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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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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个傻孩子啊,游逸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觉得,为什么沉鹤的封号为西战王。”
“战王,就是不败战神啊。”莫麟并未理解游逸的问题。
“既然连封号里都带着战字,那边说明这个王,是在战争之中封王的,是用无数的血肉和生命来铸就西战王的不败之名的。”游逸从没有如此严肃的和莫麟说过这般沉重的话题:“六合分三界双域一缝,各处危机重重。我界与魔界一直矛盾割据,为资源和土地争夺不休,魔界兵强马壮磨牙吮血多年为何一直没有与我族发生大规模战争你可知原因。幽蓝海域与荒原冷域一直妖兽纵横妖力通天为何不敢对我神界下手。空间裂缝中会带来六合之外的可怕物种,为何我神界一直没有受其荼毒千万年来享受平和安逸的生活。”游逸叹了口气:“莫麟,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神界如此的枝繁叶茂,见不到半分危险的影子。”
“师父......”被游逸的话震惊,隐约猜出几分的莫麟呆呆的看着游逸的侧脸,不敢往下说。
“莫麟,师父言尽于此了。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神觉得西战王怎如此的冷血决绝,我只能说他以足够仁慈,堪称悲悯。”游逸仰头喝下杯中的酒,也不愿多说。
原来已是这样的宽厚了么,莫麟怔怔的看着头顶上灵力波动所形成的巨大能量罩,阳光有些扭曲的倾泻而下,总有一种空间被切割开来的恍惚感。
身处安逸环境下的人总是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和仁慈,对弱者的同情和偏帮,对软弱的心软和偏袒,总会被这样的情绪蒙蔽了双眼,从而站在弱者的这一边,自以为是的充当正义的伙伴和善良的使者。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被自我满足和意淫的心给蒙蔽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人世间曾用这样的诗句来描绘清晨薄薄雾气中宛若梦境的美景,但是又有什么样的美景,比神界更值得一观。
无分天地,无分天海,最纯正的气息从西面八方涌来,充沛着这个满目圣洁的空间。众神微笑调侃,随手挥出的灵力催发出五色的光华,宛若水波层层荡漾开来,升腾凝聚出奇特的形状浮于上空,久久不散。
光华最盛之处,西战王沉鹤自若的坐在一侧,与周遭神王点头致意,举杯同饮。
妖凰看着这样普天同庆的场景却是冷哼,伸手拿过了沉鹤的酒,就这样对着瓶口仰头喝下,瓷白的脸上马上晕起了一层酡红,娇艳而莹润。
“这酒醉人。”只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沉鹤也不在意妖凰异常冷漠的态度,心神一转,便感受到了飘羽的神识。
“何事?”沉鹤遥遥的望见了对他微笑的飘羽,用神识传话。
“干的漂亮。”就算是用神识,沉鹤也能感受到飘羽满腔的热血飞扬:“就是要这样镇镇神界的不良之风,我看你本来就该手起刀落直接宰了那两个小子,刚晋神王之位就飞扬跋扈不知好歹,杀了他们自会有人补上,免得后患无穷。”
并未对飘羽这样毫不留情的话吃惊,与飘羽相交多年,沉鹤自是知道飘羽的脾性,看来那两个神王在神界确是犯事不少,否则飘羽也不会如此反感憎恶。
“我看葛炽和游逸就很不错,我本来还指望你杀了那两小子再帮一帮他们呢。”飘羽也不管沉鹤有无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
“神王之境路途曲折,并不是我应允了便可办到。”沉鹤答道:“多年前我曾提点游逸,此外我不会再做更多。”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啊。”飘羽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次回来你会有说明不一样的地方呢,毕竟都带回一个不该出现在神界的人了。”
下意识的仔细看了妖凰一眼,再次感叹果然是名不虚传,飘羽的话里不禁带上一些调笑:“看来西战王也是性情中人啊。”
并未为老友的戏谑而发怒,沉鹤的脸上依旧沉静如水,他信手拈过一卷羊脂色的布卷,游览起了近期神界的人员变动和神域的变迁,悠悠的回道:“我离开万年,可有在意之事?”
