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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7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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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因为时间太早，街道上的人还不怎么多，然而只要是此刻走在街边的人，都会被这样的一幕吸引住目光，然后产生疑惑。
……这是在跑什么呀？晨跑需要这么卖力吗？
难道是在拍电影？
当然不是。
主要是因为阮阮在与源辉二对视之后，她本能的反应就是逃离，这几乎是她下意识做出的应对，也许是因为心虚，毕竟她并没有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知对方。
要不是因为这些年来她到处游学，体能也进步了很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跑这么快、这么久。
虽然身体逐渐疲惫起来，但阮阮确实还没想到怎么面对源辉二。她设想过各式各样的有关于两个人的重逢，最好是在一家饮品不错的店铺里，心平气和地见面，坦诚自己的心情，一起聊一聊这些年都经历什么——谁能想到竟然这么草率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阳子误她！
随着上班时间的推进，行人也愈发多了起来。最终阮阮赶着青信号的最后几秒跑过了马路，她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了一眼源辉二，恨不得给他比划手语。
不要再追了，我们休战好不好！
隔着马路，在穿梭的人群中对视，源辉二忽然记起来了乔乔给他看过的，那个电影的彩蛋，也是所谓的“真正的结局”。他原本已经迈出了脚步——青信号即将变成黄灯，随后是红灯，如果他不能及时跑过去，也许一个漫长的红灯过后，他就没办法追上阮阮了。
因为她看起来不想见他。
然而这时候，对面的女孩却是对他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她并没有继续跑——她站在远处，定定地望着他。
源辉二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阮阮，想起了乔乔当时与他的谈话。
“你猜女主人公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会不会跑？”
“我猜她不会。”
看来乔乔的话是正确的，她猜中了。
至于需要他慢慢参透的原因——源辉二抿了抿唇。
等到信号灯再次变回青信号的时候，原本停住的阮阮转身又跑掉了，虽然她也有些懊恼于自己为什么又要跑。毕竟，若是真不想见他，她大可以趁红灯的时刻溜走……但是、但是！
只会逃避现实的胆小鬼，十年过去了也毫无长进，她在心底自嘲道。
*
然而在穿过马路之后，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非常繁华的商业街。
虽然有些店铺还没开门，但一些卖早餐的商家，以及供应食材的商场以及开门了，稍不留神，他就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源辉二叹一口气，看来北川说得对，阮阮的确擅长捉迷藏。
不过，倒也没白跑这一趟，至少他好像找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诶，源前辈！”一辆交通部的小汽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一个年轻女孩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惊讶地问道：“你休假回来啦？”
“是白井啊。”源辉二点了点头，同她打了招呼。还没到开始巡逻的时间就已经转起来了，她的搭档都还没到吧，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不抱希望地询问了白井千佳：“如果你们女孩子选择捉迷藏的，通常会认为躲到哪里最安全呢？”
“咦，源前辈是在找人吗？”白井千佳笑嘻嘻地说道，“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对此，源辉二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让我想想，小朋友的思维我不太清楚，但如果是同龄人，可能会选择躲去人比较多的商场或者商店的女卫生间，毕竟男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闯进去，否则会被认为是变态。”白井千佳说道。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也的确为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但让源辉二惊讶的是，白井千佳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找的是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女孩子，那我建议你直接去那家商场正在营业的港式茶餐厅哦，我刚才看到她跑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源辉二非常诧异。
难道是因为阮阮行色匆匆，引起了敏锐的白井的注意？
“嘿嘿，这个就不用在意啦。”白井千佳笑道，“总之，源前辈，请务必加油！”
当白井千佳将交通车开到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时，她这才看向按了免提键的手机：“阿彻，原来你和源前辈他们是中学时的同学啊，难怪认识他的女朋友呢。”
“啊，真想见见她。能让源前辈拒绝警视厅里的所有联谊活动，让他如此钟意的女孩，一定非常优秀吧。”
“是啊，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看着熟人接连走进了对面的餐厅，一大早出门买东西的长谷川彻忍不住微微一笑。
*
阮阮倚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真是把她累坏了，源辉二这家伙可真是能追啊，果然不愧是警官，体能不是她能比的……还好她急中生智，趁着人多及时地躲进了这家茶餐厅，随便点了些东西，就借口不舒服躲进了商场的公共卫生间。
