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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议论 ...

  •   也许是由于常年在外游荡,徐思昭对吃食上并没有一般贵族子弟那般讲究,便是喝酒,下酒不过是一碟豆腐干并一碟酱牛肉。出身皇族的萧卓在这一点上可没徐思昭这么随性,叫来小二,点了八个菜,冷热荤素全都有。不一会儿,小二便把萧卓点的菜一一送到。

      “你怎么对秦家的案子这么聊解,这事不是归京兆府管么,你什么时候对京兆府的事有兴趣了?”徐思昭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卓,他自知胸无大智,此生乐趣便是寄情于山水。好在裕世侯府也不需要他这个世子在朝廷上有多大的作为,便随着徐思昭四处游玩。若是换了别人家,像徐思昭这样的准要传出个败家子的名声来。

      萧卓幼时曾野心勃勃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谁知遭遇断腿之祸,从此便沉寂下来,平日里只在王府中栽花弄草。崇德帝大概是怕这个儿子整日闷在府里会闷出个病来,偶尔也会交待一些政府与他。不过出使漠北一事倒不是崇德帝交待,而是萧卓毛遂自荐。漠北一向与大齐交好,前去漠北除了路途遥远也没有别的危险,再加上太子附议,崇德帝便大方的让这个残疾儿子出使漠北了。

      “好歹秦仲康也是我大齐的正二品大员,这个凶手竟在尚书府中行凶,无异于是在打皇家的脸面。本王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关心一二,有错么?到是你,为何也对秦府的命案这么关心?”

      萧卓不爱笑,自从他断腿之后就很少能见着笑容了。板着一张冰块脸,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再加上身份背后的皇权所带来的那份威势,常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徐思昭知道,很多时候看似阴冷的话语,其实只是在做陈述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多弦外之音。

      “我感兴趣的不是秦府的命案,而是那个凶手。”见萧卓挑挑眉,徐思昭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起了兴趣,也不用他追问,便继续说下去,“秦尚书家的满月宴,定是宾客云集,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惊动任何人把婴儿偷走,再有李管事一家的命案,同样是不惊动任何人,深入内院,还把心脏插在主人卧室的门上,可见凶手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我自己跟着我家老爷子学武,这些年在外头,也见识了不少江湖中的好手,但能有这份身手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不论其他,就是这份身手,同为习武之人,若是不得见一面,真是抱憾终生。”说完这番话,徐思昭像是颇为遗憾似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对秦仲康萧卓是没有好感的,但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他就更没好感了。此前只恨京兆府那群酒囊饭袋抓不住凶手,如今听徐思昭这么一说,到也想见见这个神秘的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你这么一手,本王也想见见这个凶手了,正巧王府里的人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给他们做做,也让京兆府的那群人学学该如何办案。”

      两人一边用着酒菜,一边聊着秦家的案子,难得的是都对这起案子起了兴趣,于是便相约,一会儿吃完了便走一趟京兆府,打听打听案子的情况。两个人正说着,门一开,小二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是一道清蒸鱼。见小二把清蒸鱼摆放在桌面上,萧卓一皱眉,他记得并没有点这道清蒸鱼,这小二莫不是把菜送错了?

      不等萧卓质问,小二便满脸陪笑道:“二位爷,有位客人请您二位品尝咱们店里的招牌菜——清蒸鱼,给您上来了,您二位慢用。那位客人还请小的给您二位带个字条。”说着,小二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纸条四四方方的折得十分平整,没有用信封装好密封,要么是不怕人看,要么是送纸条的人匆忙中写下的,来不及密封。

      萧卓接过纸条,展开观看,待看清纸条上的字,不禁一愣,纸条上写着四个墨迹犹未干透的字:“少管闲事!”

      徐思昭从萧卓手里接过纸条观看,也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送纸条的人就是秦家惨案的凶手。也就是说他们聊天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他们的对话全被凶手听进了耳朵,所以才送来这张纸条警告他们。

      徐思昭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萧卓带的护卫也不是等闲之辈,然尔不管是徐思昭还是护卫,都没有发现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还好此人对他们并没有杀心,若是这人不是警告而是直接斩除后患……萧卓和徐思昭都想到了这个后果,以这人的身手,要杀他们绝对不比捻死一只臭虫难多少,想到这两个人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

      “小二,我问你,送这道菜和纸条的人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徐思昭也不管萧卓阴沉似水的脸,向小二询问。

      “回您的话,这纸条是一个小孩送来的,那小孩说有人让他传话过来,说给您二位做一道清蒸鱼,顺便把这纸条给您二位,还说您二位一看便知是谁,就连菜钱,也是那小孩送过来的。”

      “那小孩呢?”

      “送完话给了钱就走了啊!”小二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能坐在雅间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得罪不得,因此小心的陪着话。

      “那小孩你可认识?能不能找到?”

      “附近的小孩小的到是认识一些,只是这小孩眼生的很,以前从未见过,穿着打扮与常人家的小孩没什么不同。这京城里的小孩成千上万,要想再找出来,可难了!”