飘羽随即收起了戏谑的语调:“在意之事,本是没有的,不过刚刚,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不明所以的事情。”
“哦~”沉鹤将绢布递给了妖凰:“这是神界的神职,你可一观,以后也方便些。”
妖凰也并不客气,似笑非笑的看了沉鹤一眼,接过绢布过眼。
“神王殒翎,她也算是神王中的老前辈了,一直与你交情淡薄,但这次不知为何,在那两小子非议你的时候,帮你出头,而且还是狠狠的出头,针锋相对,置之死地啊。”
“所为何事。”
“这...”飘羽的语气马上变得模糊起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你所能被非议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一件了。”
沉鹤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如无其事的喝下:“我知道了。”
“沉鹤,有的时候我的确是非常佩服你啊,宠辱不惊。”飘羽异常衷心的说:“不过我也非常好奇,你为什么不做出直截了当的说明,这样的非议持续了万年,毫无停止之象,反而愈演愈烈。”
久久没有回应。
沉鹤只是看着小岛上众神穿梭,神音袅袅,双帝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告诫的和煦的,圣洁而庄重。飘羽甚至怀疑沉鹤是不是关掉了神识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也不奇怪,如果说沉鹤在那个时候没有说清楚的话,那到如今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毕竟高傲如他,怎会在意被风一吹就七零八落的闲言碎语,或者,根本就未曾入耳吧。飘羽也是自得其乐的饮起酒,这浩瀚无际的生命,怎么也看不到头啊。
所以才会觉得孤寂啊。
“有不少熟面孔啊。”妖凰的嘴角噙着一抹冷意,眉梢微微上挑。
“神候,还是神将?”沉鹤也妖凰有极短的交手,顺带的就把妖凰的底探了探,神候之列伤他不易,神王之列他怕是无法应对,若要用神界的神域来衡量,应该就是神候之上神王之下,与葛炽游逸相似。
“都有。”妖凰无谓的笑了笑:“也遇到过神王之列,我自知不敌,便是拼命逃窜,所幸当时他的目标也不是我,神王也不能轻易离开神界。我知道你们神界的手段,被捉到就连死都是最幸运的。”
沉鹤神态却是自若:“神界现在也是你的。”
“哈!”妖凰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眼神却是冰冷刺骨:“你讲这话真是让我吃惊。”
“身在何处,便是故里。”沉鹤低吟,声音好听的会醉:“何况,许你神界之位并无不妥之处,你也未必知道,自己究竟属于何方。”
“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也算是慰藉的一种。”
妖凰在这一刻是看到了沉鹤眼里的的确确是映进了一些东西的,不再是空阔寂静,不再是虚无辽远,而是有一些可以称之为悲戚的东西真实存在的。这样的东西若有似无的飘荡在沉鹤的眼睛里,让那双子夜般的眼睛晕染了不一样的情色。
“对我来说。”意外没有带刺的反驳,可能是一时被沉鹤眼里的东西恍了心神,妖凰仰起头看着光怪陆离的天宇:“这只是束缚罢了。”
那时九天之上,这个神祗的手里凝聚的力量让妖凰第一次有了畏惧的不战之意,这样的力量让他害怕又让他喜悦。人界平和而安定,魔界荒芜而野蛮,游荡千年,妖凰并不知道哪里是属于自己的,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和逃亡,对于力量的追求简直成了他活着的理由。所以在那个俊美无双的神对他伸出手时,他反倒是不知所措了。
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可以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这种不安全的,不确定的方式。
很多神乐忠于从魔界或人界掠取一些神界没有的奇珍异兽,若是足够幸运,会被烙上印记成为坐骑,若是不够幸运,便是抽筋拔骨,做成武器或是丹药,神界的炼药师,可是不会浪费一点东西,就连毛发都不会留下分毫。
高傲和自负让他终于将自己的手交付出去,本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来的,可是接下来的这一切,太奇怪了。
太过了。
过于温柔,过于冷清,根本就不知道,西战王究竟在干什么。
妖凰的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孔雀翠的酒杯,也无心听青白二帝的长长吟诵,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这六合之间,也就只有神界未曾来过。
妖凰无意识流露出的笑容,倒是让不少神看呆了眼,只有坐在他身侧的沉鹤,依旧冷峻如雪峰,满目冰翠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