在这里待一会，然后就去门店把点的东西打包带走吧，估计对方找不到她，应该就会直接回去了。这么想着，阮阮突然僵住了。
因为在外面的洗手池处，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
“阮阮，我知道你在。”
……见鬼了！
阮阮吓了一跳，不是，辉二君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她明明觉得自己的反追踪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啊，她考虑的面面俱到！
算了，她只要一直不开口，假装自己不在好了。
“我在进店的时候问过了服务生，有没有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女孩子走进来，我捡到了她的东西——服务生说那位小姐在点了东西之后，就去了商场的公共卫生间。”
“……”
哪有警官说谎的呀！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东西把服务生骗过去的。
但是，这下她是真的藏不住了，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阮阮陷入了苦恼，那她等会出去与了，第一句话该对他说什么好呢，毕竟都十年没见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随后还没松懈片刻又紧张了起来，此刻因为她已经无可奈何，不再紧绷神经的阮阮忽然发现了公共卫生间里似乎有什么异常。
有奇怪的味道。
卫生间中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个时间清洁工刚刚打扫过这里。当然，有异味也很正常，只是她闻到的属于在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中掺杂着的……一种像是生锈了的铁片一样的味道？
等一下，这个形容——
望向从一个隔间的地板瓷砖上，逐渐蔓延出的红色，阮阮睁大了眼睛。她咬了咬牙，走到那个隔间面前，用颤抖的手拉开了门。
什、什么？！
源辉二此时正站在洗手池所在的地方，他的心情有些无奈。阮阮不出来，他也没办法闯进去，毕竟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别人进来，当然，也许里面其实已经有别的女孩在了，总之他不能做出那么变态的事情。
然而，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响了起来，他惊讶地看了过去，发现阮阮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好像有点不对。
看着她在发颤的身体，以及她充满恐惧的眼神，源辉二神色一凛，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阮阮下意识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他的手上，回握住他，两只手一起抱着，这才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辉二君……快报警，还有救护车，是那个人！一定是松尾做的——”
“他绝对回涩谷了——怎么办！我好害怕……”
松尾？！
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名字让源辉二瞬间明白了她所遇到的情况。他将阮阮扶好，使她先靠住了墙壁，然后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走进了现场。
……果然，被打开的隔间里有一名被藏在这里的受害者，看起来很年轻。
有鼻息，还活着！
伤口……能进行的应急处理有限，总之向警视厅汇报情况之后，在救护车到来之前，看看能不能用餐厅里准备的急救箱进行止血处理。
源辉二拉着阮阮把她带回了之前的茶餐厅，喊了服务生先陪着她，随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件，要来了急救箱，并且让老板帮忙联系管理人员和保安，在其他同事到来之前，配合封锁商场。
然而在他返回对伤者进行应急处理的时候，他没想到的是，阮阮竟然撇开了服务生，主动跟了过来。
“辉二君……那个受害者我们好像认识！”
认识？
源辉二的动作顿了顿，他看向伤者的面容。既然是他们俩都认识的人，那只能是光来中学的学生……然后在意识到对方是谁之后，他也不免错愕了一秒。
——片桐纯子。
*
在救护车将受害者带回医院进行急救的时候，源辉二也已经与搜查一课赶来处理问题的警官们说上了话，他主动提供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受害者是片桐财团董事长的继女，片桐纯子，我跟她之前是中学同学，刚刚把她认出来了。”
来人是搜查一课的藤堂警部，当年他的警衔还只是巡查部长，现在也已经是独当一面的警部了。他当年并没有想到源辉二以后竟然会跟他成为同事，而且还是前途无量的那种。毕竟当年参加二类考试，并从地方县调过来的他，估计是很难升到警视了，可是源辉二的升职是指日可待，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能力。
今天听说报案的人是源辉二，藤堂警部也十分惊讶，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已经回到东京了。
“源君，真是多亏你刚才的处理了。”他道了声谢，又问：“你就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吗？”
“不，不是我，毕竟这里是女卫生间。”源辉二摇了摇头，说道：“第一个发现受害者的人是……季小姐。”
季？
藤堂警部怔了怔，他看向茶餐厅的方向，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季阮阮？”他用口型问道。
源辉二点了点头。
这、这可真是……她竟然也回来了？
“你们去询问服务生和保安，还有看看监控录像有没有拍到什么情况。至于源君，辛苦你在休假期间帮忙办案……你随我去单独问问季小姐吧。”藤堂警部说道，现场有很多新人警官，并不知道阮阮的情况，他也不愿意直接说出来。
“没什么，我听说这段时间大家已经把之前的案件处理好了，警视之前也发信息问我是不是可以结束‘养伤’就此归队。”源辉二说道，“事不宜迟，就是现在吧。”
