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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回 ...

  •   一百一十八 [委心火擂前斩恶敌淋冰雨惊闻噩耗传]

      来到门前稳了稳方才的窘意,伸手敲了下房门,而后轻轻地将其推开。抬眼展昭便看到展翼就站在离门不远的盆架边,正看向自己。不知道方才的一幕儿子有没有看到,尴尬得不行,却也不得不勉强一笑:“方才的饭菜可吃好了?”虽然这句话说得一点用都没有,也带出了七分的不自然,却是他现在所能想到的,最适合在这个当口说的句子了。
      方才几人在院儿里的情形他是没看到,但义父的话,白大哥的话,三哥徐良的话,以及白云瑞的话他是都听到了的。不管方才是怎样的画面,展翼都坚信爹绝对不会行差做错。抢先一步从展昭手中接过门闩,关上房门,然后道:“义父和白大哥的安排真是不错!好多年也没吃过这么得味的饭菜了。”在山上的时候总是跟云瑞回忆小时候在家里吃的喝的,却因为云瑞的年纪比自己小自然记得就比自己少,所以对方总是被自己气得跳脚。
      父子二人来到八仙桌前坐下,看着儿子坦然无疑的表情,展昭暗自长出了口气。“若是说到吃喝,谁也比不上你义父。”不自觉地将思绪带到了玉堂那边,面容一僵,连忙转换了话题,免得被孩子看出来,那就实在是太丢人了。“这趟下山,几位老剑客就只是让你和云瑞到江湖上历练一二?”总觉不是这么单纯。
      展翼给爹满了杯茶,跟着回道:“师父和师伯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也吩咐我们俩下山就到开封府找您和义父。不要在江湖上肆意乱闯。”
      以峨眉山紫霄宫的规矩,弟子下山闯荡必然不会让他们找到父兄依靠。更何况找到自己和玉堂就是找到了开封府衙。云瑞是夏侯老剑客的唯一传人,也是将来上三门的接班人,如果不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立于朝堂左右岂不愧用?“那有没有跟你们兄弟说过何时会再回峨眉山?”
      说到这个,展翼叹了口气:“这倒是没有交代。可就白云瑞这臭脾气,我真想现在就把他给拽回去!”
      听得出儿子是为自己叫屈,展昭微微一笑,晃了下头:“云瑞还小,很多事他根本没办法明白。翼儿,你身为兄长,千万不可跟云瑞斗气。”
      “您就是性子太好!那小子的脾气我最清楚。虽然满身傲气,可谁要是真比他强,他也服。所以您该火的时候就得火。别让他当咱们爷们儿是好欺负的!”瞄见爹脸上那一抹发涩地笑容,展翼心里的结也跟着拧了起来。
      真不知道这是在为云瑞说好话,还是在数落对方的不是。展昭只是发觉,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会打架斗口争来夺去,说尽对方的错处。可也会袒护包庇,替彼此找尽理由。九年的朝夕相处总是会有旁人没法相比的交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师父提前想的周到。否则要是在自己和云瑞这种特殊的关系之外,再加上一对从没见过面的兄弟……那恐怕就是更加难以处理的局面了。“你们俩在山上的这些年,过得如何?”练功辛苦与否没必要过问,就算是当年师傅在家中教授自己武艺,自己都饱受辛苦。更何况是离开家离开亲人,小小年纪独自一个人上了峨眉山。
      “师父和师伯们对我们俩都很好。刚上山那几年练那些基本功的确很辛苦,后来师父开始传授真本事,也就没那么费劲了。所以虽然山上的要求十分严格,可还算不上苛刻难耐。不过就是一直不准下山有点闷。所以平时吵吵闹闹也就成了消遣。”整个紫霄宫上上下下连打杂做饭的都算上,年纪差不多大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如此情形,恐怕是想不打出交情也很难了。
      思想着两个孩子在山上打闹的情形,展昭方才略僵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地笑容。“对了,家里的事你们可知道?”问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尴尬。实则,他只是想问展翼知不知道两位兄长以及母亲的事。当然也包括芸生结了婚并就快当爹的事。不过若是在翼儿面前提起他的生父,是叫大伯还是叫父亲,他实在是太不习惯。所以选了这句话,又偏偏好象是在问自己和玉堂一样。
      展翼自然不会误会父亲的意思。“伯父们虽然这几年一直没有给我写信,但是大哥却托人送了两封。加上前几个月司马师爷去了一趟。家里的事我们俩也略知一二。不过听说大伯自请官职回常州做了知府,我倒是挺意外的。”自小就听爹说过官场的尔虞我诈,一直以来他也就像家里的其他人一样,觉得展家人的脾气禀性实在不适合入朝为官。当年三叔突然回家说他当了官,自己就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是听闻保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才觉得当官为民也没什么不好。后来父亲和奶奶将自己过继给了三叔之后,这几年下来,似乎家里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就连一向体弱的大哥都跑到了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做起了县官。
      很多事他并不了解,所以也就无从理解。没有人会跟他们详细讲述山下的这些亲人每日都是如何生活。而他们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猜测,去构想。可这样的想象,又如何能做得了准?
      展翼的疑问让展昭不禁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总算是常州的百姓有福气。”远离京城为官,再有多少是非也总比殿里殿外安全。更何况百姓们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多么睿智的皇上,而是一个能靠他们最近的好官。
      “这倒是。我相信大伯做官,绝对不会比包大人差!”说着,展翼的嘴角微微上挑,笑得很是自豪。
      展昭也笑了笑。终究还是连着血扯着筋的父子。实则,当年母亲和大哥一定要把小翼过继给自己的事,自己也并不是那么赞同。至少这得让孩子突然间就踏进了一个混乱的局面。不过是母亲的担忧,大哥的好意,在当时的情形下自己无法拒绝。只是难为了翼儿。他原本根本不需要搅进这些麻烦事的。
      “爹。我们这次从开封府来的匆忙,到了这儿白云瑞那小子又不给劲,竟瞎折腾。我还不是很清楚大哥为什么会被山上的贼人抓去了?现在的情形究竟如何?难道非要打擂才能把大哥救出来吗?”
