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的遗言》蛸螳蜻

9、第八章

　　我爱你，胜过我自己，胜过我的妻子，胜过整个世界。所以，请你不要企图离开我，请你对我怀有仁慈，对这样一个因为被你的美丽刺伤而奄奄一息的人怀有仁慈，如同甘露降临大地。请你，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边境的问题很快解决了。哥哥又回到了妈妈的视线中，这让她备感欣慰。看到他们母子团聚的感人场面，我又开始慎重考虑要不要像哥哥一样去搞个山中进修了。
　　哥哥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着这次任务，即使在向我爸作报告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次公差在他眼中就好像出门买包盐一样简单方便。这一个星期，竟然没让他再度变得胡子拉碴，倒是令我感到十分震惊。
　　相比之下，姬九蝮的行为还是符合常理。他烧掉了边境一个小村庄，原因不明；他秒杀了三十几个暴乱分子，因为他们不小心撞掉了他的眼镜。可能因为被冤魂纠缠，我觉得他的脸色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因此，他周围十米的范围都没人敢靠近，听说祭司院还特别开设了紧急通道，躲开姬九蝮的办公室绕道而行，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一个祭司长当到这份儿上，也确实是很可以了。
　　光河还是没有出现。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吧，我在想，如果他知道我现在查的东西的话，该是个什么表情呢？是一如既往温婉地微笑呢，还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凯荻洛，对光河来说，究竟是什么意义呢？
　　我哥恐怕是指望不上了，虽然光河曾经详细地向他介绍过自己名字的意义，但是，我哥是个靠不住的男人，我总是这么觉得。更何况，他还和姬九蝮互相欣赏。
　　事情变得好复杂，快要超过我的极限了吧。我像个傻瓜一样一脚踩进了看不见的阴谋里，还不想出来了。我的好奇心已经不允许我逃避了，就算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还是想知道点什么，知道一点姑且能被称作真相的东西。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着光河的，就算是一相情愿，我也希望光河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这几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继续着我的调查，寻求突破瓶颈的办法。我决定从凯荻洛这个名字下手，又干起了姓名调查的事儿。
　　凯荻洛不是一个姓，这我早知道。从字典上就可以查到这个名字的含义和来历。原来，凯荻洛是上古传说中掌管智慧和阴谋的女神的名字（智慧和阴谋挂钩，古人也真想得出来），在神话中的众女神中，她只是相貌平平，长相平庸的一个，因此，她的嫉妒心非常之大，还剪断掌管美丽和丰收的女神伊泰娜的智慧之线，让她在众神的宴会中大出洋相。
　　抱着字典，我在想，如果我是女的，我才不要取这种神的名字，也绝对不会给我的女儿——如果有的话——取这种名字。但显然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想，这个名字也确实有人用，一千多年来也有那么百来号人叫这个名字。这名字后来的含义就是“聪明狡猾而好胜的女人”，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应该是有褒有贬吧。我把调查的目光放在了最近一百年间出生的“凯荻洛”身上，全国范围内总共只有五个。其中三个都在还没有长到十岁之前就死掉了，而且就算活着也只能当光河的祖母；有一个是有名的女政治家，在事业的顶峰期不幸被卷入一场政治丑闻，黯然离开了政治舞台，不久之后下嫁某富商，现在都八十多岁了还是一个活跃的慈善家；而最后那一个，竟然是个使用禁忌法术变了性的男人！那家伙宣称是为了爱而甘愿抛弃神赐的本性，违法变性的事被曝光后，还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他口中的“情人”，只是与他有过几次简单谈话的邻居。
　　我隐约记得光河上次跟我哥说他名字含义的时候，很热切频繁地提到了他的母亲，因此，我觉得如果光河跟凯荻洛这个名字有什么关联的话，答案就应该在她母亲身上。非常欣慰地，这些凯荻洛里，我没有找到可以当光河母亲的人。
　　乍看之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生活之中仍然只有平静的繁琐，一如平常。但实际上，在平和有序的表像之下，所有的事情都毫无进展。自从毒蛇溜进祭祀堂的那天起所发生的一切无从解释的事件都还停留在原地。我忽然发现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有一个专门的搜查小组成立来调查这些绝对不算微小并且很明显有某种内在联系的事情。只要有骚动的迹象，就派出军队；事态稍微缓解了，就又收手回来。大家似乎都满足于这样的结果，满足于完成接二连三的治标不治本的繁杂任务。竟然没有人察觉，那些执政院和军部的精英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这种情况提出不满！
　　趴在堆成山的资料中，我发觉自己身心俱疲，却完全没有就此收手的念头。危险啊，龙陲缎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