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秘密》明彩千年

15、远客

　　“好了没有？”姐姐在车外催道。
　　“好了。”我整了整衣裳，挑起车帘，神情严肃地跳下车。
　　“这是怎么了？”姐姐憋住笑说，“是你做了错事还是我啊？”
　　“嗯？”我抬头迷茫地看着姐姐，我只想表现好点而已。
　　“得了，我可看不惯这样的孝儿。”姐姐笑了开来，“玩可以，可得注意点，像你刚才那样拖大哥下马，弄不好你可会害了大哥！”
　　“姐姐！”我委屈地说道，“他还把我摁水里呢！弄不好我就溺水死了啊！”
　　“不许胡说！”姐姐瞪了我一眼，“大哥知道分寸，而你呢？”
　　“我也知道啊！”我不服气。
　　“你知道什么呀？！就知道玩！”
　　“没有！”突然觉得委屈得很，想起小时侯姑太太逼着爸爸妈妈让我学拉二胡、吹萧，我不想学，就和爸爸妈妈合计瞒着姑太太跟着我妈后面学钢琴和大提琴，只有在老家的时候，才应付式的拉拉二胡、吹吹萧，结果自然是经常受罚，被关在阴冷的屋子里补练二胡和箫，有姑太太“检验合格”后才准人把饭我吃，而元亦欣却什么都不需要学。
　　“孝儿……”姐姐慌了，连忙蹲下问道：“怎么了？别哭，别哭……”
　　“没……没事。”我连忙擦去眼泪，笑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去去去，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不知道是不是癫痫了，你个疯丫头！”

　　太阳快要走到西方的时候，我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了。因为林景然和图雅要将马赶回马场，所以就由季青赶马车送我们回去。
　　我在马车内坐定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看看外面的风景，一掀开车窗的帘子就看见了大哥和图雅正赶着几匹马往南边去。
　　“孝儿，笑什么呢？”姐姐在我旁边坐下问，“快说来让我们也笑笑。”
　　“没什么，”我抑制住笑说，“就是见图雅姐姐和大哥想以后他们这样在草原上放马也不错啊！”
　　姐姐听了，也往车窗外看，笑道：“谁说不是呢？两人性子差不多，倒是一段好姻缘呢！”
　　好姻缘？我愣了一下，跟着笑笑。转头却想：“表兄妹结亲我绝对不赞成，可20世纪初好像不管这些。算了，我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好，还管别人干吗？”想到这儿时，目光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正扶喜珠上车的季青身上。大概觉察到有人在看他，季青抬眼正好与我的目光不期而遇，我的脸腾地就红了，忙别过头去。等车帘放下后，才敢正视前方。