      这些个让人头疼心疼的话题,势必是要跟孩子说清楚的。展昭叹了口气,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问题:“天也不早了,明早起还要打擂。先熄了灯,躺到床上再说吧。”估计那老鼠准不会跟芸生在一起听劝,这会儿不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瞎折腾就是坐在窗口盯着这边。索性就把灯止了,没了光亮那边的人也就能消停些了。更何况想说清楚情况,一句两句也是说不清楚的。

      次日天明。展昭打开房门,就看到白玉堂把御龙挂在院里的枯树杆上,正在院子里舒展拳脚。
      发现玉堂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怒意,展昭皱了下眉。不用问,这老鼠看来是一夜未眠,琢磨了很多,可也是很多都没琢磨明白所致。迈步上前伸掌接了一招:“难得你这么勤快。”近身之时低声说了一句,以这个距离,他相信翼儿在房中听不到。
      一宿的憋闷,不光是因为被儿子看到自己亲了猫儿而导致的尴尬,也不光是没有爱猫在怀独自一个人在床上坐立不适。而是他越是想静下心来。究竟该如何才能改变云瑞和猫儿,乃至于儿子跟自己的关系?他越是想越是烦躁,越是烦躁他越得想法子。生生把他这向来洒脱的锦毛鼠憋得浑身是汗,辗转难安。云瑞这臭小子的性情看来果真是跟自己一个模样,可要让他这个当老子的先一步低头认错也实在不是他锦毛鼠白五爷的性子。不然吧,也是自己打他出生开始就不理不问,甚至逐渐淡忘着实理亏。两下一夹,这憋屈的劲儿就甭提了。
      本来就睡不着,又见对面早早就熄了灯。不想扰了猫儿,所以硬是憋过了五更天才起身到院儿里练练拳脚,散散闷气。展昭现在过来接下自己的拳头,五爷立刻收了招数。今天早上他是格外没有心情。“猫儿,昨天都聊什么了?”仔细地看了看猫儿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倦意,这才自己叹了口气。
      放下双臂,展昭笑了笑:“无非就是问问翼儿和云瑞这些年在山上是怎么过的。还有小翔这档子事儿的来龙去脉。”凑近半步之后,声音再低,“得了空再跟你说吧。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到前院儿去帮四哥和李师爷忙活忙活。我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再去。”说完回到房中将巨阙取出,见玉堂还没动静,他只好抽剑在手,随手甩了两下。“还不去?”
      知道展昭是想避免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一起出现被云瑞看到尴尬,可现在的情况是,一宿没有人跟自己说一句话,憋了几个时辰也没想出辙。本想早上看到猫儿俩人唠唠也好宽宽心,谁知道这臭猫现在一脑门子都是考虑儿子!五爷憋着气哼哼了两声。“今儿天阴冷的厉害,回屋加件衣服再练。”
      看着玉堂不情不愿的离开了院子,展昭挽手将剑收回鞘内,无奈地叹了口气。返身回到房间,方才拿剑之时也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床上已经放好了一身带了夹层的里衫。
      本来真的是想到院儿里练上两趟,待重新穿好衣服之后,突然间就没了那股劲头。玉堂这一夜,该是难受得不行吧?自己方才让他先一步到前院儿,跟逼着他单独跟云瑞见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可展昭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让这对父子缓和关系了。很显然,自己若是夹在中间,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等到看着义父离开院子,爹回到房间之后,展翼这才挪动脚步打开房间门。在他心里,也有那么几分别扭的感觉。白云瑞那么对自己的父亲,自己又不好对义父改口,那就能避免开口就躲上一躲。
      本以为爹回屋之后很快就能出来练功,还想着能爷儿俩对对招,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对面的房门一直都没有开启的迹象。忍不住走到近前,轻扣了两下:“爹。您换好了吗?”
      展昭这才从漫无目的地失神中回过味儿来。起身紧走两步来到门口,开门朝儿子一笑:“收拾了点东西,走吧。到前院儿去给诸位叔伯请个安。”终究还是不放心那暴躁脾气的老鼠,反正也没法专心,不如就到擂前调息片刻,免得散了心力练功倒容易伤身。
      愿望没有达到,展翼略带失望地点了点头,侧开身子给爹让出了道。
      “以后日子长得很。等把你大哥的平安救回来,咱们爷儿俩好好过几趟,也让爹看看这九年你学的功夫如何了得!”说着,展昭拍了拍展翼的肩膀。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心中暗叹,可现在也不得不如此了。

      当展昭和展翼父子来到前厅之时,发现在座的除了白玉堂,蒋平,智化这些兄弟之外,仅有几位请来的朋友。连芸生等小弟兄都没有在场,如此情形,着实让展昭很是不解。待展翼给各位叔伯见过礼之后,展昭忙问:“四哥,人都去哪儿了?”
      四爷回道:“有几位后半夜就奔了天柱山附近查探小翔车马的路线。芸生,良子和云瑞他们哥儿几个,还有几位一个时辰前就赶奔太平台的擂前了。”听芸生跟自己说了昨天晚上的尴尬,一向主意甚多的翻江鼠也不得不挠了头。直埋怨老五这改不了的粘猫性子,怎么就连个一晚上都忍不住!这下可好,一个大祖宗再加上一个小祖宗,同是一个德行的爷儿俩可怎么个劝法?这倒还好说,展昭那么个脸皮极薄,又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人,那心里还止不定怎么难受呢!
