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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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噩梦成真是更可怕的事情了。
谁也没有想到，阮阮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就连北川母女都不知道季阮阮去了哪里，当然，比起北川映见，北川女士的态度显得更为漠然。
唯一可能知道的是以藤堂警官为代表的警方，但他们三缄其口，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于是那个曾经在众人生活里出现过的女孩，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织本泉说，她借了北川家的钥匙过去，发现阮阮似乎什么也没有带走。
她应该还在某处住院，源辉二想。
站在新宿某私立医院的病房外，少年第一次见到了北川映见。果然是双胞胎，她长得确实和阮阮非常相像，只是阮阮蓝色的眼眸看起来更为灵动，而北川黑色的眼眸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沉静，是如水的安宁。
辉一说，北川的语言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留院进行观察，还有她的身体，也需要进行复健。今天之所以请源辉二过来，是因为北川想要见见他。
北川映见通过写字的方式告诉源辉二，说阮阮从小就和她不一样。
源辉二点头，他知道这个，阮阮自己也说过。
北川映见又说，阮阮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只能依靠别人，实际上她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即使她会因为别人的劝说犹豫，但在最后的时刻，她一定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身为她的姐姐，她认为既然阮阮想要藏起来，想要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除非她自己愿意主动地站出来，否则没有人找得到。
……那就不找了吗？
北川映见摇了摇头。
“你可以试着给她写信。”她在纸上这样建议道。
*
后来木村辉一在去探望北川的时候，从她的母亲那里得知，阮阮只和父亲继续保持了联系，据说她在警方相关的医院里又住了一阵子，后来通过父亲的人脉离开了东京。在这之后，就连她父亲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是出国去了。
季先生说，他只能通过她手里银行账户的提款记录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她在每次提款之后，就会迅速地离开当地。
北川女士提及此事，略带讥讽地笑了笑：“她手里有那个老爷子留给她的一大笔遗产，没必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她到底是个未成年人。
……这对母女的关系，还真是差到极点了。
在樱花盛开的春天，源辉二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信——不只是他，织本泉、长谷川彻、清水五月等人也都收到了一封信。
是阮阮在离开东京之前，写给他们的。
源辉二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信件内容，他只知道自己的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辉二君，见字如晤。
如同你猜测的那样，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刻，我已经离开了东京。至于我会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在我买票的时候，我才会知道我的下一站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不想见你，也不是讨厌你，而是我不敢见你。只要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来我有多么可笑，又有多么咎由自取。这段时间以来，明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你却一直对我十分包容，真是辛苦你了……明明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做错事啊。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逃避，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相识就是个错误。
但是，能够认识你真好，谢谢你。
如果有缘分，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够再见面，也希望你可以慢点忘记我，因为我还想继续追随启明星的方向……
