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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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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阻挠我。请你,不要阻止我。
书看多了,思考一下,不管在哪儿,总是能发现疑点。以前我爸是这么教育我和哥哥的。原先我并不怎么相信,譬如经典,怎么能被挑出漏洞呢?但现在,我忽然明白,所谓疑点,并不是存在于经典或是理论本身。
凯荻洛蝎毒,纳斯米洛斯毒系的第五十三种,是一种毒性与蝎毒相似的毒素,因此被命名为蝎毒。二十五年前,有一个执政院要员的妻子用这种毒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然后自杀;二十三年前,邻国一个元首的两个女儿离奇死去,毒药官在其唾液中发现了大量的凯荻洛毒;二十年前,十八个检察官死于毒杀,毒死他们的也是凯荻洛毒……此后二十年间,几乎每两年都会有类似的暗杀事件发生,因此,这种毒又被称为暗杀之毒。
凯荻洛。
冯•丝雅幡崎•赛佐乌珂林•光河•拉缪斯•科佐维伊•萨米拉杜德拉•霍比司•凯荻洛。
凯荻洛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在这个国家里,也没有人姓凯荻洛。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我试着查阅了光河的履历,上面印着他的简单人生经历,譬如通过的学历认证(足足三百多项)什么的,但没有一个字透露了关于他家族的的一丁点儿情况。我试着去人事局找他的档案,却被告知祭司长的档案都属一级机密。单从名字上也无法获得线索,因为这个国家的人都喜欢在原本的姓名中添上许多对自己有特殊含义的字,最后导致了无法辨认原本姓氏的结果。
说起来,很久没见过光河了,他现在天天都请假。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一个部下都会对我抱怨说,没有阁下亲自打理,那些粉红色情书的数量反而有增无减,害得他不得不把那些情书分堆整理好,等阁下回来再处理。
接近秘密的滋味,我算是体会到了。我没有怀疑光河,到现在也是这样,一点也没有怀疑他。我只是好奇,我告诉自己,只是好奇而已。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纳斯米洛斯的人?”我忽然心血来潮,问那个忙得焦头烂额的可怜祭司。“当然知道。缎树大人您不知道,我们考祭司的时候都要考这些的。有一本叫《黯淡毒学》的书是要求全部背下来的。您说的那个人是被称为毒王的人,就更不可能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纳斯米洛斯创造了一百三十七种人工毒素,是个非常疯狂的家伙。最后还被自己的毒毒疯了,可悲得很。”
“被自己的毒毒疯?”我有些吃惊,难道真的是神经毒素?
“书上没有这样的记载,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最后创造了一种神经毒素,用他妻子的名字命名的。他很喜欢那种毒,可是他被毒疯之后,竟然杀掉了自己最爱的妻子,也真是挺可怜的。”他摇摇头,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看来还真是这样的。我猜得没错,是神经毒素。“到底叫什么呢?那种毒?”我又问,“还有,成分有记载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他还没有把那种毒交给毒药官检验就消失了。不过名字的话,听说那个叫卡尔迪司的老祭司长是知道的。但是,您也知道,他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没人能保证他是不是还能准确无误地记住,所以当时《黯淡毒学》的编纂者修订书的时候,也没有问过他。”这个祭司很热心地向我介绍,脸上的几个雀斑异常活跃,煞是可爱。虽然这么想不好,可我还是由衷地觉得他的脸上透着十足一股傻劲。不过,我还是很礼貌地道了谢,并请他带我去拜访那个老祭司,卡尔迪司。
原来那个卡尔迪司就是上次在祭祀堂被恶臭熏晕过去的那位。远远看去,他就像一根穿了华丽衣服的枯木桩,立在一间偌大的办公室中间。地位较高的祭司的办公室都很华丽,譬如说我现在身处的这一间。黑白相间的菱形地砖,镶金的大壁炉,有金线绣花的黑色天鹅绒落地窗帘,还有造型奇特的黑色木雕。这样的装潢很难不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顿时间我觉得那个干瘪的老祭司仿佛国王一般尊贵。
“卡尔迪司祭司长,毒药官龙陲缎树求见。”看那个小祭司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大概了解了我面前这个老人的地位。“知道了,小科特摩尔,你先下去吧。”卡尔迪司的声音出奇地和蔼,听上去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等等,”他忽然又叫住那个小祭司,“那边的桌子上有刚烤好的小脆饼——是厨房的人送错了,他们似乎忘记了我这个老家伙吃不了这种东西——还是小科特摩尔你吃掉它吧,快去拿。”
他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被他称作科特摩尔的祭司,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一副慈祥祖父的样子。那个祭司有些尴尬地小声说:“祭司长,我叫戈多弗,不是科特摩尔……”“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是戈多弗,我知道!反正你快先出去吧!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快出去!带好你的小脆饼!”老人的表情忽然间正经起来,带着训斥的语调把小科特摩尔赶了出去。
我尽量让我的笑容看起来彬彬有礼,暗地里肠子都要笑歪了。假笑的诀窍,我在姬九蝮身边的时候已经领略得很透彻,现在用起来可说是得心应手了。卡尔迪司老祭司朝我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清了清嗓子,换上祭司应该有的严肃表情,问:“毒药官大人造访所为何事?”
“下官最近在研究人工毒素,有些疑惑想向祭司长大人请教。”
我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我的意图——希望他告诉我纳斯米洛斯最后一种神经毒素的名字。卡尔迪司对我的问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或慌张。他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问:“你相信一个快要一百一十岁的老头子腐朽的记忆吗?它的准确度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五哦。”
是的,我相信。至于原因,我不清楚。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他是个很可靠的家伙,直觉吧。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环境的原因吧。总觉得他好像国王一样值得信赖。
“我相信。请讲吧,祭司长。”
“好吧。那名字是……好像是……娜薇亚琼斯……不对,应该是伊冯阿万司……要不然,就是洛丽塔赛隆,不,还是不对,可能是……”老祭司扳起了手指,面色凝重,稍显不安。
我的直觉果然不怎么样。看来这次我是白跑了。也许唯一的意义是证明了这个快要一百一十岁的老祭司有了老年痴呆症前兆。
唉,研究工作又遇到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