      所以徐良说要早些赶奔擂台,谨防那些贼人暗做手脚。四爷就知道这肯定是白云瑞的主意。小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就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晚这么一两个时辰见面,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可也罢,免得让旁人也跟着吃喝不下,心里边憋屈。
      所以当白五爷硬着头皮进到前厅的时候,才知道儿子已经先一步躲了。除了松了口气之外,他还有那么一股说不清的不痛快。还以为展昭得过一会儿才能过来,没想到也就是两口茶的工夫,这傻猫就到了。
      搭过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将手中刚续满的茶杯递了过去。“去看看也有好处,你忘了咱们还不知道当初王行祖是怎么赢得两位老哥哥了?”
      接过茶杯,展昭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早饭都还没有用,过会儿如何对敌?”
      “这你放心。后厨昨晚一宿都没休息。准备了不少吃喝打算给咱们带到擂前补充体力。方才他们要提前去查探,李师爷就让他们带了些过去。”方才瞧见白玉堂一脑袋门子官司一个人走进厅堂的模样,就知道昨天晚上这一家四口准没有任何“融洽”的气氛。这会儿瞧见展昭和展翼一同进屋,他就可以断定那白老五是一个人在房间独自折腾了一夜。难怪脸绷得发青。这还真幸亏白云瑞先了一步,不然……那可就有的愁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会儿见面时是个什么情形……实在是没法预料。怕见也得见,索性就硬着头皮憋着劲儿,逼着自己暂且忽略掉所有的尴尬和难受,一门心思去想打擂救人的事儿。这样许还能好过点。“那四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蒋平透过门口看了看天,咋了咋嘴:“时间还早,好歹得先吃了早饭再动身。不过今儿这天是真不咋地。”
      这时候,厉传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诸位,饭菜都备好了,请各位到饭堂用饭吧。对了,四哥,你看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带上些雨具?”
      四爷点了点头:“我也正琢磨这事儿呢。那就辛苦哥儿几个能备多少就备多少了。走,赶紧吃饭,然后好赶紧上路!”

      路途上无话,老少众人来到太平台前,刚好快到辰时。芸生和徐良等人见叔伯们都到了,赶紧上前施礼。自然,也没忘记偷偷捅了一下白云瑞的后腰,叮嘱他别忘了方才跟他说的话。擂台前是拼命救人的地方,有脾气也别在这地方使。
      白云瑞要不是实在碰到气头上按耐不住,他也不愿意在节骨眼上给大伙添堵。尽管昨晚三哥徐良跟自己说了不少爹和那个人的好话,可是心里边的别扭劲儿还是一点都没有减少。有些迟缓地跟着几个哥哥也朝人群一躬:“云瑞给爹和各位叔伯请安。”一句话代过了包括展昭在内的所有人,至少这样不会招惹爹不痛快,也不会让自己太憋屈。
      比昨天见面时好了不了多少的尴尬,却是强了不少的气氛。至少谁也没被谁弄得难以下台。白五爷没有出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儿子没再下猫儿的面子,这已经让他觉得松了口气了。
      众人落座没多一会儿,跟昨天一样的马车就出现在了太平台的后身。
      眼看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人将一位白衣公子搀出马车,大家伙的心才算真的落了地。哪怕人人都知道孟光德为了保自己孙子的命不会伤害展翔。可只要刘道通那个老东西只要活一天,大家活儿都没可能全然放心。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不停地找开封府这帮人的麻烦。要是被他逮到机会,不杀人泄愤报仇解恨,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别看九年没跟兄长见过一面,但展翔这么多年来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所以展翼只一打眼,就认准是大哥没错。咬了咬牙,抬身凑近展昭的耳朵,低声道:“爹,咱们就不能暗自出手将大哥救回来?跟山上那些臭贼有什么信义可讲!”
      展昭摇头:“山上石牢还有咱们的一个六品的护卫。他是为了护你大哥被抓,现在又断了条腿。即便我们能下手将小翔救回来,那不就等于把另一个人扔进了阎罗殿?”而其实在大家的心中还有另一层顾虑。那便是人的能为再好,有没有办法比得了一尺之内的锋刀利刃更快。若是没有百分的把握,这个险如何能冒得?
      展翼鼓着气又一次动了动嘴,却没能说出言语,可眼看着自小就疼爱自己的亲哥哥被人如此对待,他又怎能沉稳下性子,跟父兄叔伯们一样按部就班?
      就算明白展翼绝不会擅自行动做出什么卤莽的事儿来。展昭还是跟着说道:“除非能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不然要是让小翔遭了连累,那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就在展翔的车马停稳之后。对面看棚内就走出一位身穿灰色皮衣的怪人。就见其大踏步直奔上擂台,脚步刚刚站稳,就朝西边扯脖子喊道:“开封府那边的听着!今天我葛博彪包打余下的几擂!你们哪个不服,上来与某较量?”
