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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8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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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出了之前的话之后，后面的话自然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阮阮用很正常的语气问道：“你现在住哪里啊，还住家里吗？”
“哦哦，自己住公寓……挺好的。”
源辉二品味了一下她那句“挺好的”，一时间有点摸不透她这个形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阮阮其实没有想很多，她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
既然决定好了要去买食材，于是两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立刻就近选择了一家商场，源辉二负责推车，阮阮就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放进去，顺便问他一句：“你家冰箱里有吗？”
源辉二一律回答说没有。
他才刚旅行回来，家里当然什么都没有。
期间，阮阮看中了一瓶沙拉酱，结果因为它被放在了货架的最上面，即使她踮起脚，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把它拿下来。
“我来拿。”身侧的青年说道，只见他伸出手，很顺利地就把沙拉酱拿了下来。
只是因为两个人站的距离太近了，在他伸手拿东西的时刻，阮阮有一种好像被他从背后抱住了一样的错觉，她整个人僵了一瞬，旋即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夸道：“嗯嗯，做得不错。”
幸好自己现在的头发比之前要长一些，能够遮住她发烫的耳尖，阮阮如是想。
*
“……你在看什么？”
留意到阮阮在进公寓之间就开始到处打量，负责拎着各种食材的源辉二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在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阮阮说道，“以及公寓的管理员对你的态度。”
前者是因为身为警官，说不定会被什么人盯上；后者则是因为她想看看管理员对源辉二带女孩子回公寓，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拓也刚刚发消息告诉我，说山口小姐临走之前找了快递公司，把你落在她车上的行李寄走，于是拓也就给了我公寓的地址，等会应该就送到了。”
阮阮：？
这两个家伙，怎么就默认她回来这边了呢？她万一去住酒店了呢？
“那我可以做免费劳力帮你搬过去。”源辉二说道。
……也是哦。
公寓内部的摆设简洁大方，而且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一个人在独居。阮阮把源辉二拎过去的食材一部分摆到了冰箱里，一部分放到了桌子上。
看着她填充冰箱的模样，源辉二忽然有种他单调如同白纸的生活，好像被人拿起了画笔一样，一点一点地填充着各种颜色。
“感觉一下子多了很多烟火气呢。”阮阮说道，“围裙在哪？”
源辉二出发之前把能收拾到柜子里的东西都放起来了，毕竟放在外面容易积灰。他从柜子里把封在袋子里的厨具拿了出来，然后是围裙——阮阮好奇地看过去，在心底不免感叹，他在生活上其实非常细致。
围裙是深蓝色的，阮阮把它戴好，自动转过身去：“帮我系一下。”
“好。”源辉二帮她打好了结，然后阮阮转过身来，自信地说道：“今天我要大展身手，你就留在这里给我打下手吧。”
“嗯。”
其实他的厨艺也就只是进步到了能吃的阶段，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二来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了，下班之后随便在便利店买点吃的会更方便一些。
所以阮阮让他只做打下手的工作，非常明智。
源辉二倚在门口，看到阮阮忙碌的身影，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的又见到她了。
而且就像当初他和拓也、小泉去她家做客那样，又是她在厨房里忙活。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忙，但因为厨具发出的碰撞声，因为煮汤时锅里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好像一首很热闹的交响曲一样。
莫名的有种下班后回家看到女主人在忙碌的感觉。
咳，一定是错觉。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源辉二猜测应该是山口阳子找的快递公司把行李送到了。于是他开门去拿，果然拿到了阮阮的行李箱和背包。
他突然反应过来。
……她今晚会住在这里吗？
“辉二君，帮我拿一下东西——”从厨房里传来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
源辉二走过去帮忙，阮阮道了声谢，因为她双手都在忙碌，即使她为了方便做饭已经头发扎了起来，但仍然有一缕碎发调皮地落在了她的脸侧。他留意到她因此蹙眉，却无暇把它拨开——完全是下意识的，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他的动作。
那缕碎发被他轻轻地拨到了她的耳后。
在他的指腹触摸到她的耳尖时，阮阮整个人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是肉眼可见的，她整个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
有点……过分可爱了。
厨房里弥漫着的不只是食物的香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
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在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刻，汤锅发出了“咕咚”的一声。
阮阮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啊，好像煮好了。”
“……”
算了，那就问点别的事情吧——与她的脸颊一样染上绯红的青年如是想。
“……阮阮，今天早晨在茶餐厅附近的街道上，你当时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不继续跑了？”源辉二问道。
阮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她继续切菜：“你是说在马路对面的时候吗？我当时想，如果我转身就走，你一定会趁着信号灯变换的那很短暂的瞬间，抓住它在黄灯的时刻跑过来。”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置身于危险之中。”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果然正是乔乔让他去慢慢参透的内容。
