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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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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美叫心旷神怡。仿若神佛的一滴馈赠,污浊的世界顿时清新沁人。
有一种美叫湮没红尘。眼里只有他,唯有他,再无其他。
所有的人都愣愣的注视着门口。
“又是这种反应。”一个往届见怪不怪。
“就跟你当初不是似的。”另一个体谅的往里面而去。
此起彼伏的拉凳子声让一群新来的回过神来,惊艳赞叹,声浪又起。
沈轻离一脸灿烂的跟恬淡少年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少年友善的笑笑,和煦的胜却这四月的春风。
“明澜认识他?”身旁人好奇的询问。
少年摇了摇头,淡然的转身走去惯常的位子坐下。
沈轻离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相熟?”苏宇宏颇感意外的询问。
“不熟。就是觉得面熟。”沈轻离心情很好的回答。
苏宇宏瞟了眼沈轻离那行清泪,表情有些纠结。
沈轻离浑然不觉,无意识的胡乱蹭了把脸后继续吃点心。
花似锦手指敲着桌子审视着明澜。苏宇宏敏锐的瞥见,于是道貌凛然的大赞道:“惊才风逸,超群越辈,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花似锦细长的眸子更眯了分。
四围声浪一片,胜却之前任何时候的澎湃。赞叹,艳羡,膜拜,不一而足。那个引起舆论狂潮的人物却只是恬淡的吃着晚饭。
最安静的一边是南首成绩最好的一排,犹如岸边的堤坝,岿然不动。
“这是武德兼修啊!”一直盯着的沈轻离由衷赞赏。
那是压力大。白痴!邵泽腹诽了句。
蓦地,南半声浪消逝,北半有些诧异,好奇的看向进来的人。还未开始讨论这人什么来头就被一声虎吼震了个哆嗦。
来人正是外门弟子的教头:冷面罗刹胡狼。弟子们总是亲切的称之为“胡椒”,括弧,背地里。此人使得一手好皮鞭,而且极为他人着想,向来只伤皮肉不伤衣衫,不论薄衫棉袄。所以挨了打,只要没被别人注意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照样可以傲娇的喝花酒泡美妞,如果有酒可喝有妞可泡的话。
一干新人有些犯憷:这个教头似乎不大好相与。
咔哧咔哧,沈轻离嚼着点心直勾勾的打量这位威风凛凛的教头。
一旁紧挨着的苏宇宏瞟了沈轻离一眼,却并未做任何提醒。
另一旁挨着的是桀骜不驯的邵泽,而这位桀骜不驯的爷也在冷漠的审视着教头。所以也没有任何的提醒。
邵泽另一旁花似锦一把玉扇悠哉的摇,毫无顾忌,眼神赤裸的审视着教头,掂量着斤两。
这么赤裸的打量第一时间引起了胡狼的注意,尤其是艳丽的服饰在一群人中本来就很扎眼。很有师德的,他并没有斥责,而是以他惯有的温柔嗓音开始说教:“提前说明,吃不了苦的趁早滚回家去!”
新人们又是一抖,气氛更加沉闷。
沈轻离拍了拍身上的点心渣子,摸起一块继续吃。饿着肚子没法好好听讲,对吧。
花似锦打量完了,无趣的收回视线,悠哉的巡视他处。
邵泽也转过头去,懒得再看胡教头一眼。
胡狼看向这边的眼神狠戾了分。
沈轻离看了眼邵泽:果然夫子都不喜欢冷冰冰的学生。
胡椒很有修养的依然没有立即发作,攒着。他继续道:“青城派敞开大门收弟子,却不养无能的。四年之内进不了门内就请你卷铺盖走人!”
气氛再压抑分,尤其是南首最优秀的那一排。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学了两三年就走了。毕竟是十四五的金色年华,每一年都很珍贵。有些也就是练个一年半载的,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就走人了。觉得有潜力的也顶多三年。如果三年还做不到出类拔萃一般也就放弃了,很少有捱够四年才走的。因为青城派对门内弟子数目卡的太死。无论门外多少弟子,门内都是固定的数目。也就是说除非门外弟子能打败门内弟子,否则甭想着进去!是以每年都会举行秋考和春考。秋考选出有准资格的弟子,春考选出参赛弟子进行如门考核。只有打赢了门内弟子才能进入门内。竞争太激烈,每年能进门内的平均只有一两人。而这一两人的名额往往还要被挤出来的门内弟子来年占着。所以要进去难度堪比登天。
“但是如果进了门内,那就可以押镖。我大青城派每年都会接数不尽的镖。押一趟镖最低一人也能拿到一两银子!最多的时候能拿到十两!”
“哇!”惊叹声一片。来的大都是贫苦家的孩子,就是最低的收入已经很有吸引力了。
“并且再优秀进了门内门还有可能被堂主相中收为座下弟子!”胡椒接着道,“我们苍松堂堂主武功天下第一。当天下第一的徒弟将是何等的荣耀!”
一群人听的热血沸腾。殊不知青城派苍松、雪竹、寒梅三个堂的座下弟子总和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好一个“名利双收”!花似锦唇角勾起一抹轻蔑。
“门内?门内门?”沈轻离琢磨着。
“门内就是青城派承认你是青城派弟子了。三个堂每个800人。这800人中最优秀的前一百人能进门内门。”苏宇宏小声说明。
感受到明显高涨的气氛,胡椒满意的摸了摸鞭子。他虎吼一声,“下面开始自我介绍。从北头前面开始!”