      不用细看,光听这套说辞,众人就知道台上的主儿是个狂傲自大,却也是个丝毫没有涵养的混横之辈。就这副疙里疙瘩的模样,再加上一身不管数九寒冬还是酷暑三伏都不离身的厚皮袍子。在场的众人,十有八九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头几年在江北一代横行,有几次都险些落入开封府这些老少爷们儿的手上。虽然没有正面交过阵,可他两次起的山头却都被官府给抄了。因此这一次投靠天柱山,跟随刘道通,心眼子里全都是报仇血恨的念头。要说上一次的莫说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现在台上这个主儿的性子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论起功夫,那千人缝使得是煞人的精细本领,这小子则是练了一身寒暑不侵的能为。本来这功夫练好了得跟金钟罩一样刀枪不入,可这小子因为心生邪念,跟亲兄弟媳妇勾搭成奸。所谓奸情出人命,此错一犯,不但破了他的元功没法完避宝刀宝刃,还误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搞臭了名声。
      正因为葛博彪的名声太坏,所以大家伙儿在听完他大放厥词之后皆是皱了下眉头,根本没有人应声。别说像欧阳春,智化,柳青这些人不乐意跟这种混人较劲丢了身份。就连被请来的那些人也都撇了下嘴,全然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自然,人们在不愿意跟葛博彪动手除了嫌他干的事儿太埋汰之外,也是因为这小子的能为不是那么太容易对付。如果没有宝家伙,想要伤他也的确有些费劲。
      见开封府这边没有动静,也清楚人家是看不起自己不乐意制这份气,葛博彪是越等越恨,以至于恼羞成怒,气得哇哇大叫。“你们这群胆小的鼠辈!是怕了葛爷不成?!”
      好骂不骂这混帐东西偏偏把“鼠辈”这两个字挂在了嘴边。五爷窝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寻到地方撒,这最不乐意听的词儿一入耳,登时脾气就窜了上来。“五爷这就上去撕烂他这张臭嘴!”
      一旁的蒋平赶紧搭手按住了五弟:“你跟他生的什么气啊!”让白玉堂上台倒是没所谓,以老兄弟的能为赢个葛博彪那是十拿九稳。只是头两阵是俩孩子没打招呼闯上的台,后一阵又是跟五鼠关系甚密的丁兆兰。若是第四阵就让白玉堂上场,那那些被朋友请来的朋友该如何想法?就算不考虑人家是不是觉得开封府的人自觉得本领过人找旁人就是装个门面,也总得留个后招。刘道通那个老奸巨滑的东西还设计了什么损主意谁也不知道,像老五和展昭,乃至于欧阳春和智化等这些人,能先不出场就先不露面。不然哪个叫大将压后阵?这也就是不能直说罢了。
      就在此时,看棚的第三排站起一人。“诸位,我看这姓葛的也太狂了。我钱某不才,打算上去与他比量比量!”
      说话的声音不吵不嚷并不太大,却着实的底气十足,让人听着有底。闻声,前排的众人一同扭头,才发现说话之人是陆地鹰钱俊。
      “钱大兄弟,这小子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却有得是损招。就那身臭皮囊没个好家伙事儿可难捅开!”钱俊有多大能为蒋四爷也并不是太清楚。当年在落水岭见他收拾过林易。当时那几招的确是又快又狠,可对付葛博彪这样的究竟有多少把握,他也没有准儿。
      “钱某虽然能为一般,却练的是拳脚上的功夫。他那身皮囊再管多厉害,也难护眼苗。”历来就不是个爱逞强好胜之人。所以此番上台并非一时意气。不管是怎么认识的,自己和白玉堂,展昭,蒋平几人毕竟有过一面之缘。按说当年落水岭窝藏朝廷要犯私匿了国宝必得抄山灭寨。能留给自己一个散财散人的收场已经是那三位给了个天大的恩惠。加之后来回到凤翔老家,开了个镖局结识了柳青。前因接上后情,这次他才随着来了。那既然来了就没有干坐着的道理,越往后对方肯定派出的人就越有能为,这时候自己不上,到后边就更没机会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众人也不能阻拦。因此眼看着钱俊上到擂台,一个个都凝神注目,正因为谁都没谱,所以才格外的认真。

      都是闻过名见过面的“老相识”,因此擂前对站,根本无需互道姓名。葛博彪看到钱俊,心里就有了六成的底。别看这个陆地鹰的功夫不俗,却没有能破自己皮肉的家伙事儿。只要自己内力运足不散,就算挨他几爪子也没有问题!“呦呵?没想到当年落水岭的二当家的,今儿个竟成了开封府的走狗!怎么,你是被他们那绳子捆起来圈养了不成?”
      就知道这种人的嘴里说不出一个字的好话。原来同为“贼”的时候,什么话都好说好讲。现在对立两方,要让自己去跟旁人解释什么叫“改邪归正”,他也没这份闲心。因此钱俊看着葛博彪只是冷冷一笑。一没接茬,二没当众讲究讲究这姓葛的臭事儿。而是直接伸双掌套好乌金编制的手套,根本没容对手亮门户来个过场,伸胳膊就奔葛博彪抓去。
      葛博彪眼见着钱俊的左手朝自己的面门而来,连忙拧步闪身,抬手想抓对方的腕子。
      拳脚功夫,手臂腕子那就是兵刃,岂有被对手拿住的道理。钱俊见葛博彪躲得迅速,招也就在同时有了改变。右脚垫步上前顺势将左胳膊朝身后回收,同时递出右掌,正好能避开葛博彪的胳膊,直击对手的心口窝。这下如果得中,就算手套上的利爪不能将其捅个窟窿,最少也能震得人倒退几步。
      没有跟钱俊交过手,所以葛博彪完全不熟悉对手的套路。眼见着对面以极快的速度收招,他连忙腰眼打力再一转身,跟着打出右掌朝钱俊的软肋就是一下。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的确难分伯仲。
      看棚内的小弟兄坐在一块,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
      韩添锦伸出大手捅了一下徐良:“老三,你看那俩老家伙哪个能赢?”
      二哥这句话逗得老西儿哭笑不得。再怎么看钱俊也算不得“老家伙”啊!“现在还看不好,怎么?”
      韩添锦撇嘴:“我看他们俩折腾来折腾去的忒费劲。要搁我,早把那小子给撅折了!”