      “小二,隔壁的雅间里坐的是什么人?”萧卓突然打断徐思昭追问那个送信的小孩,问起隔壁的食客。

      “是两个胡人。”

      “胡人?”徐思昭吃惊的重复了一声,没想到秦家的惨案竟然牵扯到胡人,这就意味着此案已不是简单的寻仇杀人案了。胡人,不是来自漠西就是漠北,不管是哪一片,对大齐都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与大齐一向交好的漠北,若是真的和秦仲康府上的案子有关,有就可能意味着要改变大齐与漠北的关系,进而再起兵戈。

      “那两个胡人是先来的,就包了隔壁的雅间,他们坐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穿白斗篷的人,这人中等个头,不胖不瘦,全身都裹在斗篷里,就连脸都遮去大半,说话声音也怪怪的沙哑得很,听不出是男是女。”小二在这酒楼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便猜出这二人想要听什么。若是一般的富户,少不得要借机讨一些赏钱,可牵涉到隔壁间的那几个人,这赏钱还是算了吧,有命赚没命花的钱他可不要。隔壁间的那两个胡人到是一般,一看便是从大漠来的,穿着打扮并不太讲究,身上还都带着家伙,大概是大漠的商人请的护卫保镖之类的。最最奇怪的就是后来的那个白袍客,从头到脚蒙的那个严实,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似的,说话也是不阴不阳的,让人混身不舒服。小二跑堂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也算有几分眼界,一看便知,这位神秘的白袍客,是位得罪不起的主。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萧卓一挥手,让手下丢给小二一块碎银,算是封口费,让他别对外乱说,否则小心他的脑袋。小二连连称是,带着一身冷汗外加一块荡手银子退下去了。

      神秘的白袍客,萧卓和徐思昭同时生出一种感觉,送纸条的人就是这个白袍客。秦家的惨案、现场留下的荷包、秦仲康奇怪的态度、大漠的胡人,还有最关键的这个白袍客,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秦家这件案子,看似简单,谁知越是深查,涉及的方面就越多,也越让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个白袍客是胡人派来的?不对,如果是胡人派来的,那就是有目的刺杀,而不是寻仇,既然不是寻仇,特意留下一个荷包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胡人还有杀人留荷包的规矩不成?”胡人当然不会有这么不合情理的规矩,徐思昭不过是顺口一说,这么离谱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萧卓没有说话,他比徐思昭想得要深远得多。徐思昭不在朝堂,许多事情他并不清楚。不久前萧卓出使漠北,名义上是商谈两国通商事宜,大齐与漠北通商多年,各项细则早就有规可循,若是为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懿王亲自出面。萧卓出使漠北的真正目的,是与漠北王混昆商定为其王子请封的事。

      在漠北内部,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和平。混昆王的原配夫人出身望族,这位原配夫人的亲弟弟呼里莫达拥有漠北草原东部的大部分土地,这里比漠北的其他地区降雨量更充沛,土地理所当然的更加肥沃。在漠北诸部落中,呼里莫达是最强大的一支。

      混昆王的原配夫人早逝,混昆王的继室王妃生了王子阿图。这位王妃的出身并不显赫,再加上大漠胡人没有宗法礼制,继承关系乱得很,有时候是禅让,有时候是父死子继,有的时候又是兄终弟及。有前人做出先例,阿图的母家又不显赫,混昆王又日渐衰老,时在壮年的呼里莫达难免要生出点想法来,面对仅有一步之遥的王位,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一点都不动心。

      混昆王正是清楚他这位内弟的野心,为了让阿图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便使人向大齐示好,同时希望大齐皇帝能为阿图册封。混昆王这一招,是把大齐绑在了阿图的战车上,若有一日呼里莫达真的兴兵造反,那么他反的就不只是阿图,还是大齐。大齐皇帝认可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人取代了去,否则大齐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到时大齐必会出兵平叛,帮助阿图坐稳王位。

      当然,这一招并非让混昆王占尽好处,请大齐皇帝册封王子,就意味着漠北向大齐称臣,以前是两个国家的关系,地位平等,一旦册封,漠北就再也不是漠北胡人的漠北,而是大齐的漠北,成为大齐版图中的一部分。漠北的王再也不能与大齐皇帝平起平坐,而是大齐皇帝的臣子,只能为大齐效忠。

      对于此事,大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在前朝,胡人也曾向中原王朝称臣,但每逢朝代更替之时,胡人又往往背信弃义,自立为王。大齐开国之时,也曾想过要收复大漠诸地,奈何胡人个个英勇善战,双方战战停停僵持多年,人没少死银两没少花,大齐的版图却始终没能再向北进一步。迫不得已之下,大齐才与大漠诸部达成和解,不管怎么不甘心北边大片的土地都便宜了胡人,恨不得立即抢回来,至少明面上,大齐也漠北、漠西两个胡人势力保持着最基本的和平。如今漠北混昆王自动把肥肉送到嘴边,大齐岂有不吃之理。

      思虑到这一层,萧卓到觉得秦家这案子真的有必要深查一下。与徐思昭互看一见,二人目光里都流露出同样的情绪,他们似乎被这个凶手小看了呢!本来这京兆府之行不过是因为兴趣而已,他们未必会真的插手,必竟一个王爷一个世子,也不是用来给京兆府当苦力的。只是都被凶手踩到头上了,他们要是就这么怕了,那可真是里子面子全没了。不蒸馒头还得蒸口气,就冲凶手的纸条,这京兆府他们是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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