最北头的弟子打了个寒战,瑟瑟缩缩的站起来开始自我介绍。
“哼。”花似锦明显的不满。
“光说名字就行了!”胡椒不耐烦的打断那个准备把家庭成员也介绍一番的弟子。
那名弟子惶恐的坐下,第二个小心的站起来。
如是。
即便如此几千号人也很长一段时间,听的沈轻离都犯困了。尤其是明澜离开后他更觉得无趣。
好容易轮到了张扬的阔少们。在听到花似锦和邵泽名字时胡椒眸色暗了分。
在沈轻离介绍时邵泽不屑的哼了声。
沈轻离睚眦必报的赠了记白眼。
“名字起得不错吗,奶娃。我还以为你会叫金宝、臭宝什么的。”花似锦调侃。
沈轻离登时尾巴敲上了天:小爷我自己改的!
苏宇宏琢磨着沈轻离的名字。一时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瞅见沈轻离嘴角没散利索的淤青,他便不再深究了。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介绍完了。
“明天寅时武场准时集合,散了!”胡椒说罢扬长而去。
邵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忍无可忍的离开。
花似锦也摇着折扇,悠哉的一道离开。
苏宇宏犹豫了下,还是强作淡定的拿起了筷子。
沈轻离打了个哈欠,他吃点心吃的渴,瞅了瞅那晚凉透了沉淀了的清汤,嗯,上层正好当水喝。只喝了一口却浑浊了,渣渣粒粒的。他呸了呸,满心厌恶:还不如直接别放玉米面呢!或许,是玉米面吧。
“伙食真是挺差的!这菜都凉透了却连个油花也没结出来!”新人们开始议论。
“谁说不是呢!这馒头也是硬的难受,里面肯定是掺了高粱了!”有人接话。
“唉,将就着吃吧。我们又不是来享福的。”有人硬着头皮开吃。
“还好分量足够。”有人自我安慰。
沈轻离在嘈杂声中硬着头皮又喝了点。一口水难死他沈小爷!日子还长,慢慢熬吧。嗯,情绪乐观的他抹了把嘴溜达着离开。
身后渐渐热闹起来,就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班会让一级新生有了种校友感。
晚上的风有些凉。沈轻离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继而也精神些了。忍不住又想起明澜。喜欢那种纯净出尘淡雅明媚的气质,不自觉的深深吸了口气,满腔清新,仿佛那就是明澜的气息。
喜欢那抹恬淡的微笑,暖暖的,胜却这满树花红的热烈,尽管透着不可触摸的疏离。
喜欢相遇,希冀明澜就是梦里让他莫名决绝守护的那抹明媚,因为见到的那一瞬梦境清晰。可是又透着几分不相称。明媚的分量不相称,恬淡的分量不相称,微笑的温度不相称。明媚淡了,恬淡浓了,微笑凉了。像勘破红尘,超脱于世,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本来就是陌生人吗。沈轻离自我安慰,心情立刻又灿烂起来。反正不管是不是梦里人,他沈轻离都要结交,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愉悦的翘起嘴角,脚步轻快的往宿舍走。单薄的灯光晕不开漆夜,还好,他沈小爷很有夜间活动经验,这点小困难难不住他!
走了一阵后蓦地停下,“不是门内三千吗?三个堂一个八百,剩下的六百哪去了?”
不太确定的沈轻离盯着手指又算了一次。嗯,果然他沈小爷没算错。
琢磨了琢磨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懒得再理会了。
紧了紧衣领,继续往宿舍溜达。山里的夜晚可真是不暖和。忽然前方灯影下蹿过一毛团,
沈轻离眼睛一亮,撒丫子就要去追,耳朵一动第六感的躲了。果然不一会儿两名黑衣人仓促追来。
沈轻离忙屏住气息。心里却矛盾:不就找只猫吗,我躲个什么劲!瞅见黑衣人似乎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他琢磨着要不要出来指指路。
这时两个谈笑声远远走来,一个道:“真应该带着剑的,猎了又是一只美味。”
“猫肉发酸。你真是馋疯了。”另一个嗤笑着否定。
“这你就不识货了,那是狸猫,美味着呢!”话音刚落,黑衣人出现在了二者面前。
“两位想来是见到小姐的狸猫了,还请给指个路。”黑衣人语气强硬。
那两弟子似乎有些犹豫。
“黩武堂。”另一名黑衣人亮了亮腰牌。
两弟子同时打了个寒战,小心的给黑衣人带路。
找人指路还这么蛮横!黩武堂很了不起吗?不忿的腹诽。
新的谈笑声远远响起,各种口音。不少新弟子吃晚饭回来了。
沈轻离等声音近了方不着痕迹的出来,坦然自若的回那间简陋的堪比臭豆腐坛子的宿舍。
纵然做好了心里准备,推开门的那一瞬扑面而来的气味还是让他像挨了一闷棍,很有被方家二少揍晕前的感觉。
实在受不了,沈轻离毅然决然的退后一步,打算熄灯时再进去。
身后的那些也陆陆续续到了,进屋前的表情没比沈轻离好到哪去,有的甚至当场吐了。
沈轻离犯恶心的躲开了。一旁找了个地方坐着。搭起脚丫子晃着,从来来往往的人中寻找明澜的身影,顺便瞅着这些人都是去哪里晾衣服,哪里取水。
瞅了半天,想瞅的全没瞅见。困意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有同届皱着鼻子旁边坐下,低声埋怨:“这简直像砸了臭豆腐坛子!”
“别侮辱臭豆腐!”同行的反驳。
“嫌什么臭。不出两天就习惯了。”一个上届淡定的端着洗脚水出来。左右瞅了瞅,嘟囔句:“那俩小子打个热水还这么半天!”
沈轻离心头一颤,眼神茫然的望向阴霾笼罩星空,失望浓郁如这不明朗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