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坛野兽]谁杀死了知更鸟》林之书

5、05 猫头鹰

　　冥想有没有效果T.J并不在意，反正他只是一时兴起，只要乔伊斯的按摩还能让他睡好觉就行了。
　　早上他懒性发作不想起床，跟乔伊斯抗争五分钟之后，还是被他按摩太阳穴弄睡意全无，躺下也清醒得只能睁开眼睛瞪天花板，最后还是被拖出去晨跑了。
　　白天他把厨房一锁，让乔伊斯教他做了个蛋糕。
　　最后做出来的蛋糕看样子有点软趴趴的，但原料是乔伊斯把过关，所以味道很不差。T.J一共做了四个，自己尝掉一个，给乔伊斯一个，另外两个晚饭后当做饭后甜点端上桌，分给妈妈和奶奶，道格拉斯吃醋了：“为什么我没有？”
　　T.J冲他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那种每次道格拉斯看到都囧然无言的微笑，明明他们只相差三分钟而且他才是照顾人的那个，T.J偶尔露出这种像哥哥的笑总是让他完全没有办法。
　　随后T.J就对伊莲恩笑得甜甜的把她哄开心，还跑去给她弹了支曲子。
　　一边弹钢琴的时候T.J一边偏头去看伊莲恩的表情，冲她笑得特别甜蜜，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伊莲恩被他逗得笑容满面，完全忘掉了昨天的争吵。
　　乔伊斯把T.J和伊莲恩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意识到，就是因为他这么可爱，让人只能够心疼于他在这个世界所受的伤害，没法责怪他的软弱。
　　而且，乔伊斯想，T.J真的很喜欢他妈妈，乔伊斯还没见过T.J在弹钢琴时有这么高昂的表情。
　　以前乔伊斯没怎么见过T.J弹钢琴，他再关注T.J也不可能变态到在T.J的公寓里或者手眼通天到在国务卿邸里装监视器，过去几次都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T.J在周围的起哄下去炫技，那时候他一脸漠然居多。
　　搬到国务卿邸后，乔伊斯倒是能天天听到，就算在家里不出门，T.J也不是光和乔伊斯两个人闷在房间。玛格丽特成天酒不离手，如果她没喝酒的时候，T.J会陪她玩点牌之类的游戏或者一起看看电视剧什么的，另外就是练琴，T.J每天在家都会练琴，不拘时间长短。他弹琴的时候不会特地表现自己，常常会专注而显得有点出神和忧郁。
　　T.J弹钢琴时不会左顾右盼，所以不知道，每一次他弹起钢琴，乔伊斯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凝神静静地倾听。
　　这一次他是弹给伊莲恩听的，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所以也看到了乔伊斯的。
　　再练琴的时候，T.J就说：“乔伊斯，你喜欢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乔伊斯实话实说：“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
　　T.J决定：“那我弹我喜欢的曲子给你听好了。”
　　弹钢琴的时候T.J微微皱着眉，专注凝神，放下手转眼便扬起笑意，看向乔伊斯。
　　乔伊斯对音乐是真没什么涉猎，没听过这支曲子，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T.J笑的挺得意，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告诉你。”

　　连着几天T.J都在翻商业杂志和财经报纸，还有跟人打电话联络感情询问消息，似乎卵足了劲儿想干点大动作，乔伊斯不用想都知道多半是被前总统先生刺激的。
　　T.J还煞有介事地指着杂志上的一些实例给乔伊斯分析背景和影响，说起来倒头头是道，配上T.J的情绪，很有感染力。
　　可惜要是吵两架就能让T.J奋发，美国最著名的夫妇也用不着为此发愁这么多年，没几天T.J再度对这些脑力劳动失去兴趣，书报一卷就直接束之高阁。
　　不过他还没对阅读失去兴趣，突然开始催乔伊斯的连载。
　　刚看完乔伊斯的小说时，T.J的确没有太多感触，如今的小说业太发达了，各种奇思妙想简直数不尽，乔伊斯在创意和文笔都说不上特别出众，T.J几乎是看过就忘掉脑后了。
　　当时T.J的确忘了，但之后的几天，不经意的时候，T.J就会突然想起来，反复想起描述那个男人孤身生活于海底的文字，然后就开始好奇，好奇他的未来与过去。
　　越想越觉得特别想看，反正作者就在旁边，T.J干脆直接对着乔伊斯，拼命催他写下文。
　　T.J爆发出来的热情挺让乔伊斯吃惊，作为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甚至让乔伊斯受宠若惊。
　　乔伊斯并没有对这本书有什么思考，自幼以来成功的经历给了他堪称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确认自己是个天才，只要认真做什么都能成功。
　　这同时养成他的另一种特性，就是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在接手账号后他理所当然地就开始写网络小说，而且就只是专注于搜集资料写小说，除了写作本身他完全没有想过之外的事情，读者会不会喜欢、编辑会不会满意、市场会不会接受，包括更远的稿酬和名气，这些东西一件他都没有考虑过，没有这种程度的专注对乔伊斯来说根本就不叫认真。
　　T.J的赞赏让他猛然且暂时的从那种状态中退出来了，而对T.J的夸赞他不可能宠辱不惊，他对T.J永远都不能不动如山。
　　他的反应让T.J比他还吃惊，忍不住问：“你以前是不是没怎么接触过人？”
　　乔伊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接触的人其实数量和种类都相当庞大，到现在他也没有解除他庞大的关系网，但那是工作，在生活上他的确缺乏亲密的个人关系。
　　T.J不等乔伊斯回答，就迅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乔伊斯的简历资料表明他是个收入不多的网络小说家，因此妻子才与他分居并带走了儿子，想来就是长期足不出户沉溺于网络小说的indoorsman。
　　他几乎是轻佻地拍了拍乔伊斯的脸，又像怜悯又像炫耀地说：“我得带你出去多见见世面才行。”
　　乔伊斯想了想，没拒绝。
　　T.J时常混迹的圈子他在关注T.J的过程中看过很多，只是没有一次是站在T.J身边。