　　“哎哟——”我向姐姐倒去，这下倒好，瞌睡虫全跑了。
　　我边拉姐姐起来边问：“怎么呢？”
　　“不知道，喜珠，快出去看看出什么事呢？”
　　喜珠答应着挑帘出去，不一会儿回来神色慌张的回道：“小姐，不好了，好像……撞了人。”
　　“什么？”交通事故？
　　“汝孝！”姐姐将正欲一看究竟的我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坐着！季青会处理好的。”
　　“姐姐……”什么叫会处理好？活着走路，死了给钱办丧事是不是？这招古今通用不成？
　　我没有理睬姐姐的话，趁姐姐不备，挣脱开她的手，跳下马车。
　　“季青，怎么回事？”我看见季青正扶着一个人起身。
　　季青闻声看向我，先是一愣，续而说道：“不知道……汝孝，你进车里去。”
　　“嗯？”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却不答我，转头问那人：“大哥，你怎样？能站起来吗？有没有哪里伤着？”
　　“不知道……”那人的手哆嗦个不停。
　　我走过去说：“让我看看行吗？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青一把拦住：“汝孝……”
　　“怎么……”话又没说完，就被一个人喝断：“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撞我家的人？！”
　　我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和被撞的那人衣着打扮一样的人，估计是那年轻男子家的家丁。
　　“这位少爷……”季青刚想说话，就被那人推了一下。他说：“就是你啊！别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我告诉你少爷我在这儿可是有亲戚的，我姑父可是这儿有头有脸的人物。”
　　听到这种话我就晕，心想：“这是哪来的傻大哥啊！”便忍不住抬头瞟了那位大哥两眼，穿得倒是人模狗样，说出的话却是不咋的，可见就是一豆腐脑袋。
　　“少爷，小的我没事，其实不能怪这位小兄弟，是我见了马车来了，就挪不开步子！这才撞上的，没大事，擦破点皮。”被撞的那人现在大概缓过劲来，赶紧跟他那位豆腐脑袋的少爷解释道。
　　“擦破点皮？没事？”没想傻大哥还挺关心他的手下。
　　“没事，没事。”那人连忙摆手。
　　“你说你怕马车做什么？！你……”傻大哥使劲地摇着扇子，硬是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过脸，依然是一副蛮横的语气跟季青说道：“我说啊，小子，今个儿算你运气好，本少爷呢也不跟你计较了！这事就这样，我还有事……”
　　我听得好好的，不想他话突然断了，便抬眼想瞟瞟是怎么回事，不料那傻大哥的脸竟向我凑来。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并将手向前伸，作为屏障问道：“哎，你干吗？再过来小心我揍你啊！”
　　季青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傻大哥一把拦住，只听傻大哥笑道：“是了是了，汝孝妹妹可认得我了？”
　　“嗯？”我疑惑着看向季青。季青听了这话，也连忙瞅他，忽地笑道：“是表少爷啊！”
　　“想必你就是季青小兄弟吧？”
　　“是是是，您怎么来了宣城？”两人倒聊了开来。
　　“这……”傻大哥正准备往下侃，一直坐在车内沉默的姐姐忽然说话了：“是梦觉表哥吗？”
　　“是，你是……汝惠妹妹对不对？”
　　“嗯，表哥怎么来了？想必舅舅、舅妈也来吧？”
　　“是，刚从九江看望我大姐回来，路上爹娘就说要来看看两位妹妹，这会儿估计到码头了，我刚刚已经拜望过……新姑母了！”
　　新姑母？云姨吗？好别扭的称呼！
　　姐姐说道：“哦。对了，纹淑姐可好？”
　　“好！姐姐也念着两位妹妹呢！”
　　“嗯，说起来自从纹淑姐远嫁九江就没有再见面了……对了，纹英可也来了？”
　　“来了来了，纹英是早想来的……”
　　“表哥，你快去接舅舅、舅妈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汝惠妹妹说得是，我现在就去。待会儿再见了。”
　　“嗯，表哥慢走！”我在他背后尖着嗓子说道。
　　“汝孝！你还不进来！”姐姐的声音带着点愠怒。
　　“汝孝还是一点没变！”傻大哥笑说，“好，我先走了，季青小兄弟麻烦你了！”
　　“表少爷客气了！”季青连忙拱手。
　　傻大哥带着他的家丁走后，我也拍拍身上的灰尘，在喜珠的搀扶下爬进马车。姐姐一见着我就伸手将我拽进车内训道：“以后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嗯？”怎么回事？我说错什么呢吗？
　　“快坐好，小心颠着了！”姐姐说着让我挨着她坐下。
　　我听她的安排坐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但看姐姐已不放在心上，便无暇顾及了，现在我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面对所谓的舅舅、舅妈、表哥、表姐或是表妹什么的。从傻大哥的话里可以知晓这一家子可能很久没来走亲戚了，但听姐姐的语气，跟那一家子应该是比较亲近的。那么，我的立场呢？确切的说应该是元汝孝是怎样的态度？经过我这些天的揣测，元汝孝绝对跟这个时代的官家小姐不同，没有小姐的架子，爱憎分明，好强，爱玩但也懂事，有小孩脾气，喜欢季青。那她对那一家子应该是什么态度呢？
　　下马车时，就看见茹妈急急地奔过来。
　　“小姐，你们知道刚刚有谁来过吗？”看茹妈欢喜的模样，就知道她也是十分欢迎那一家子的。
　　“哦？谁来过？敏琦吗？”姐姐故作不知地往里走。
　　“是表少爷啊！”
　　“茹妈，我们早就知道了。”我走过去说，“刚刚在路上碰到了。”
　　季青也走过来说：“是啊，娘，我还把表少爷家的家丁给撞了了！”
　　“什么？”这一说可把茹妈脸都唬白了。
　　“茹妈，你别听季青，他真把人撞了，现在还能站这儿说话、笑啊？”
　　“我也说了……”茹妈“阿弥陀佛”后转脸跟我说道：“对了，二小姐您快回去吧！舅老爷他们很快就要到了。”
　　“嗯。那好，我走了。”

　　我一只脚刚踏在青石板上，好敏就朝我撅起嘴巴来。
　　“怎么呢？抄了多少首呢？”我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装没事人似的在石凳上坐下。
　　“才十五首。”好勤替他答道。
　　“十五首？一下午你就抄了十五首？说，你是不是又偷溜出去玩呢？”
　　“谁玩了？”好敏极不满的抱怨道：“你们去玩不是不带我吗？”
　　“不是不带你，带了你就是害了你！”我正经说道，“你不抄完四十首唐诗，你说范师傅知道了明天得罚你抄多少？”
　　“这……八十首是不是？”好敏有些畏惧的说道。
　　“是啊！”我拿书打他的头，“那还不快抄。”
　　“可……可……还有二十五首啊！”他说着看向我。我赶忙转头和好勤说：“好勤啊，你可别学好敏，来，跟姐姐一块走吧，让好敏赶快抄完好不好？”
　　“嗯？”好勤看了一眼好敏，笑着说：“好啊，姐姐。”
　　“好，走。”我拉着好勤离开，装作听不见好敏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