抱歉，让你听了一些胡言乱语，这都是我非常自私的一厢情愿……那么就再见吧。
是的，再见。
——季阮阮。」
在看完那封信之后，源辉二沉默了很久。
全球有六十五亿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相较于相遇，两个产生交集人生却能够非常轻易地再次分离。
源辉二想过找到她，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她做出的决定，他唯有尊重。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点。不过是一年而已，新的学年又开始了——没有她的生活，和以前那些年也没有什么区别，他总是一个人在做事情。
偶尔他会去天台，缅怀一下过去。
只不过，对于像之前去过的游乐园这样的地方，少年再也没有去过，甚至不愿意路过。
对于季阮阮的消失，与她不熟悉的同学只当她转学离开了，而与她相熟的神原拓也等人也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他们也不知道去安慰源辉二，毕竟贸然地去安慰他，反而更有可能让他想起那些困扰着他的梦魇。
在不熟悉的同学眼里，源辉二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冷淡了些。
也更沉默了一些。
*
时间就在学习与考试中这样年复一年地度过了，毕业、升学……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从谈论理想觉得十分遥远的年纪，长到了需要自己去决定自己的未来的时刻。
北川映见在康复后又重新拾起了她的棋艺，随后一举夺得将棋大赛的知名奖项，成功复出。在媒体八卦地询问她是否恋爱了的时候，她一反常态，公然承认男方就读医科大学，希望媒体不要干涉她的私生活，祝她幸福就好。
至于清水鸢，她在大学毕业后第二年，于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凤凰剧院以清水五月之名成功复出，只是她不再跳芭蕾舞了，而是改行表演歌剧。没人想到她的声线和唱腔居然也十分优越，再加上歌剧里本身也有一些需要舞蹈片段，对她来说也很合适。
媒体试图寻找她的过往，但她对过去只字不提。然而让记者跌破眼镜的是，他们本想以昔日关东双姝组时隔数年相继复出作为噱头，大肆进行宣传的时候，清水五月居然在一场歌剧演出结束后的谢幕时，答应了男朋友的现场求婚。
她的男朋友是柴山纯平。
其实就连柴山纯平的朋友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勇气——尤其是源辉二，他连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都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知道为什么纯平这家伙之前突然对意大利歌剧产生兴趣了。
柴山纯平在毕业后主要负责帮家里的电器产业拓展国外市场，而冰见友树在和藤原里代依旧是欢喜冤家，友树在中学时期身高飞速增长，还成了学生会会长，已经可以日常取笑藤原里代的身高了。
织本泉在高中时偶然遇到星探，成了一名模特，但因为她的外形非常好，目前经纪公司试图让她进行多方面的发展。因为她广受欢迎，经纪人不希望她过早地恋爱。当然，和艺人传出来一些为了作品进行宣传的绯闻，还是可以的。
于是神原拓也只能无语地看着这些绯闻——他在高中时期继续和足球部的同学们参加比赛，获得了球探的关注，毕业后成了一名职业球员，目前效力于意大利某俱乐部。
至于源辉二自己，他在高中毕业后考到了一所知名大学，就读于法律系。在毕业之前通过了一类考试，然后在接受培训之后，成了搜查一课的一名警官。因为是职业组，所以他刚开始的警衔就直接是警部补。
不过，在之后的一场涉及日本□□的暴力案件里，他受了枪伤，虽然伤势不是很严重，但因为他在入职以来的贡献非常突出，在升职的同时，上司给他申请了休假。一方面是让他好好休息，另一方面是让他暂时避开东京复杂的形势，远离漩涡，以免被报复。
“你可以出去旅行。”有位朋友这么建议他。
伤愈之后，源辉二收到了柴山纯平和清水五月手写的请柬，二人将在北海道举行婚礼。
“这次你总该露面了吧？”柴山纯平在电话里说道。
*
2015年，夏，北海道。
既是好友的婚礼，源辉二自然不可能不去，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应该离开东京。等到他抵达举办婚礼的水之教堂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
现在不是赛季，因而神原拓也能够从意大利赶过来，此刻他拍着柴山纯平的肩膀笑道：“纯平，你可真厉害啊，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求婚了，等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居然直接就结婚了！”
柴山纯平“嘿嘿”地笑了笑：“因为五月说她想让我安心一点，毕竟歌剧也是会传绯闻的。”
神原拓也：……
他怀疑他被内涵了。
“这个教堂真好看啊，不枉我请了剧组的假跑过来。”织本泉夸奖道，“是五月学姐你自己选的吗？”
“是呀。”清水五月笑道，“我听说这里可是日本女孩最向往的结婚地点之一呢。”
确实，这所由安藤忠雄设计的教堂十分独特——源辉二从远处下车之后，就开始打量这里了。
这是一个相当安静的地方，此时积雪还没有融化，这里是一片白色的开阔地带，有风吹过来的时候，修建的水池就会泛起些许涟漪。
