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商瓷

14、第十四章

　　妖凰无意识流露出的笑容，倒是让不少神看呆了眼，只有坐在他身侧的沉鹤，依旧冷峻如雪峰，满目冰翠入骨。

　　“这批小神，资质并不算上佳啊。”有神候打量着在外围的一群小神，与身侧的好友说道：“与以往的比起来，只算了了。”

　　“若没有看上眼的，便等千年后再观吧，在我看来，收了弟子倒是分了神，不利于自己的修习呢。”

　　“说起来那位大人从来没有收过弟子呢，就算是天赋奇佳，才觉惊艳之辈，他也是未曾看过一眼呢。”声音变得低哑沉闷了，神将甚至不敢将西战王的名字宣之于口，不算刚刚两位神王被驱赶空间裂缝的震慑，一直以来西战王的名字和封号就像是某种禁忌，好像一说出口就把自己拖进深渊。

　　“那位大人实在不是我们这样的泛泛之辈可以揣测其心意的。”另一个声音更加恭敬谦卑：“见过那位大人之后才会明白神界为何而闪耀。”

　　“不说这些了，青白宴还有好些时日结束，要抓紧时间做些有趣的事情啊。”

　　“焱曜历5762年，神王离争于幽蓝海域独战黑角鳌王，将其斩杀江上，次年带领两神兵征战荒原冷域，不伤一员大败炽金赑猊群，活捉三眼赑猊皇。”读到这儿，本来有些纷乱的群神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下意识的看着一直做在角落里未曾发言的离争。

　　神王离争，是近万年来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自西战王离开神界，神界急需用人，不少神候神王都被派遣在六合之间征战稳固神界的地位，而离争，正在这场战争造就的新星，一瞬间便是人尽皆知，口口相传。

　　而白帝刚刚宣读的，正是他的成名之战，若不是一直南征北战的西战王突然决定游历，那这个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神王也不会这么快走上如此强势的位置。

　　只是今日西战王如此强势的回归，倒是让人一时间忘了离争的存在。

　　怕是，他才是最忧愁的吧。

　　“唔~”青帝看着这张卷宗，眉心青莲微动：“不错。”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无尽的苍凉萧瑟：“神王离争，你有资格进入万重阁了。”

　　万重阁！那可是个好地方。

　　那可是神界极为神秘的存在，灵力充沛自是不必说，那儿的石壁上雕刻着焱帝所留的修习口诀，更让人垂涎的是，那儿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可以让神极为容易的领悟到六合间至高的法则，从而提升自己的境界，与平日来说，在这里修习简直是一日千里啊。

　　进入万重阁修习不仅要为神界做出卓越的贡献，更要自己天资卓绝，才能被青白二帝认可，从神界创立至今，进入万重阁修习的神可是少之又少啊。

　　看来青白二帝，似乎是有意把离争当成西战王的接班人培养啊，照他的天赋绝学，给予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并且过程中不会陨落，就算赶不上西战王，和四神裔想比，也是不逞多让吧。

　　从位置上起身，离争朝着青白二帝的位置深深鞠躬，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多谢双帝成全。”

　　妖凰顺着众神的目光看去，这个被称为离争的神王，有一双赤色的眼睛，并不是单纯的赤色，而是像有火在其中燃烧，变幻着瑰丽的色彩，映得瞳仁熠熠生辉。只是一眼，妖凰便瞥过了头，他的确很强，在这座小岛上，他的气息也算得上强悍，蛰伏着隐藏着，像一只摩拳擦掌的猛虎，藏起尖锐的牙伺机而动。

　　“他想要的，是你的位置。”妖凰似是漫不经心，把话吐在了沉鹤的耳边。

　　惊叹于妖凰的敏锐，沉鹤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他来取。”

　　“真是叫人生气的自信。”妖凰低垂着眼，想到了那双燃烧着火光的眼睛，那里面，可有不容小觑的东西在呢。

　　自始至终，沉鹤都没有看离争一眼，似乎这样的事情与他无关，不过的确也是与他无关，六合之间可以影响西战王的事物，可是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视。

　　他依旧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双目如同人界黑夜里的苍穹，神秘的浩瀚的，让人忍不住去探究沉醉的，颠倒众生的，倾世独绝的，散发着雪一般冰冷矜持的气息。

　　不过，的确也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神，会被打败或是死亡。妖凰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即便自己的年岁并不大，但是也能很轻易的看出来，沉鹤应该是拥有极为深远甚至可以说是极限的力量了，除非是精魂受损，否则绝不会陨落。

