”
“什么什……”腾煜见阿念一副促狭的表情，突然就明白过来，一股热气“噗”地冲上脑袋，“胡说！我不是鬼！不对！我和他根本就不是这个关系！”
阿念“咦”了一声，好奇道：“谢三都修身戒欲几百年了，难不成戒着戒着就真的没这种念头了？我听人间的大夫说，这种事如果憋得太久，那儿是会坏掉的，难不成三儿已经……不行了？”
腾煜初出茅庐，比不上阿念彪悍的脸皮，他脸涨的通红：“你自己去问他去！”
阿念一本正经：“这怎么好意思问，如果人家真的不行，不是戳人家伤口么。”
腾煜被堵得无话可说，见阿念还一个劲的看自己，只好问道，“你还看我做什么？”
阿念神色极为认真，一双乌黑的瞳孔炯炯有神：“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三儿是准备把你养肥养熟了再下手的可能性更大呢？”
腾煜：“……”
阿念转身将放在桌上的酒拿了过来：“唉，谢三不在，你要不要跟我喝一壶。”
腾煜看了酒壶一眼：“酒不好，不喝。”
“怎么可能！”阿念叫道，“这可是我在醉仙居花了三钱银子买的呢！”
腾煜嫌弃地看着阿念端到眼前的酒：“年份不够，酒味不纯。”
阿念没好气地仰头一大口：“就你这种贵家公子哥，我家三儿才养不起你呢！”
“我没要他养！”腾煜炸毛。
“是是是。”阿念一掀裙裾，毫无拘束地盘腿坐在床脚，“是三儿死皮赖脸要养你行了吧！”
腾煜：“我……”
“啧啧啧，我可怜的三儿啊！”阿念又喝了一口酒，直晃脑袋。
腾煜看着眼前的阿念，觉得现在简直不是头疼而是气的浑身疼了，这得酒量差到什么地步才会喝这种掺了水的酒不过三口就醉了！
真的是只有三口啊！
腾煜怒道：“你赶快给我放手！放手！”
阿念醉眼朦胧地趴在腾煜身上：“咦？这是哪位小哥长得好生俊俏，不如从了我如何？”
腾煜：“……谢三你这只臭螃蟹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阿念死死禁锢住腾煜，傻傻笑着：“奴家可是非常温柔的哟！”说着就抬头想要亲腾煜。
腾煜气的脑门上青筋直条，他也顾不得阿念现在是女儿身，对准她腰腹处就狠狠一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阿念被腾煜这不留力气的一脚给震住了，她委屈地缩在床脚。
腾煜也顾不得自己身体未完全痊愈，赶忙地下床，戒备地看着阿念，盘算自己在不能用法术的情况用蛮力对抗阿念能有几分胜算，却无奈发现，面对这个简直不是雌性的大鲶鱼，胜算什么的……还真是不敢保证。
阿念将身子蜷起，一动不动。
腾煜反省自己是不是刚才那一脚踢得太重，结果听见阿念的呜咽声：“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就是壮了点凶了点，呜呜呜……”
腾煜：“……”
腾煜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惊悚的念头——难不成阿念喜欢的是谢三！
腾煜将这个念头在脑中翻来覆去颠倒了好几遍，觉得这个可能性真是太大了。第一，这大晚上的，阿念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却非来谢三这喝酒！这不明摆着想酒后那啥么！还有，如果不是亲自引诱过，怎么知道谢三那里……不行呢？第三，阿念见到自己就冷嘲热讽，紧接着就借酒消愁……
腾煜这么想着，发现阿念突然从床上一蹦而起，杀气腾腾地扑向自己。素来强硬的腾煜难得的转身就跑。
阿念撞东撞西，踉踉跄跄穷追不舍，形同市井小说中的怨妇，颠来倒去地追问：“你说，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为什么？”
谢三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屋简直是一片狼藉，屋内原本整整齐齐的桌椅，东倒西歪。
阿念双手双脚大张，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上，脸颊绯红，打着震天响的呼噜。腾煜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谢三原本一腔忧愁不翼而飞，他领略过阿念喝醉酒后的威力，深怕伤势未愈的腾煜，伤上加伤，连忙跑到腾煜身边：“你伤还没好，怎么就下了床？”
腾煜弯着腰，翩翩公子的风度无处可寻，只能大口喘气。他没好气地瞪了谢三一眼：“废话，如果我不下床，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谢三确定腾煜没什么事，放下心来，无奈地看了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阿念感叹道：“阿念什么都好，就是不应该是个雌性。如果她不是鲶鱼而是什么黄鳝，就可以自主变为雄性了。”
有些鱼在它的一生中可以拥有两种性别，当鱼群中没有雄性时，最凶猛的那只雌性就会自然转变成雄性。然而鲶鱼不行。
“王大哥曾经说过，尽管阿念原身是雌性，但如果她幻化人形时便做男子模样，也会好很多，只可惜……”
腾煜眼角偷瞄了谢三一眼，谢三虽然穿得只是青衣麻布衫，但是五官硬朗，天生有种燕赵儿郎的雄姿，也难怪……阿念看上了这只连窝都不会搭的笨螃蟹了。他意有所指：“你怎么知道阿念是不是特意化作女儿身呢？”
腾煜的真正含义谢三完全没有理解，他皱了皱眉头，突然弯腰直接把腾煜拦腰抱起，走向里屋。
腾煜身体忽的僵硬：“你干什么！赶快把我放下来！”
谢三将腾煜放到尚未被“荼毒”的床上。
由于腾煜是往外跑的，阿念地破坏力并未怎么涉及到里屋，除了跌碎的酒瓶，里屋整体还算完整。
谢三说：“你伤没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我把外面给打扫一下。阿念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我去煮点醒酒汤给她喝。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腾煜好心提醒：“你就别管我了，赶紧去看看阿念去，她对你……”腾煜顿了顿，觉得这种事由他一个不甚相熟的人说出来不大好，只好语焉不详地把话带了过去，“别辜负了她来找你喝酒的一番好意。”
谢三极不赞同：“现在受伤的是你，阿念又没事。她每个月都会这样闹腾一番，不会有事的。”
腾煜一听，深感这只臭螃蟹不解风情，真是根笨木头。
腾煜还想再说些什么：“你……”
屋外的阿念：“呼噜——”
腾煜：“……”好吧，这还真不是谢三不解风情的错。这他娘的真的是没有风情可解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