      白芸生一听,立刻沉了脸:“胡说八道!这是上台比武,你当是儿戏不成?”好在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局势。这话要是被那些请来的人听了去,那显得开封府的人都成了什么了!
      “我看韩二哥的想法也没错,至少是有心想上台比量比量。”半天没有言语,憋出这句话的白云瑞自然心里边有些不忿的想法。方才见爹要上台之时四叔和那个人都拦了一下,他心里就那么一丁点儿不痛快。大丈夫做事干净利落脆,凭爹的能为难道还赢不了台上那种货色了?只不过他也知道不让爹此时上台准有不适合现在就上台道理,却难免绷不住自己的心思,没忍住漏了一句。
      好在兄弟几人就坐在展昭的左后面,因此白云瑞这句话那些被请来的朋友们没可能听见。可也正因为这个位置,展昭将子侄们的话听了个闷真。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云瑞这句话寓意何指,却突然间想起了昨晚小翼跟自己说的话。心头一紧,似乎也有些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聚精会神的时候听到身后细碎的嘈杂声,五爷扭头看了一眼。儿子的话说得没错是没错,可怎么就是觉得在认同当中还有那么些不中听?没发觉到云瑞话里带出的意思,所以自然就没有表态。回看擂台之时睄见展昭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忙问:“猫儿,怎么了?”
      展昭摇头:“没。”一个字的回答轻似无扰,玉堂没有听出歧意最好,至少这样就没有尴尬和不快。或许……仅仅是自己多心了呢。

      擂台上对阵比的就是输赢胜败,就算正在比武的二人能为相差无几,却总归得有个高低。
      钱俊在抓住葛博彪右手腕的那一刹那判定自己已经有了七成的胜算。因此心中不免有了梢瞬的释然,跟步将自己的右手猛地探向对手的双目,速度突然之快,将葛博彪弄了个措手不及。
      比力气,自己和钱俊不相上下,比拳脚对方多了副尖利的手套。别看不是什么能掐金碎玉的宝贝,被逮到身上也好受不了。加上钱俊招招都逼自己的眼睛,葛博彪自然一早就留了心眼儿。时下右腕子被擒一时难以扯回,想要躲开奔着面门的这一掌实在不易。这姓钱的拳脚功夫讲究的就是贴身随势而转,除非自己能有个法子废了对方的兵器。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钱俊发觉到眼边亮光一闪,葛博彪已经冲袖子里褪出了一把两寸来长的匕首。而此时再想将就快递到对方眼前的膀臂闪开,已然是不可能了。
      就听到钱俊一声惨叫。当时就撒开了左手,忍着异样的疼痛,攒足力气一脚蹬向葛博彪的小腹。葛博彪顺势跳后半丈,没有趁机进招,而是将匕首重新放回袖里的软鞘,一脸狞笑地看着钱俊。
      “你!你个暗剑伤人的无耻之徒!卑鄙!”伤口没有被割得太深,不及骨却肯定伤了筋脉。这倒还在其次,他只觉得伤口处奇疼难忍,整条膀臂都在发麻。最要命的是伤口没有流出多少鲜血,这足以说明葛博彪的匕首上有毒!
      “你手上套着家伙,还不许葛爷拽出兵器了?念你当初也是吃绿林这碗饭的同道,爷爷今天大发善心饶你不死。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葛博彪边说,边笑,丝毫都没有掩饰其脸上无耻的神色。
      钱俊自然不想认输,只可惜眼下的情形却不允许他再做强挺。眼前的这张丑脸越来越模糊,如果不是一直没散内力,恐怕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有两个人自台下飞速地跑上擂台。
      “钱兄,你快回去疗伤,这姓葛的交给展某了!”将身躯护在钱俊身前的人正是展昭。在看到葛博彪亮出匕首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事情要坏。输一阵变成双对双平是一回事,请来的朋友被伤又是另一回事。
      台上的变化没有超出展昭的意料,葛博彪这等臭名远扬的货色一旦暗下招术招数就绝对不是善手。眼见着钱俊的身子往一侧倾斜,他赶紧回身拍了一下芸生的肩膀,并使了个眼色,然后只扔下一句;“我去把人救回来!”之后根本没给任何人留下阻拦,或者劝说的机会就离开看棚奔了擂台。
      晚展昭半步上台的白芸生伸手搀扶住钱俊欲倒的身体。看了一眼展昭的背影,知道叔叔肯定是心里憋了股劲儿不可能再跟自己下去,所以暗叹一声,低声言道:“展叔,你可要多加小心。”
      展昭没有回答,所以只是对着葛博彪淡然一笑:“不妨事。”
      不提台下看棚内的老少各怀什么心思,白五爷又急成什么模样。单说展昭站在原地抽出巨阙,用剑尖轻轻地点了点葛博彪的心口:“葛博彪,你若现在下台,展某绝不伤你分毫。”
      别看这小子只看过展昭一面,却是将南侠的模样记了个牢靠。要说展昭上台他还存了想赢的心思那是胡扯。可就这么下去也似乎于面子上说不过去。此刻他就只希望己方的看棚内能出来一个接替自己的主儿,自己也好全身而退,还留一个大胜一阵的好战绩。
      只可惜刘道通此时并没有在看棚里主持大局,而在座的其他人自然少有人敢擅自行动。更何况葛博彪的人缘一向不怎么样,所以大家伙儿只是互相对望,没有人选择上台替换。自然,这也是因为开封府那边的人是展昭,而这第五阵的成败,谁也没胆量自己跟自己打赌。
      目光越过葛博彪看向东面的台棚,发现没有刘道通,展昭的眉梢就是一动。眼神不自觉地向台后看了一眼,怕只怕那老杂毛会借机对翔儿不利。可站到台上,除了能看到马车的顶棚和车后的几个喽罗兵之外,根本看不见车上坐着的人。
      片刻的环视过后,展昭稳了稳稍有些焦躁的心绪。“葛博彪,你这是要连战第五阵么?”这样自然最好。
      台下的百姓不说上千也有八百,加上混在其中的绿林中人。葛博彪自觉得实在是没法子灰溜溜的下台丢人,因此只能强挺着脊梁骨,想要无畏却又带了三分惧意的怪笑道:“连战就连战,你又能奈葛爷如何?”
