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秘密》明彩千年

16、生日（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吃面是我家乡的习俗，宣城的我不知道，虽然想写出原汁原味的传统习俗，但很多时候无能无力。

---

　　忐忑不安地拜见完舅舅、舅妈，我吐出半口气，转身又去拜见表姐。
　　我进来时就看见一个黄衣，一个蓝衣的年轻女子站在舅舅、舅妈身后。姐姐只提到了纹淑、纹英这两个名字，纹淑在九江，那么谁是纹英，另一个人又是谁？
　　“千万不要出岔子啊！”我在心里祈祷道。
　　“姐姐。”我想都叫姐姐总没错吧！
　　不料穿黄衣服的那个拉着我笑道：“怎么？这是叫秋桐呢还是叫我呢？”
　　“纹英姐姐取笑我。”我故作不好意思地扭身回到姐姐身旁。
　　对于这一家子的到来，云姨脸上淡淡的，但礼数也是做足了，并极力挽留他们多住几天。听到这话，我脸上的肌肉不由地抽动了一下，这预示着我以后的几天里必须小心翼翼地扮好“元汝孝”。其实，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我要扮演元汝孝，这莫名其妙的灵魂附身并不是我想要的啊！但是我无法做到无视别人的伤痛，姐姐知道了会怎样，我不敢想。

　　入夜，四个大姑娘围在一张床上说话。
　　纹英说道：“这是秋桐，我的表姐，因为姨妈去年过世，姨父只忙着天南地北的做买卖，所以就搬来和我做伴。”
　　姐姐笑说：“倒也好，秋桐妹妹安静，正好治治你。”
　　“汝惠不也好静吗？可瞧瞧这二妹妹，”纹英说着伸手捏我的脸，“还不是一样！”
　　“汝惠姐姐笑话我了，”秋桐抱膝说道，“我哪是好静啊！娘死后，一个人在大屋子里给憋出来的。”说到这儿，秋桐的眼里不由地蒙上了雾气。
　　“秋桐，”纹英放开我，转身抱着秋桐说道：“都过去了，姨妈肯定不愿意你这样难过，现在不是有我们陪你吗？不会没人管你的。”
　　“我知道……”秋桐说着还是忍不住趴在纹英肩头嘤泣起来。
　　“其实也怪我那混帐姨父，”纹英一边安抚着秋桐一边埋怨道：“长年累月的在外边，家里的事从来不问，姨妈病得不行的时候才写了信让他回来。下葬后还没三天就又出去了，秋桐身边只有一个老妈子和小丫鬟，一天都说不来十句话，活活地给闷出病来了。”
　　突然觉得很不对劲，转眼去看姐姐，果然见了姐姐埋头偷拭眼角，猛然想起纹英的话触动了姐姐相似的经历。纹英也觉察到了，赶忙说：“都是我不好，没事提这些干吗？”
　　“不不不，”秋桐擦着眼泪说，“是我不好，都是我引起来的……”
　　“秋桐，”姐姐拉着秋桐的手说，“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孝儿的生日，你们赶得还真是巧啊！不知这丫头要怎样刁难你们呢？上个月跟好敏说要独一无二的礼物，可愁坏好敏了！”
　　“初十是不是？”纹英问道。
　　“嗯。”
　　“汝孝十五岁了是不是？”纹英“笑里藏刀”。
　　“嗯。”我小心的点头。
　　“汝孝是大姑娘了，要懂事是不是？”
　　“所以呢，汝孝啊，我是客人，哪有问客人要礼物的？”我学着纹英的口气说道。这招我早熟了，元亦欣爱用的伎俩。
　　这话把纹英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二妹妹，你进步不小啊？”
　　“拜纹英姐所赐。”我“谦虚”道。
　　“好了，纹英、秋桐，我和孝儿睡楼下，你们早点休息吧！”姐姐一面说着一面将衣服披在我身上。
　　“汝惠姐，你和我们睡吧，让二妹妹一个人去睡，反正二妹妹从小胆子就大，是不是？”纹英一面说着一面朝着我笑。
　　“纹英……”秋桐抿嘴笑着伸手来拉纹英。
　　“好啊，”我一本正经的说，“要是晚上纹英姐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起来。”
　　“为什么？”纹英好奇地问。
　　“胆子大嘛，一不小心地看到什么影子晃来晃去的，就要去看个究竟，万一看到个什么……”
　　“停停停，”纹英连忙打断我说，“汝惠姐，你还是早点把这丫头领去睡吧，知道我怕这些还说！”
　　“好，我们走了。”姐姐拉上我，拿着油灯小心照着路开门出去。

