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哭过长夜的人》林七木

2、记忆布格成河

　　大概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出现过一次没有理由的心动，也许有时你并没意识到它的到来，发现了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守候着，只是好的东西大多很难留下，离开像到来一样，它也能悄无声息地走了。

　　如果没有认识林木的话，我的大学生活肯定是枯燥无味的，林木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好友，上饶人，我曾认为此人是个刚正不阿的女强人，不过在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以你的想法去作为你的第一感觉。等待总是漫长的，看着对面的一对小情侣，女的撒娇要男的喂，男的可能觉得难为情，只是绕了下头，女的则赌气说：你不爱我。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周烳心里微微地酸，在很久以前，我们也曾如此真实地拥有彼此。
　　百般无聊的我只好搅动杯中的咖啡，闻着略带苦涩的香味打发时间。“妈的，靖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谁，“变成什么样子都追不上你”我说。本来是个假小子的林木不知道暗恋哪位外星人，一毕业就开始疯狂购入超级女装，冲鼻香水，最让我感到讶异的是从来都受不了头发长过耳垂的她居然留起了长发，两年前居然还给我发了喜帖，降服她的那个赵卓成简直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还是老样子”
　　“林木，你知道本性难移吗？”
　　“知道啊，比如你爱穿咖啡色的衣服就一直穿着，让我误会这件衣服是太久没洗变成这个样子的啊，你就没有想过要改变么，周烳。”
　　“一个人的天性生下来就是如此，懒得改变。”
　　“你果然是懒得洗衣服”
　　“唔...我们去春野镇之前还有点时间，去看电影吧，看电影前后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呼~遵命！女皇陛下”
　　我曾经觉得，假如林木是个男生，那我一定不能错过他。不过这倒是个可笑的想法，因为她如果是个男生，肯定没有安全感，因为除了性格有点捉摸不定，她真算是个优秀的人。一路闲谈，到了影院后，我们决定看新上映的欧美剧，《怦然心动》，原因是片名很吸引我。我很爱没事就看看电影，有熟人有凑合一起，美其名曰约会，其实不过是怕一个人看电影有些奇怪罢了。电影院是大多数人有记忆的地方，无论在全国哪个影院，都能勾起回忆，也许是和第一次倾心的人第一次来影院，难以忘记的魔咒可能从此刻便即时生效。可我不是，幸好不是。
　　林木买好票，四排三座、四排四座。我知道这已经是林木的习惯，我也享受着他的这个习惯，记得大学时代，刚和林木认识的时候，林木叫我一起去逛街，我们俩逛累了，人潮像蚂蚁一样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林木提议去超市坐坐，因为那可以坐着还可以免费吹到空调，我当即同意，毕竟学生没什么可奢侈的，但这个愿望从我们踏入超市的第一步开始落空。超市也人满为患，只得打道回府，在回学校的路上，林木看见电影院，于是硬拉着我要去影院看电影，当时我的生活费本来就紧凑，哪有多余的钱进影院，何况在我的世界观里，电影就和电视一样，反正过段时间都能看到，何必花钱浪费两个小时呢，而林木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等我说下一句，一把将我拖进去，她说“这可由不得你拒绝，因为今天你被我包场了”。我不由觉得好笑。“算了，由你定吧”我说，“结果还不是和我进来，干嘛总是拖拖拉拉的”。林木脸上挂满笑容地说道。“看什么电影呢、看什么电影呢，这部好，咦，那部有章子怡，看那部吧，呃，算了，还是看这部吧，你说好不好”。听着她的碎碎念，突然就觉得有朋友真好，生活真好，很踏实平静的味道。
　　“林木，我问你件事”
　　“你说。有问必答啊”
　　“你的人生每时每刻都这样纠结吗？”
　　“呃，这个，我感觉自己不纠结啊，呃，好像有时候会纠结，应该不算太纠结吧”
　　“听你说话就觉得你的人生好累”
　　“呃，你干嘛问这个，走，我们看看吃什么”
　　“调戏你真好玩”
　　“你得寸进尺了啊”
　　“哈哈，你还想要看的话我们就得买票了”
　　“偌，买好了，四排三，四月三。” 那时我们并不算认识太久，我无从得知林木如何知晓我的生日的，看着林木故意摆酷的臭脸，我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感动。