      展昭微微翘起一侧嘴角,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嘲讽的言语。只是在听完之后轻轻地一点头:“既然如此,展某也不怕刘道通当着这么多百姓和绿林道的朋友不认帐。伸手吧!”单腿后撤半步,巨阙横于身前。面前的人不是对手不假,展昭却丝毫都不想怠慢。哪怕仅仅是因为他现在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的失态。

      对付葛博彪,展昭并不想要他的性命。杀人偿命欠债还前,方才他伤钱俊一刀,现在自己便还他两剑。所以进招之时未显杀机,只是逼得葛博彪满台乱转,少有还手的余地。
      展昭的剑越快,葛博彪的汗就越冒。等到终于有机会蹿离战圈缓过一口气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连裤子都湿了个透。“姓展的,吃葛爷一镖!”话音落地,他袖中的匕首也跟着被抛出。
      脚尖蹬地拧身行躲开暗器。展昭一个箭步跳到葛博彪身前,抬手就是一剑。剑刃斜上至下劈奔葛博彪的左膀子,从躲到攻,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
      巨阙的剑势带着透肉的冷风,葛博彪哪里能有展昭的动作快。心知道不躲就是断臂之伤,可要想躲得利索,那又谈何容易?方才跟钱俊一战,他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再被展昭接二连三的逼迫,现在的他就算是使足了百分百的力气,都不足以闪开南侠的这一剑。
      可有道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葛博彪又怎么能任由对手将自己废了而不反抗?所以情急之下他连忙哈腰下蹲,双臂抱膝,整个人团作一个球状,往剑势的相反方向滚去。
      这样躲闪的法子可是展昭从闯荡江湖开始到如今都没有见过。所以惊诧之余好悬没有被气乐。只可惜再善的心肠也不是用来照顾敌人的。眼看着葛博彪滚离自己的剑锋,展昭紧是向前垫了一步的距离,借着收腕的力道,将巨阙回勾,斜着扫向葛博彪。自然,能伤到什么地方他无法预计。
      钱俊的手套无法抓破的皮袄和肤肉不表示巨阙也不能奈何。葛博彪在滚出一丈开外挺直身子之后,才感觉到后背上凉飕飕的,怎么品怎么不自在。转瞬的缓冲过后,钻心的疼痛让他明白的知道,自己的背上最少也得被伤了一条巴掌长的口子,而且正在流血。
      如果展昭想要葛博彪的命,他大可以跟步上前甩剑下落。可他并没有存着这个心思,只是这一剑不过是平了方才钱俊的外伤,那匕首伤的毒性,最少还能值一条同样长的口子。所以他也没给葛博彪任何喘息的空隙,就在对方似站稳似还未站稳之际,晃身形来到敌人的对面,抬手朝着面门就是一掌。
      本能的伸出胳膊搪架,葛博彪依然发觉到展昭这招有些不对。怎么还待使着使着剑突然用掌的?
      可展昭哪能容他想清楚再下家伙?逼他搪住这一掌,不过是想让他抬起手臂,要让自己有可趁之机罢了。眼看着葛博彪的胳膊已经举起没可能迅速回落,他立刻手起剑抬,没用多大力气就在葛博彪的上臂下撩了一剑。血登时顺着深可及骨的伤口流出。
      葛博彪大喊了一声急忙向后闪躲,并踉跄着倒退了两丈开外。大概是惊慌过度加上疼痛难忍,所以脚跟一个没稳,当时摔到了台上,扬起一阵灰土。
      展昭后退两步躲开灰尘,收剑还鞘。“葛博彪,这就叫一还一报。展某不要你的性命,下台去吧!”
      听完这句话,葛博彪长出了口气。“好好好!姓展的,够意思!今天的事儿,葛某人记住了!”撑着胳膊站起身,没再多说二话,灰溜溜的下了擂台,没有回归东看棚,而是钻进了看热闹的百姓中间,几下就没了踪影。

      就算知道葛博彪这等货色根本不可能是猫儿的对手,白五爷依然紧张的全神贯注,甚至连芸生扶着钱俊回到看棚他都没有顾得看上一眼询问一句。
      眼睛看着展昭在台上比擂,心里却乱哄哄的思索了起来。方才还拦着自己不让上前,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自己跑上去了?突然想起儿子方才的言辞,心头猛地一紧,立刻就断定了展昭此时上台的念头。“傻猫!!怎得这么沉不住气!!”心里头哭叹了一句,眉头也跟着紧了起来。不是气儿子口没遮拦胡说胡论,也不是怪展昭跟孩子制气的小心思。五爷现在只是觉得心疼,憋屈,浑身上下都撑满了劲儿,却就是找不到法子发泄出去。与其这样,倒不如方才就让自己上台呢!
      轻微地“吱咯”声没能逃过白云瑞的耳朵。眼光一扫,便发现原来是爹的手掌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所致。不满地暗地哼了一声,抬头再看展昭的身手,不免在赞叹之余加了些旁的念头。利落敏捷,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倒好处。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剑招,却使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可寻。只是心慈面软妇人之仁,剑剑留情刃刃避命,如此打法,怎能煞去敌人的威风,镇住对方的锐气?