　　不过精魂这种东西本就是似有若无极为脆弱的，只是知道神体一旦溃散，那精魄便会从中溢出去往梵天，也就是死亡。类似于人界灵魂一般的东西，只是神是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精魄的，越是高阶的神体内的精魄便越是坚固难寻，加上又很少有招数可以直接攻击精魄，所以很少有神因为精魄受损而导致陨落。

　　“今年的青白宴，似乎大事都讲完了啊。”游逸悠然自得的看着青白二帝的盛世光明，和边上的神候说话：“大抵就是这几位新官上任的神王大杀四方为神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其中功劳最大的神王离争夺得了去万重阁的机会。”

　　“剩下的都是些小事了，倒也没什么听的必要。”身居神候之列自然也是心高气傲，眼脸边有着淡金色神纹的灵隐神候笑着回了游逸的话：“本来这场青白宴的主角该是神王离争。”

　　“主角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往后这神界，可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看看这在座的众神，哪个不是心里打量着往后的路怎么走啊。”游逸倒是不怕说，把这些东西都说了出来。灵隐看了游逸一眼，也是笑开了：“也就你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讲。”

　　游逸自然是敢讲，他一不谋权，二不谋位，只是养养弟子看看花，偶尔兴致来了便是修习法则，位高权重的人，巴不得整个神界都向游逸学习。

　　“你这是取笑我了，谁不知道我游逸一直是散漫惯了的人，倒是你啊，”游逸啧了啧嘴：“前些时候还见你日日苦修，怎么最近倒是清闲的很。”

　　灵隐笑得尴尬：“苦修的数百年毫无进展，我看是你在取笑我啊。既然毫无进展，那就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休息，说不准呢厚积薄发，就这样突破了也说不准。”

　　“有这样的机缘自然是好的，万事不能太过强求啊。”游逸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兴致颇高：“果然还是这酒最惹人怜爱啊。”

　　一杯下肚，游逸晃了晃脑袋，怎么觉得似乎有什么气息啊，灰蒙蒙的，飘摇不定。

　　“玄深！”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玄深的嘴角挂上一抹笑，回过头无奈的看着蹦跶到他身边的莫麟：“你怎么过来了，你师父知道了么。”

　　明明很高兴，玄深却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对着比他矮一个头的莫麟说教。

　　“我师父才不管我呢，西战王刚刚回来，所有人都看他去了，谁管我一个小神官跑哪儿去啊。”莫麟自是精灵通透，坐在玄深旁边忽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你刚刚见到西战王了么，可真是名不虚传呢。”

　　“自当是神界表率，我等自是拜服。”玄深不由的看向了岛中央，即便这时已经因为遥远的距离和浓郁的灵力让西战王的身姿彻底模糊掉，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叫人感慨良多。

　　“那位是公子妖凰吧，连我都听过他的名号呢，只是不想居然这个时候见到了。”莫麟晃了晃脑袋流露出了明显的赞叹之情：“西战王果然是很厉害呢，连妖凰这样的人物都能跟随他啊。”

　　美人自是无暇，但那位美人可是长满了尖刺和毒牙，要是要过轻易靠近可是会被把命都搭进去了。玄深笑了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齿贝：“妖凰，也算不上什么善类。”

　　“这我知道，师父嘟囔过一句，好像连他都不是妖凰的对手呢。师父存在神界已经有数十万年了，但是妖凰崛起似乎也就这千年的事情，可见他的天赋惊人啊。要是在神界被西战王好好教导的话，恐怕成就会很可怕呢。”

　　这一番分析倒是入情入理，就是不像是从莫麟嘴里说出来的，太过一板一眼了。玄深目光悠长，玉般光洁的侧脸被日光照的有些模糊：“怕是西战王肯教，那位公子也不肯好好学吧。”

　　也是啊！想起公子妖凰刚刚表现的不羁与傲气，莫麟缩了缩自己的脖子，西战王究竟是为什么才要带妖凰上神界啊，明明知道，神界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很避讳的。看西战王的对他的态度，也便知道对妖凰颇为看重，可即便是看重，也并不用如此高调啊。

　　果然师父说的没错，身居高位之人，并不是我们可以揣测心意啊的。

　　“玄深...”话音还未入耳，莫麟就看到玄深的俊秀的眉峰皱了起来：“怎么了。”

　　“前面的神，有些骚动。”玄深的脸色变了变：“可惜我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