　　初十。
　　我原本想打开好敏送我的盒子，可转念一想中国没有在人前打开礼物的习惯，这个时代更是如此，想到这点，我动作别扭地把盒子拽到手里。好敏却说道：“姐姐，你怎么不打开看看啊？”
　　“可以吗？”我疑惑着问。
　　“是啊，快点打开啊！”好敏一脸的兴奋。
　　“真的？那好，我看看……”我正求之不得了，再次将那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拿起，充满期待的打开。
　　在好敏神情异常兴奋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了，太轻敌了。我合上盒子，面不改色地将盒子扔回给他，并说：“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怎么,姐姐不喜欢？”好敏一脸的“无辜”。
　　“不是，”我干笑一声说，“但是觉得还是由好敏收藏比较好。”
　　“不行，这可是送姐姐的！”好敏很“认真”地将那盒子又放回到我手上。
　　我盯着盒子面上的精雕细琢的牡丹花，想想里面却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虫子，我就一阵反胃，赶忙扔回去，挥挥手就要走，我才不要这么特别的礼物呢！
　　“姐姐不是说想要独一无二的礼物吗？”好敏追上来还一脸天真的说，“姐姐又不稀罕稀奇的宝贝。”
　　“是是是，好敏的心意我领了成不成？”
　　“那姐姐怎么不拿着呢？”说着又一脸天真的把盒子“奉上”。
　　真是的，这小鬼跟我较上劲了是不是？我正犯愁时，大哥正好过来了。
　　林景然笑嘻嘻的蹲下来问：“好敏，你送什么给汝孝呢？”
　　“没，没什么。”这小鬼也知道自己的东西“见不得人”，赶忙将盒子往袖子里揣。
　　我故意说道：“好敏，别往袖子藏，那些虫子还活着呢！可别咬着了你啊！”
　　“虫子？”林景然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姐姐胡说。”说完好敏就急匆匆地跑了。
　　“好敏——”林景然喊他，他也不敢回头。
　　林景然起身朝我笑说：“好敏是在捉弄你了。”
　　“我知道啊，等他生日的时候我给他补回去！”我装狠说道。
　　“哦？要怎样捉弄他呢？”林景然饶有兴趣的问。
　　“嗯……不能告诉大哥，不然就不好玩了！”我提脚准备回去，林景然跟上说：“只怕冬天的时候我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不能回来？”我随口问道。
　　“呃？”林景然一愣，随即解释道：“今年回来的时间太长了，苏州那边已经写信来催了。”
　　“苏州？”莫名的一阵伤感，努力笑着说：“没事，由他慢慢催好了，信到宣城得好些时日呢！再拖一拖，也能多待些日子。”
　　他随着我的话笑起来，说：“倒是一个好办法啊！”
　　我跟着傻笑，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细想想他定不容易，好敏今年十二岁，也就是说他八岁或者更小的时候就要去学着挑起家中的重担。
　　“怎么呢？”
　　“嗯？没事。”我连忙摇头，一抬眼却发现我已经到了，便跟他说：“我回去了。”
　　“嗯。”他点头，转身离去。
　　我一进门，纹英就上来笑道：“二妹妹，这么半天去哪呢？不会是去见……”
　　我堵住她的话说：“我见了云姨，舅舅，舅妈，表哥，范师傅，图雅姐姐，茹妈，好勤，好敏，还有大哥。现在拜过纹英姐姐了。”
　　“哎，你以前总提的那个叫季青的小哥呢？”还是被她抓住了话柄。
　　“季青回家了。”
　　“纹英，”秋桐掩面笑着走来说，“纹英念叨这么会儿了，还是给她抓着了机会，汝孝啊，你进来时就不应该理她！让她闷在心里，急死她。”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我昂起头往姐姐那走去。
　　“纹英，你也别逗她了。好歹今天她生日。”姐姐说完向我问道：“舅舅、舅妈都拜见过呢？”
　　“嗯。”我喝着茶点头。这个生日还真不省事，一大早就被姐姐抓起来，梳头、穿衣，然后就被姐姐打发去各个拜过。到这会儿，肚子还空着呢！半杯茶下肚，不觉肚子更加饿了。
　　简单地吃了早饭，还没放筷子，图雅就领着好勤、好敏来了。
　　我放下筷子赶紧跟着姐姐、秋桐、纹英去迎接，一番客套之后才算罢了，然后七人入座，开聊，有一句没一句的，直到晌午要吃饭时方才罢了。
　　我知道按照老规矩，中午时是要吃面的，以前虽不过生日，但寿面还是吃的，姑太太、大伯、大妈、堂姐、爸爸、妈妈各一筷子，然后我和元亦欣互“协议”一筷子，虽然也装了满满一碗，但在这里可不一样了，我一进门，就觉得黑压压一片人，不知道我那一碗寿面要多大一碗呢？想到这儿，我捧碗的手不由地开始抖起来。
　　茹妈真是有先见之明，一开始就给我准备了一盛汤用的碗，可面还是超出碗口许多。最过分的当属好敏和纹英，一边“嘿嘿”地朝你傻笑一边手中的筷子不停地绞啊绞，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成了一个大纺锤体后才送到我碗里。可怕的是照老规矩这些面都是要吃掉的。
　　等他们都吃完了，我才平了碗口，然后个个一边“呵呵”笑看着你，一边说着什么，令我痛苦极了。姑太太，此时我是多么想念您啊！您不给我过生日，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或是深受其害，不然按现在元家庞大的家族网，一人一小筷子，估计我就得抱着脸盆吃了，再来个爱捣蛋的我直接申请把锅包了得了（这里所说的锅是以前灶台上用的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