      西看台这边,白家父子各揣心思。东看台那边的众贼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刘道通方才的突然离席让整个东看棚的人都觉得有些诧异。昨天好歹还有贺建中坐镇在场,今个却是连一个管事儿的人都没留。
      萧顺眼看着刘道通方才离去的角门心里焦急,方才见展昭突然上台,他就知道葛博彪肯定白给。他倒是有过要替换葛博彪的意思,可他更清楚的是,凭自己的能为,最多能跟展昭打个平手。好一好再败在那姓展的手下,新仇旧恨搁在一起,自己可没什么便宜好讨。所以左思右想过后,最终还是耐下了性子,就算这阵输了,开封府也才占了一局的先机。
      昨天开擂房书安被留在山上看守石牢没能下来。今天换班得以坐在看棚的尽后面观擂,他可绝不想浪费这个大好的时机。打展昭一上台,老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萧顺的后脑勺子。见这小子左晃由晃的没个老实模样,就猜到这兔崽子是在打着小算盘。
      要说到肚子里的坏水,蒋四爷若称第一,老房就敢站出来说是第二。看到葛博彪带着伤下了擂台,房书安就站起身,晃着大脑袋向前走了几步,提高了声音道:“我说这姓葛的也忒不够意思了,打输了也别跑啊!”
      房书安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身份高的人不乐意搭理他,跟他差不多少的人又太了解他。所以他这一嗓子虽然说得挺大声,却没有人理他。
      老房素来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被人冷场也毫不在乎。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想要人跟他搭茬。“诶对了,我记得上次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四个进咱们银鞍殿的时候,萧大侠不是给这姓展的下过战书吗?今儿个正好给他个教训!萧大侠,您说是不?”边说边凑,等到话音落地之时,老房的手刚好拍到萧顺的肩头。
      萧顺在心里将房书安好一顿臭骂,可表面上人家好歹算是“恭维”了自己,总不能借着旁人的厚脸皮再往自己的脸上贴吧!虽然跟葛博彪打了一场,看意思那姓展的恐怕两连层的力气都没用上。思想起之前的情形,再加上这大头鬼的挑唆,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显足了浑身上下的斗志,萧顺站起身看着大头鬼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房书安,你就看好吧!诸位,萧某上台与那姓展的一会!”实则他也并非是怕上台跟展昭交手。一半是因为不少人跟他讲说过展昭的能为,都是些熟悉的套路,就算是运用得再如火纯情,凭自己的身手也不至于被他唬住。另一半则是因为深知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因此心中就有大半的瞧不起。既然是只嫁了老鼠的猫,那这猫就必然是被那老鼠给镇住了的,只要不比白玉堂的能为高,自己就不见得准输。

      展昭看着葛博彪离开擂台,没有选择下台回西看棚。方才这一阵打了,便是给钱俊报了仇,不打,他也是要继续再战一擂。所以此时的他将目光直盯着对方的阵营,直倒发现萧顺站起身,他才在脸上露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自然并非是待见萧顺这个人,而是如此一来新仇旧恨一并算清,这一局正中了他的下怀。
      萧顺提着刀往展昭对面半丈来远的地方一站,脸上的笑容着实让人做观之反胃。“呦呵!今儿怎么不是白玉堂打头阵,倒放心让媳妇儿上来了?”
      暗咬牙关一句话都没回,对于这种满口污言秽语的龌龊之辈,越开口辩解驳斥,对方就越是口没遮拦。因此展昭从腰间将剑摘下,抽出巨阙将鞘声扔到脚边。没亮出对阵的架势,却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对付这种心性狡诈,武功套路又不是太熟之人,最忌的就是先攻和急噪。
      展昭的无动于衷让萧顺憋了一肚子的难听话没了乱撒的机会。思想起不少人说起展昭的性格,立刻就清楚了这激将法、扰心术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倒是个听话的主儿!”言战无效果,只得力敌。同样将刀鞘扔出身外,挽手晃了两下刀身在肋下停式。
      双方对峙,好一会儿没有人先行进招。于对手的能为高低究竟如何没有太大的把握,聪明人必然会选择伺机而动。只是展昭的耐性一直都比旁人好过不知道有多少,以至于到了最后终究还是萧顺忍不住越来越紧张的心绪,摆刀进招。
      面对直奔自己前胸而来的刀锋展昭微微一笑。就冲这刀上带着的劲风,他就知道萧顺卖了真力气。如此一来才正对心意,以静制动,往往都可以反得先机。待看准招式落定没法再改之后,展昭闪身形转到了萧顺的身侧,巨阙顺着身形的走势横着扫向对方的小腹。
      刀头点地脚尖蹬地而起。展昭的剑因此扫空,萧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转眼落到了一丈开外。
      此时,展昭早已料到萧顺的落点,扭身垫了一步,借着抡剑的力道回身向前紧踏了两步,眨眼之间巨阙已经随到了萧顺的左肩。
      身法快如厉闪击空,只有这两个回合,萧顺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细汗。并非疲累所致,而是惊见于展昭的能为。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如果非要等到剑剥头颅之时才看清楚对方跟自己的差距,那就根本没法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萧顺好歹也有个“侠”字加身,甭管他有没有那份仁心仁义。
      立刻倒退三步避开展昭的攻势,萧顺眨了眨眼,立刻就动了歪歪心思。与其累一身臭汗再想辙出招,还不如现在就打好算盘,以方便随时寻机而动。
