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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非梦 ...

  •   “元——亦——雅——”超高分贝的喊声,我耳膜一疼,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上着白色背心,下就破烂牛仔裤的很是面熟的女孩披散着长发正怒视着我说:“哎,不就是摔了一跤嘛,你还要装死装到什么时候啊?!”
      我眨了眨眼,头有些疼:“你是……”
      “哎!快起来!”她说着就抓住我的手肘将我扯着坐在了床上。
      “疼……”我挣脱开她的手,愣了一秒,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说:“你掐一下我好不好?我身上没力气。”
      “诶?”她先是一惊,下一秒就露出她招牌式小人笑容说,“真的?”
      “嗯。”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好!”她将手伸向我的胳膊,忽地停下,多心的问:“你真不还手?”
      “嗯,你掐吧,用力一点,我真没力气,不会还……”我还没说完,那狠心的丫头就死劲在我胳膊上一拧。
      “啊——”我疼得莫名地全身一颤。
      “爽!”元亦欣“哈哈”笑着坐到了床边。
      是真真切切的疼痛,那么……那么这是真实的呢!那个近乎真实的梦醒了吗?
      “太好了!”我几乎是脱口说出,最后一个音在我舌尖消失时我怔住了,心里有一丝的悲凉:“原来……原来我是这样渴望逃出那个梦境啊!”
      “哎!”元亦欣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把你掐傻了啊?!快起来!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呢!你这两天可真能睡!妈太纵容你了!”
      我耐心地等她说完后,奸笑着迎上去说:“姐姐啊!我突然觉得这里很疼。”我指着她刚刚掐的地方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这会儿好像有力气了……”
      我和元亦欣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看到我这样,她早已意识到不妙,起身想逃,可是我已经先下手为强,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个卑鄙无耻的……”元亦欣的怨气被我一手捂住了。
      我给她再次宣告我的理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也没有打完人而不用付出代价的事情!”
      “唔唔……”元亦欣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同时试图用眼神杀死我。
      “哈哈……”我突然大笑了起来,松开手,向后又倒回了床上。元亦欣吃惊地看着我:“你……你怎么呢?脑袋摔坏啦?”
      “才没有!”我气势十足的将她的小动作吓了回去。
      我只想说真好,梦醒了真好,不用再压抑地说话、行事,不用再为想念一个存在梦里的人而心疼,不用再为未知的命运而担忧,不用……
      “哎……”元亦欣拿手指戳了戳我,“怎么呢?不是真的……”
      “走开!”我打掉她的手,跳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将长发扎起,眼角无意间扫到桌子。我手上的动作霎时停住,浓密的长发落了下来,将我半边的脸遮住。
      我嘴唇缓缓开启:“玉镯……”记忆随即涌来,莫名奇妙地在木箱里找到了玉镯的我,高兴地捧着匣子跑向爸爸妈妈,却被桌脚绊倒了,玉镯从匣子里飞了出去,而我也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在了台阶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一只手突然从我旁边伸出,拿起了玉镯,一会儿元亦欣转到我前面晃悠着玉镯子说:“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你就等着被姑太太扒皮吧!”
      “是吗?”我不怀好意地笑着凑上去,趁她分析我表情的时候一伸手夺过玉镯来,迅速离了她,在门口站定后转身,得意地将玉镯戴到手腕上说:“感谢的话你还是自己在心里想想吧!我说出来怕你受不起!”
      “元亦雅……”我将元亦欣抓狂的喊声关在门里,一副不管己事的样子跟皱着眉头走过来的妈妈说道:“她在里面发疯,还差点咬了我呢!妈妈快去管管吧!”

      下午的时候,爸爸去了公司,妈妈去找她朋友练习新谱的曲子,元亦欣赌气没告诉我她要去哪,所以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没事可做,冤魂似的在家里转悠了半天后,才无奈地将电脑打开,准备去跟MSN上那群同样很闲的人胡吹海聊。
      我很后悔我上了MSN,闲人没找到,Lillian像是等侯我多时了,一上来就拉着我问这问那,我想溜都没空儿说我有事,下次再聊。跟Lillian打了大概有三四分钟的“太极拳”, Hayley,Wendy突然跳了出来,三个人开始对我进行轮番“轰炸”,最后Sherry也现身了,她说:来吧,Lynn。
      我头昏脑胀的竟然发送了“OK”,然后一分钟之前活跃着的四个人在一分钟之后就全部消失了。
      “啊——”我向后仰去,脖子搁在了椅背上。
      “明明就是阴谋嘛!”我郁闷的大声喊了出来。英国,我有两年没有去了吧?20年里我们可以去旅游的地方只有老家宣城和英国伦敦,去老家是姑太太的要求,可以去伦敦是因为姨妈在那。小时候没有意识,选择的权利在爸爸妈妈手上,被带去了哪现在也不记得了;长大了一些后,我和元亦欣商量一致举双脚同意去伦敦度过寒暑假,可是爸爸说这样不行,便给我们下达最高指示:今年去伦敦,明年就要去宣城。
      可是两年前的寒假我宁愿去老家挨冻受骂,也不愿去伦敦享受免费的异国风光。因为两年前的暑假Jason在他家的那片蔷薇花海里说我爱你,Lynn。当时我怔怔地看了他很久,回过神来后我不但没给他答复,反而像见鬼似的跑出了那片蔷薇花海。今日此刻,我依然记得蔷薇的花刺划破我的脚踝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Jason,他是第一个对我表白的人,第一个说爱我的人,然而我的内心深处对爱有着自认非常崇高的理解,爱不能随意的说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一直信奉这样的爱情,一直一直——说实话,Jason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与我也有共同的爱好,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爱他,永远不会。没什么理由,我心中笃定他只是我的朋友,可以相知一生的朋友。可是现在想来,我处理这类问题的能力真的很低下。当初我选择了逃离,想用时间来让他认识到他的幼稚和不成熟,但是看来没什么成效,我是不是要去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呢?
      “去就去,谁怕谁!”对着黑了的屏幕我这样说道。