在这里，能够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也能听到水的声响，还有光照的变化……总之，这是一个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地方。
虽说这个教堂是清水五月挑选的，但是，对于曾经在数码世界有着一段奇幻冒险经历，与大自然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几个人来说，又不免会有一种微妙感。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想。
还是柴山纯平率先发现了源辉二，见他已经来了，他急忙过去打招呼。
藤原里代一心想要做伴娘，被冰见友树笑话伴娘做多了可能会嫁不出去，两个人差点当着婚礼现场又吵起来。不过在被众人问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双双别过头去不说话，这一幕不免又让众人觉得有些好笑。
源辉二也看到了北川映见。
这些年来，除了当初的第一次会面之外，她其实一直在注意回避与源辉二的见面，哪怕是在面对媒体的时候，她也是尽量低调，除了公开恋情的那次。源辉二明白北川的意思，她肯定是怕他因为她的长相记起了阮阮，因此影响到情绪。
只是今天的婚礼，北川映见和木村辉一必须到场，先不说木村辉一和柴山纯平的关系，她和清水的私交也是很好。
源辉二想，其实没必要这样。
他确实会想起来，这跟是否见到与她容貌相似的北川并无关系。
因为他时常如此。
这些年，大家都过得很好，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唯独没有她的消息。
清水五月把婚礼日期告诉了媒体，但是没有公布自己结婚的地点，到达现场的人只有她和柴山纯平的亲人与朋友，为了不打扰儿子与儿媳，柴山社长连生意上的伙伴都没邀请。
纯平好不容易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他以后可以慢慢炫耀，不急在一时！
柴山纯平：？
为什么他结婚，他父母比他更高兴。
*
宣誓、交换戒指、礼成。
在婚礼结束后不久，清水五月的助理递给了她一份礼物，说是有个快递员打了放在助理那里的清水五月的私人电话，然后送了过来的。助理还感叹说，现在的快递工作者可真敬业，居然能找到结婚现场来。
清水五月直觉不对，知道她在哪里结婚的人可不多，即使对方有她的电话，怎么能明确地送到水之教堂去呢？像是有所预感一样，她迅速地拆开礼物盒。
……居然是一本漫画！
“少女……五月？”清水五月低声念出了漫画的名字，然后在她翻开第一页之后，她忽然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只见穿着婚纱的新娘一把拽住了助理的手，眼含热泪地、急切地追问道：“你说的那个快递员，她长什么样子？”
年轻的助理闻言不由得一怔：“她戴着鸭舌帽，帽子压得低低的，听声音很年轻……”
原本众人就在因为清水五月的惊呼而将目光集中到了她这里，此刻助理还没有说完话，清水五月就已经激动地喊道：“天呐，朋友们，你们绝对不知道……这是阮阮，阮阮送来了礼物！”
若不是她穿的婚纱裙摆实在是太长了，她真恨不得立刻就追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源辉二，只不过在他追出去的时候，早已找不到那个送东西的女孩子的身影了。
当然，在追出去的时候，其实源辉二就知道他肯定是追不到了，因为这个助理并不是刚拿到就把东西递给清水五月的，她其实已经拿到很久了。
所以，他要找的人早就走了。
……居然冒充快递员？
也是，她就算不和大家联系，在场有那么多她的朋友，谁都有可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比如此刻气得不行的织本泉：“这个阮阮，我把地点告诉她，就是为了引她的出来的啊，没想到她那么多年没联系过我们了，好不容易露面了，居然直接跑了！”
“啊啊啊，我看等到我结婚的时候，她到底敢不敢出现！”
神原拓也：？
他警觉地看了过去：“你经纪人连恋爱都不让你谈，等到你要结婚，不知道还得过多少年，不如指望一下友树和小里代吧……哇啊，别掐我！！”
*
与此同时，年轻的女孩抬了抬帽檐，她此刻正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女孩打开钱夹，看了看里面的合影，这是她唯一从那所住宅里带走的东西。
她轻轻地笑了笑，似是在怀念过去，又似是在取笑自己的懦弱。
——终究还是不敢在大家面前直接出现啊。
大概这就是祖父说的，近乡情更怯吧。
当然，这里并非她的故乡，但是，有那些朋友在的地方……就是属于她的王国。
教堂外面，源辉二拿起一支烟，又放了下去。在加班的时候，刑警们少不了用烟草进行提神，他也试过一两次。不过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他不会借烟消愁。
青年打开钱夹，看向里面的合影。
忽然，他记起了当年她曾经寄给他的明信片。
「我在千里之外为你写下一句诗，等待你走过我走过的路，看过我看过的风景，来到我身边，读到我为你写的那句诗。」
现在是休假时间，似乎是去践行这句话的好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4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