阮阮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她见过几次的藤堂警部，到底是认识的人，她的恐惧也因此消散了许多。此时她正抱着一杯热茶，神情还有些恍惚：“藤堂警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这件事就是松尾做的。”
“松尾？”藤堂警部震惊道，毕竟过了十年，他虽然看过现场，但没能一下子联想起来那家伙。“他之后流窜去了别的地方，这两年没什么动静，好多人都以为他要么死了，要么出国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回东京作案，而且对付的还是片桐小姐。”
这未免太挑衅了。
“也许是两个人有什么事情没谈好，这才起了冲突。”源辉二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我们需要等到片桐醒过来之后再进行询问……阮阮，你是如何确定凶手是松尾的呢？”
“片桐受伤的位置和我当初受伤的位置很像，而且凶器也一样。”阮阮确信地说道，用瑞士军刀刺进年轻女孩的心脏……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渣。
“好，我们会把那些案件拿出来进行对比，确认凶手是不是松尾。”藤堂警部说道。
服务生回忆说这两人不是从他们的餐厅进来的。至于监控器，已经坏了两天没修了——也许是故意挑选的这个地方见面。倒是有个送菜的工作人员无意间看到了两个人进来的一幕，根据他的回忆进行了侧写，似乎真的与松尾真的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件事无法当做普通案件进行处理了。
*
因为这件事，阮阮没什么心情吃饭，倒是在警视厅里的时候，一个女警官递给了她面包和牛奶，非常体贴：“稍微吃点东西吧，不然胃会不舒服的。”
“谢谢你。”阮阮同她道谢。
“你要谢的人可不应该是我。”对方对她笑了笑，“是源警部拜托我帮忙照顾你的。”
“……”
在从警察那里做完笔录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阮阮在警视厅里平复过心情之后，就已经用手机联系过山口阳子和织本泉了，对于前者，她要对自己匆忙的离开进行解释，至于后者，想想也知道，拓也和阳子肯定把这件事都告诉了小泉，她少不得也得说几句，别让小泉担心。
不过在这之后，她该怎么办呢？
源辉二虽说要归队，但警视在得知了今天的情况之后，很人性化地批准他明日再回警视厅。他其实很担心阮阮的情况，因为今天的经历可能会唤起了她好不容易尘封掉的糟糕的记忆。
在做完他的笔录后，他打了电话给北川映见，原本是想让她姐姐过来陪她的，结果北川说她去外地比赛了，并不在东京。至于小泉，拓也好不容易从意大利休了几天假回来，这两个人肯定是要约会的，还有今早见过的女孩子，拓也说她回御台场去了……
思索了一圈，源辉二发现，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要忙。
他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今天竟然是12月24日。
……平安夜啊，难怪如此。
阮阮接下来去哪呢？她肯定不打算回之前和她妈妈一起住过的地方。那她旅行回来之后住的的是什么地方，酒店吗？
“啊？不是的，我昨天在阳子家住的。”阮阮说道。
“……”
那等会送她去酒店住？平安夜的酒店是不是不好订？如果他问她要去酒店吗是不是显得太奇怪了？
阮阮也有些迟疑。
按理说十年没见，应该会很尴尬，但因为遇到了突发事件，她的情绪七上八下的，原本的尴尬在这种情况下早就被抛到一边了。
“那你要去吃点什么吗？”源辉二问道。
“先随便走走吧。”阮阮说道，“我想散散心。”
于是离开警视厅的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源辉二留意到，阮阮的情绪似乎很低落。
果然，和他担心的一样。
怨恨、惊惧、惶恐、不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在笔录结束后，如同她看到片桐纯子的情况的那一瞬一样，再次全部涌了上来，与十年前的那个平安夜一起，在今日重现。
她消失了十年，在别人眼里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十年。但阮阮自己知道，她躲避的不仅仅是那件几乎改变了她人生走向的平安夜，她躲避的其实是她自己——她讨厌当年的自己，那是她一直很难走过去的坎。
但既然走不过也躲不过，那就只能去面对了。
思及此处，阮阮忍不住偏了偏头，看向身边保持着与她一致的步调的青年。此前因为遭遇了突发事件，她的心情很乱，只匆匆忙忙地看了他几眼，还没有仔细地打量过他。
十年足以改变许多，源辉二也从当初那个冷淡的、难以接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可靠的警官。抛开他出众的外表，他身上那种难以形容的的气质也足以吸引路过的女孩子的目光。
而她呢？
十年前她是个不顶事的、只会逃走的、懦弱的女孩，十年后也不过是只增加了年龄，本质一点都没有改变。想到这里，阮阮不禁叹了口气。
学生时代在意的只是成绩，成年之后想到的事情就会更多了。但是，她必须要去直面这十年，即使它是残酷的，会让人痛苦，即使它是无情地，会让她难过，但她不能永远只躲在亲朋好友们的身后。
她要做的是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躲在他身后的人。
作为案件的唯一幸存者，她一定要协助警察们帮忙抓捕松尾那家伙归案，包括她和片桐纯子之间的事情，也要在此得到解决。
“我们去买点食材吧。”阮阮忽然说道。
源辉二看向她，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之前的迷茫已经消散了。
“你想自己做饭？”他不由得问道。
“嗯嗯，或者我们再买点果酒啊、彩带啊之类的东西。”阮阮说道，“我们还没在一起过过圣诞节呢，不是吗？”
“所以我借你家厨房一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有一些是未曾改变的吧。
比如她下厨做出来的食物，依旧是美味的。
比如她此刻的笑容，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仍旧能够在冬日里，温暖如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