　　轮到玩的时候，T.J的行动力比干正事强得多，他真的带乔伊斯一起去了他过去常常光顾的夜店。
　　离最早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过了很多年，乔伊斯进门后的第一印象仍旧是，群魔乱舞。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T.J，闪烁迷离的光照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活了过来，T.J一进入夜店就像如鱼得水，漂亮的脸庞容光焕发，苦闷变成慵懒、躁动变成飞扬。喧闹的音乐和呼和声中，T.J甚至享受的眯起眼睛，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呆在这样的地方。
　　乔伊斯想起他第一次看到T.J，不是从照片上而是看到他本人，他从夜店中出来，微带醉意，唇角的笑容魅力十足又讽刺十足，眼睛很亮因而显得生机勃勃，从五光十色的背景中走入夜色。
　　那是乔伊斯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
　　T.J带着乔伊斯一路往里面走去，这里的人或许已经熟悉他了，没人表示出惊讶之情，倒是有人哄笑：“你终于被妈妈放出来了！”
　　T.J跟那个黑人男人一击掌，笑骂一句：“滚。”
　　男人顺从地滚了，擦肩而过时瞟了一眼乔伊斯，似乎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露出怜悯又不屑的表情。
　　乔伊斯不去理会那个男人，直接对T.J伸出手，T.J似笑非笑地舔了舔嘴唇，把那个男人塞在他手心的一小包□□上交给乔伊斯。
　　继续往前走，俊美的青年端给T.J一杯酒，里面的小药丸还没化开，冒着气泡，乔伊斯铁面无私地挡下。
　　等他们在舞池不远处找个摆成一圈的小沙发坐下，一个女孩子径直坐到T.J大腿上，低头索吻，T.J欣然接受，吻得挺缠绵，不过分开之后T.J摆了摆手，女孩子就识趣地离开了。T.J向乔伊斯勾勾手指，乔伊斯把手摊平在T.J颔下，T.J低头吐出一颗稍微有点融化了的药片。
　　乔伊斯抽出纸巾，把药丸捻起来，擦干净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T.J像是撒娇一般的抱怨：“你真让人玩的不尽兴。”
　　虽然这么说，他完全没有生气，反而乐在其中，看了眼吧台的方向，还似模似样地征求意见：“我能喝酒吗？”
　　乔伊斯回答：“最好不要喝。”
　　T.J挂着笑说：“那喝什么？这里可没有果汁。”
　　乔伊斯想了想：“我给你拿杯苏打水行吗？”
　　T.J爽快地同意。
　　乔伊斯从吧台点了苏打水回来，T.J已经不在桌子边了，倒用不着乔伊斯去找，T.J显眼得很，就在舞池中心跳舞，跟一个女孩子几乎贴在一起，甚至有互相抚摸，相当热辣挑逗。
　　乔伊斯就站在舞池边静静看着，跳到一半时女孩闪身汇入人群中不见，换了个男人上来，T.J没察觉舞伴换人似的接着跳，这种舞蹈的调情意味太强，几个舞步之后两人就开始接吻，然后在周围人越发响亮的起哄叫好中，就一起上楼去了。
　　舞池两侧就是楼梯口，上面有免费的房间，干什么不言自明，没入楼梯间的阴影前，T.J看到注视着他的乔伊斯，笑着冲乔伊斯眨眨眼。
　　乔伊斯坐回那个座位，自己把苏打水喝掉了。
　　半个多小时，T.J就回来了，脸颊红扑扑的，神色餍足而慵懒，带着兴奋的余韵，额前的头发被汗湿贴在脸上，衣服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坐到他旁边，偏头看他：“乔，回去吧？”
　　乔伊斯点点头，问：“你不把衣服穿好吗？”
　　T.J无所谓地说：“反正回去马上又要脱掉。”
　　乔伊斯不容拒绝地说：“刚出了汗，衣服不穿好，被晚风一吹，很容易感冒。”
　　他给T.J扯平短袖衫，一个个扣上衬衣的扣子，折好领子，拉上夹克外套的拉链，T.J愣愣地任他做完这一番整理，异常认真地说：“乔，你应该去当保姆。”
　　乔伊斯波澜不惊地说：“现在做的也差不多。”
　　T.J觉得这对话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类似的话自己曾说过，顿时乐不可支：“的确哦！”

　　回到国务卿邸，T.J洗了澡，又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慢慢觉得疲倦涌上来，没怎么按摩就睡着了。
　　乔伊斯怕惊醒他，没继续做下去。
　　他站在床沿，低头静静看着T.J，忍不住俯身，手掌不着力地贴着光裸的脊背，在肩胛骨的中心轻轻吻了一下。比落下一片羽毛还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