      19:00。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才慢吞吞问站我门口一脸像是被鬼缠了很久的元亦欣怎么呢。她哭丧似的往我床上一扑说:“我睡不着——”说着还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Hello Kitty的肚子上。
      “靠!”我也十分不爽地朝她叉着腰说道,“玩到饭点回来,吃了饭,洗了澡,六点钟准时上床睡觉的人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哎!”她没在意我话里的刺,“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要!”我口气坚决地拒绝了。
      “好妹妹……”她起身拉着我的手开始摇晃我的胳膊。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甩开她的手问:“你今天中邪了吗?”
      “不知道……”她竟然这样回答我。我留心去看她,竟发现她眼底有着少见的忧虑。
      “走吧!”我踢了踢她的小腿说,“但前提是你得换了你这身乞丐装,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们是夜间行乞的。”
      “好!不过你这叫歧视,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颓废就为你……”她后面的话被我用Hello Kitty“镇压”了。

      风从湖面上吹来,很是凉爽,我用手肘抵着护栏,下巴放在两手之间,惬意的哼哼了一声。
      “哎,你说……”元亦欣突然开口说话,“这是谁的呢?”
      “嗯?”我转头去看,却发现她神情专注地看着手心里的那个十字架。
      “不知道……”我将目光放到前面的最暗处。
      “孝儿——”焦急的呼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我全身一颤,凝神静听,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孝儿,跟你说了多少遍!啊?桥上多危险啊?!以后不许去了知不知道?”
      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孩子声音接着响起:“知道!”
      我转身望去,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从我面前走过。
      我失落的笑笑。那个梦……是真的吗?姐姐会怎么样啊?到了苏州后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吗?真正的元汝孝已经死了,那么……那么我在那里算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填补了元汝孝生命的空白吗?那么我从那里消失会不会……
      手心一凉,我抬头看向元亦欣,路灯投射下来的光线不足以让我看清楚她的脸,她说:“我们到桥那边去吧!我想去看喷泉!”
      “好!”我点点头,她笑容怪异地看了我一会说:“这么听话……”
      我白她一眼:“你非要我说你发神经才舒服啊!”
      “不是不是!”她讨好似的上前拉住我向桥的方向走去。那桥没有栏杆之类的防护,就用一米多宽仿圆木的水泥柱并排拼成两米多长的过湖媒介。
      我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在桥上,迎面走来一人,我刚想着躲让,不知是我眼花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竟到了我眼前。
      “啊……”明明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我,我却觉得身体重心失去了平衡,直往旁边栽去。
      “亦雅——”元亦欣将手伸向我,我抬起手臂本能地想去抓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好远……真的好远……

      好冷!这是我意识恢复后的第一感受。头有些昏,感觉像是漂浮在水面上,身体随着波浪的起伏而忽上忽下着,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可偏偏手足僵硬,似乎连手指都无法弯曲。
      我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努力了半天眼皮才妥协般往上挪了挪,有点点昏黄的光泄了进来,视觉感官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我条件反射地紧紧阖上眼睑,意识好像又模糊了,我竟然听见他的声音,他说:“回来,回来啊!回来……”
      我无法甄别、无法回应,只能无望地任由思维再次回到混沌之中。

      “孝儿……”听见姐姐叫我,便回头问,“什么事?”
      “船头风大,快进来吧!”
      “不,我想吹吹风。”我任性的说道。
      “孝儿……”姐姐佯装生气的板起脸来,“你病才好,手上还冻着呢……”
      “姐姐,”我笑着打断她,“放心好啦,我穿的很暖和,再待一会儿就好。”我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理清思绪。
      “好吧!”姐姐最终妥协,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过会儿就进来,知不知道?”
      “是。”
      姐姐皱眉放下了船帘,我转头继续望着透着寒气的湖水发呆。
      和姐姐偷偷乘着马车到了码头后,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有船来。上船的时候,我脚下一滑,跌入了湖中,手足都被冻伤了,还感染上了风寒,在船上昏迷了两天才苏醒过来。
      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
      我仰头,望着苍天惨白的脸问。他没有回答我,脸色依旧惨白。
      说老实话,我醒来后也有狠狠地掐自己,想确信我是在做梦,可是很疼,真实的疼痛牵动了我冻伤严重的手,龇牙咧嘴的哀号声惹得姐姐簌簌的直落泪。

      “好吧!”我轻声跟自己说,“我是一个怕死的人,能活着就好好活着!百年前,百年后,又有什么区别呢!有自己的思维就好!”
      这是我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宣言吧?虽然不知道彼岸是个怎样的世界,但我想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认真的对待就可以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见的太多了,虽然很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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