——在青信号结束的那一瞬，站在路对面的源辉二已经明白了阮阮之所以暂停的想法。
她很在意他。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底一瞬间涌上了许多情绪，密密的，是欣喜，是欢欣。
他走上前，将阮阮手里的刀具轻轻地拿到一边，然后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让她与自己对视：“阮阮，我很高兴。”他说。
本来有些手足无措的阮阮，在望见他的笑容之后，她不由得怔了怔。
……这什么啊。
不擅长讲话的人为什么突然打了直球？
“你、你你你，你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阮阮眨了眨眼睛，推了他一把：“出去、出去，别打扰我做饭。”
真过分，搞得她心跳在加速，要是把饭做糊了怎么办！
*
被推出厨房的源辉二的手机响了起来，源辉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沉，他走远了一些，然后接通了电话。
“是吗……好，辛苦你了，直接匿名发送到警视厅吧去吧。”
“嗯，是的，她回来了。可以的，明天我们有空。”
随着电话的结束，源辉二原本沉下来的脸色好了许多，甚至多出了几分轻松。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警视厅原本正在全力追捕犯人松尾次郎，但他们这时候却会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因为对方使用了技术手段，导致警方查到的发件地址在国外，没有办法具体锁定寄件人。
至于这封邮件，里面披露了片桐财团这些年来贿赂官员的行为，以及和一系列的不正当竞争的经济犯罪。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哪个地方不是藏污纳垢的？只不过一直没有人直接捅破罢了。然而匿名信里声称，如果警方不展开调查和惩处，他会直接把这封邮件转发给各大媒体。
此外，这封邮件还专门附了一份对本次案件的受害者，也就是片桐财团的大小姐片桐纯子的一份调查报告。该报告声称，他并非受人所托，而是认为这一切过于不公，这才进行了调查。
附件里的内容让警视厅高层们大吃一惊，只不过，这一切要等着这位受害者醒过来，才能与她进行对质。
片桐财团原本依附于警视厅的一位高层，而那位高层的背后则是国家级别的一位大臣，现在过去了数年，无论是哪一方都出现了人员和权力的更迭，失去了庇护的片桐财团，也该是时候为他们做出的那些事情，付出倾塌的代价了。
至于打来电话的人——
长谷川彻带着笑意放下了手机，他按下了电脑屏幕上的“发送”，然后关上了电脑，向床上倒了过去，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然后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嘿，千佳，我记得明天你换到了休假是吧？嗯嗯，如果圣诞节你没有约会，不如陪我去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
“其实我很久都没有亲自下厨了。”阮阮把菜端到桌子上，特意强调道。
望着她这一副“你应该因此感到特别”的表情，源辉二有些想笑。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拘谨，适应非常良好。
但是说起来，其实他还没有追究她消失十年的“恶劣行径”呢，她倒是很快就开始拿捏起他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追究她什么责任，毕竟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少年了。
“我的荣幸。”源辉二说道。
“啊哈哈、哈哈，其实也不用这么严肃啦。”阮阮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有种因为欺负老实人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感觉。“突然怀念起了当初和小泉一起在家政部的时光了，可惜今天没有买做汉堡用的材料，不然一定要让你看看我最拿手的西式快餐。”
……汉堡啊。虽然知道她并不是知情，所以不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的，但是这个话题对于源辉二来说，会让他想起当初的一些很丢脸的回忆。
“总之先吃饭吧！”阮阮说道。
平安夜最重要的自然是夜晚，或许是考虑到了节日的情况，她今天做的并非正宗的日餐，而是经典的意餐，海鲜烩饭、意大利面、油炸鳕鱼、奶油蘑菇汤，每一个菜品都非常美味。除此之外，她竟然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了一瓶红酒。
难怪她没有在商场买果酒，居然自带了饮品。
“过节当然要有气氛嘛。”阮阮向杯子里各自倒了一点红酒，因为时间匆忙，他们也没有布置圣诞树什么的，但在她做饭的时候，源辉二稍微装点了一下客厅，让它看起来更温馨了一些。气球、彩灯……明年一定要放一棵圣诞树，她想。
大约是酒能壮胆，喝了小半杯红酒之后，源辉二就看到对面红着脸颊的女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视死如归地说道：“辉二君，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源辉二配合地问道。
“我不该一个人消失了那么久，也不和大家联系，让大家为我担心，尤其是你……”阮阮托着脸看他：“如果易地而处，我要是你，我肯定不能原谅我自己。”
“但是呢，我的道歉真的很真诚，像这一桌菜一样，所以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原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又何谈原谅呢？
听到她态度诚恳、一本正经的话语，源辉二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阮阮，我们在一起时候，似乎你不是在对我道谢，就是在对我道歉。”
“……你是在说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然后需要你帮忙吗？”阮阮嘀咕道，“反正我已经道过歉了，想让我再说第二次是不可能的了，原谅不原谅那就随你啦。”
“我也没说你有错吧。”
“……诶？”
“因为那件事怎么想，都是我不对吧。”源辉二垂眸道，“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反倒是我因为年少气盛，而导致了你的离开。”
是他没有拉住她，而非她的过错。
阮阮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看到你寄到米兰的那些信了。”
源辉二怔了怔，哦，那些信……她回过米兰了。
“本来今天也是要再写一封的。”他说。
但她现在就在他面前。
“其实我也是有给你写信的，不过一直没寄给你。”阮阮短暂地从餐桌上离开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已经拿出了从背包里取出的一沓信件：“没想到今天会突然见到你，本来我打算把这些信按照先后顺序，慢慢地寄给你呢。”