      展昭何等精细之人,本来就对刘道通和萧顺之流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现在见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出什么馊主意。为免给敌人机会,展昭随之加紧了招事,反守为攻,逼萧顺不得不重新集中全部的精神来接闪自己的招式。
      一时之间没了空暇,萧顺就知道展昭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心里边转了个,侧身闪剑之时将右手刀交于左手,翻腕子蹲步撤身将刀刃平着倒勾,攻向展昭的右胯。
      见贼人换手,展昭就下意识的盯紧了对方空出的那只手。闪躲的同时,自然而然的收剑护住自身,以求保险为先,再寻机反击。可招过刀空之后,萧顺的右手非但没有扔出零碎,或是探向任何的地方,招空之后立刻就将刀还了右手。
      展昭心中起疑,再摆剑时就难免思及稳妥没有方才迅猛。转身之际,突然发觉鼻子尖一丝热痒,刹那间就觉得眼前发转,只觉得萧顺的动作像是快了几倍。心知是着了这臭贼的道儿,此刻却不是追究对方如何出招的时候。先例在心,展昭既然知道不是萧顺的招数变快,就自然不会急于抵挡乱了阵法给对方过多的机会。
      迅速倒退出两丈来远,见眼前萧顺的刀光仍在,展昭运足内力挥剑朝着地面一扫。顿时尘灰四起,将自身挡在其中。
      萧顺见药已成效,心中大喜。眼看着展昭闪躲得有些勉强,就断定自己这一仗有了十成的把握。想当初要不是手上的这枚戒指好用,王行祖怎能胜得那么利落!即便沙土飞起自己不好立刻进招得胜,那展昭也绝不会这么快就将药力扛过去。所以脸上的笑容登时露出,并边向前进招,边道:“展昭,你可曾想到……”
      事有难预凑巧,天有不测的风云。萧顺的得意言词还未说完,就听得四周突然雨声大做,豆大的雨点瓢泼一般从天而下。浇落了台上的沙土,同样也浇断了萧顺的脚步。
      冰凉的雨顺着头顶流进鼻孔,一个喷嚏之后,展昭顿时觉得身上方才的难受劲儿一扫而空。知道是药效遇水而破,心中庆幸之余,憋了一肚子的气被萧顺这么一激,难得起了杀心!
      雨势过猛,台上的展昭却像是并未过意。就在恢复之后的瞬间,看准萧顺的放松大意,顺过剑身,脚下踩力,直接刺向对方的心脏。
      逆着雨落的势头,由于实在是下得又猛又急,加上根本没有料到这一手,所以萧顺不单被迫缓下了速度,停了口舌,雨水更是呛进了他的鼻子,一阵难受的窒息之过,展昭的剑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胸前。
      本能的大喊一声向后闪躲,却不料雨水毫无留情地灌进其中,脚下原本的土地已经满是泥泞,脚跟踏地未稳,闪开巨阙之后,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若换平时,展昭绝不会这等时候选择下手。何况萧顺也算是开封府通缉在册的逃犯,应当将人抓拿之后押回京城交给包大人审讯之后再行处决。可就因为这个东西和刘道通将翔儿掳入贼山,让自己和所有亲朋两个来月担惊受怕。以及昨日起心里就攒了一股难说难表的闷气。再加上面前的臭贼人居然又使了这下三烂的着数险些使自己败北。几下和在一处,再好性情的人也会有忍不住手狠的时候。
      血顺拔剑之势喷溅而出,和着雨水迅速地流了一地,地上的泥泞顿时被染黑了一片。萧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使歪招要展昭的命;仅仅是因为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仅仅是因为摔倒之时为免再次呛水而没有护住腰腹。顷刻间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且因为被自己护住了口鼻,连声惨叫都没能呼喊出来。
      抽出巨阙,展昭连忙倒退了几步。并不是像玉堂和云瑞那般在意自己的戎装,可谁也不乐意让敌人的血溅到自己身上。最关键的是,这一连贯的动作听似烦琐,却是一气呵成。展昭方才为免雨水呛到自己,一直是屏着呼吸。现下贼人已死,松了这口气之后,顿时就咳了起来。

      转眼间,雨来得猛,擂台上的阵势也变的急。等到白五爷彻底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展昭已经把萧顺给解决了。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便看到猫儿一边拾剑一边猛咳。心头一紧,立刻让仆人拿过两把伞,冲出了看棚。
      展昭捂着口鼻,微弓着腰转身下台。透过雨幕见到那一身白衣的人踏着泥水朝自己这边跑来,心中一暖,脚步登时加快了些许。
      油布的雨伞没法完全挡住雨势,却足以让人有了喘息之机。从玉堂的手中接过伞柄,展昭边咳,边笑了笑:“玉……咳……玉堂。”
      就算不能当着这么多没有办法及时散去的百姓拉住展昭的手。白玉堂也知道自家猫儿现在一定浑身冰凉。“臭猫还笑!回去跟你算账!”伸出大手护在展昭的后背,边用着半分的力道推着人往回走,边低声斥道。
      回到看棚之内。实则这临时搭建的地方也好不了太多。好在漏雨总比直接被淋来得好一些。看到兄弟们回来,蒋平和智化等人赶紧站起身。“好家伙!这雨下的可真是够猛的!”
      接过展翼递到手边的水杯,展昭刚想开口。就听到棚外有人喊着跑到近前:“各……各位……咳!各位老爷!!开,开封府来……来信了!咳!咳!”
      一声大喊一下子勾住了所有人的心绪。众人扭头向南边棚口出一看,发现跑来的人是岷凉县衙的一名差役。下这么大雨还赶来了擂前报信,看来事情肯定小不了。蒋四爷赶紧挪到来人近前,大声询问:“开封府来的什么人?送的什么信?!”
      差人压了压顶到嗓子眼儿的凉气,强忍着难受回道:“是我们邢二班头和两位校尉老爷带回的消息。说……说是开封府半个多月前遭了贼人的暗算。徐三爷被害身亡,韩二爷也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贼人是谁还不知道,开封府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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