　　随着陆续入场的杂吵声，我慢慢缓过神来，看着旁边的林木，长发至腰，比以前女人味多了，可淡然的脸颊依旧没变，我不知道是哪里变了，论情感，也许有距离的原因吧。“看什么？” “噢，就是感叹时光真是能改变人呢” “你是说我变了？” “呵呵，没什么变不变的，就是夸你变漂亮了” “哦，那只能说现在的护肤品越来越能掩饰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林木眼中，我感觉到了失落，真是不懂。“林木，为什么我们之间也会有碰不得的话题呢，看来我真得找个时间和你谈谈那个他了” “不用找时间，我们离婚了” “你和赵卓成离婚了？为什么？你疯了！” 我分贝大了起来。 “不用这么讶异，有合有离，唉，我说你小声点，你要我丢光脸么？” “林木你真是个神经病！我...” “嘘。看完电影再说” “林木你...唉” 看着林木的释然，我不再言语，既然她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必定是早已释怀，作为她的知心好友，我又何必再揭人家的伤疤。电影开始了，我心中五味杂陈，想必是看不成电影了，于是我拿出手机，手机有一条新短信，我打开看了看，“周烳，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求你-赵卓成” 我看了看林木，对她说我想上个厕所，她也不做声，只挪开腿示意我过去，出来后，我拨通了赵卓成的电话。
　　“喂，赵卓成？” “喂，周烳，我们见个面吧” “噢，你在靖城？” “是的，有重要的事求你” “真不好意思，我和别人约好了，恐怕不能和你见面，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行” “这个...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必须当面和你说” “见面也行，不过得改天，下礼拜二可以么？” “可以，我在靖城芦元区的有约咖啡厅等你” “好的，再联系吧”。其实我打心里不想不和他见面，要不是和他说林木的事。我进了演播厅，林木依然在津津有味地在看电影。
　　“我们这次就不要去春野镇了，下次带你去，看完电影陪我去剪头发” 林木看着银幕，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随你。” 我也不再想其他的事了，也不看电影了，一个人看着前座发呆。散场了，林木带我到理发店。“麻烦帮我剪成短发，发型你看看我适合什么” “美女，你确定剪成短发？这么好的头发可以换成中长发，适合你的气质” “谢谢，不了，我还是喜欢短发” “噢，好的，美女您先坐一下，我稍后就来” 我知道林木是想重头开始，也许是想回到单身时的自己，至于她剪短发，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觉得短发更适合林木。“其实你该看看那部电影的，我特意为你挑的，你看了肯定会哭，下次你再去看看” “是悲情剧？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哭？” “sure!” “信心满满嘛，我一定看看，你要和我赌什么？如果我不哭的话？” “赌人” “哈哈，我没哭的话你就帮我打扫卫生，清理楼下的狗狗排泄物，ok？” “多久都可以” 我心里暗喜，这家伙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我们从生下来，蹒跚学步至稳步职场，从天真无邪至未雨绸缪，我们到底受过多少现实的侵蚀，要一一倾诉，几个人写不出一部血泪史？只是有些人咬牙坚持，有些人哭天喊地罢了。与赵卓成的约定很快就到了，星期二的下午三点，我如约而至，我没来过这家咖啡厅，格局布置还挺不错，但是我却不喜欢，可能是与好友前夫的见面，让我觉得这略显低俗，“你来了？”我闻声望去，看到赵卓成正拉开椅子做出请的姿势，他还是一副阴柔的样子，尽管穿的挺绅士。我毫不客气坐下，“吃点什么？”他说着递过菜单来，脸上还是一副令我厌恶的清冷模样，我按住他递过来的菜单，“说吧，为什么和她离婚。”“噢，你知道了，我还以为她没脸告诉其他人”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卓成，你未免太自以为是，这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 “听着，周烳，我不是和你来谈论我和林木离婚的事，我需要你帮忙。” “首先，我来这里，只是作为林木朋友的立场了解她离婚的原因，其次，你需要我帮忙，我帮不帮另当别论，求人帮忙的心意你总该了解。” “周烳，你还记得司徒隽吧？”
　　“记得又如何？” “想当年，你们的曲折故事可折磨了不少人，可惜啊，最后他还是离开你了，如果你帮我，我会告诉你司徒离开你的原因，怎样？”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讲我经历过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赵卓成和林木为什么离婚” “你不需要知道，周烳，做一个温顺的女人有这么难么？”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们只是在浪费时间，我先走了” 言毕，我立即起身。 “你还会来找我的，因为你欠我的！” 我不再回头，跟这样的人交流只是浪费时间，我谁也不欠，这点我很清楚。
　　忙碌的工作、流逝的时间、不绝于耳的承诺以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这一切都让我性格变得麻木冷淡，厌恶的同时我却毫无办法的适应了这一切。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学生时代只离不开两个人个人，一是林木，二是司徒隽。
　　走出咖啡厅，看着拥挤的人流，我有点失神，从赵卓成口中说出司徒隽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还是没能成功忘记他，或许是忘不了那种被抛弃的滋味，即使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