“现在——都给你好了。”她把这些信胡乱地向他手里一塞，自顾自地又续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喝了起来。
源辉二没想到她竟然有给自己写信，望着那些信封上写着的各种不同的地点，他的眼眸中闪过了几分笑意。
没有什么比自己在想念对方的时候，得知对方那时候也是一样地想念着自己，而更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了。
在此之后，两个人聊天也顺畅了许多。他们各自聊了聊彼此近几年的生活，捡了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到了最后，都因为红酒而有几分微醺。
只是在聊到感情这个话题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时地顿一顿，因为他们都以为对方肯定已经谈过恋爱了。
然而事实却正相反。
阮阮说她总是惹麻烦，而且到处游学，没办法专注于感情，所以一口回绝了男生们的表白，以及好心人的介绍。源辉二则是干脆对所有的异性都保持着冷淡与疏离，让别人知难而退。
说着说着，两个人逐渐沉默下来。
——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俩早就应该在一起的啊。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
*
源辉二租的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整租，不过面积都不太大，毕竟这里可是东京。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拓也这两年和小泉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之前从意大利回来都是借住在源辉二这里的。偶尔辉一也会过来，所以他需要一间客房，当然，那也是书房。
还好是这样，不然要是让他打地铺或者睡沙发，身为客人，阮阮真是过意不去。
在洗完澡之后，阮阮就去了客房，只是吹干头发后，她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了——糟糕，因为白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导致她现在依然保持着非常精神状态，这是要失眠的节奏啊！
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还是只能看着墙壁发呆。
……源辉二就在隔壁呢，她想。
阮阮走过去，打开门，然后站在走廊上，通过门缝，她看到了从房间里漏出来的灯光——卧室的灯还没有关，是还没有休息吗？
她想了想，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开门、开门~”
“……”
里面似乎怔了一会，这才有人过来开门。
果然还没睡。
看着表情有些惊诧的源辉二，阮阮直觉有些不对。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一点慌乱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卧室里有什么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吗？啊，不至于吧，不至于——
“不让我进去看看吗？”阮阮问道。
“……请进。”源辉二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进来。
书桌上，在橘黄色的台灯灯光下，是几封拆开的信件，显然源辉二之前在看她写的信。至于一旁，则是有一个打开的钱夹，里面放着两个人的合影。她眨眨眼，有些恍然，好像突然知道源辉二当时是用什么东西让服务生相信，那是她掉的东西了。
想必就是这个带着合影的钱夹。
没想到他竟然也一直留着这张照片……
看完一眼就能看到的书桌，阮阮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然后不由得惊呼道：“这是——”
原来，在面前的那面墙壁上挂着绳子，绳子上又坠着用黑白色的夹子夹住的被塑封起来的纸页，而是她寄给他的、画着漫画的明信片。
在整个学生时代，他们只有那一张合影，但是她留给他的东西，他全都有好好保存。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阮阮在心底小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她收回目光，然后看向源辉二：“其实我觉得，用彩色的夹子会更好看。”
这个公寓整体的装修风格以及放东西的风格都太简单了，虽然黑白灰是永远都非常大方的颜色，但看起来好冷清。
不过，现在她来了。
“嗯……下次就换。”他说。
源辉二此时已经有着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然而借着灯光，阮阮还是能看到他微红的脸。看着这一幕，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用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说道：“什么嘛……你总是不肯直接说出来，明明可以在我刚到的时候就拉着我来看的啊。”
听到她的笑声，源辉二转过头来看向她。因为之前已经躺过的缘故，她及肩的卷发散在她身后，但发丝却有些蓬松凌乱，她的脸颊是淡淡的粉色，但蓝色的眼睛却在夜晚十分明亮。
“好啦，不打扰你看信了，早点休息。”自顾自地笑完之后，阮阮就朝着门口走过去，她只不过是因为睡不着，想要过来看看他在做什么而已，并给有什么别的意思。
只是刚出没两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然后一把拽了回来。
其实在当年的那件事之后，阮阮非常排斥其他人的接触，同性还好，异性等于免谈。任何故意触碰她的人，都会让她感到非常恶心——因此，她根本没办法继续发展亲密关系，因为她完全不能接受亲密的互动。
只不过，对于源辉二而言，这显然不成立。
……她的身体，并不抗拒他的触碰。
早在之前她因为害怕而握住他的手的时刻，她就已经知道了。
阮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像是落到海上的星星一样。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很近，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在期待，源辉二在这样好的气氛之下，说些什么。
或者做点什么。
源辉二并不擅长说直白的情话，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得气氛的人。房间里的热度明显在她的到来之后上升了，还有他变得紊乱的心跳，与气氛一起升高的体温。
……可以吗？
她会不会害怕他的靠近？
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阮阮抿了抿唇，闭上了她的眼睛，像是允许他稍微失礼一下的暗示。
蓝色的海域消失了，只留下轻轻颤动着的，像是羽毛一样的睫毛——他松开手，然后捧住了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下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