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0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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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片桐纯子，以前和季阮阮一个班级。”女生说道。
片桐……
这个姓氏，是从织本泉那里听到过的，之前在那节体育课上，他也听阮阮提过一次。不过，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源辉二想到的是在涩谷地区颇有名气的片桐财团。
少年的眼神里，防备之意更盛。
“明人不说暗话，我直接告诉你吧——我是片桐财团现任董事长的继女，我原本的名字是，是久濑纯子。”片桐笑了起来：“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跑出租的司机。”
“……是你？！”源辉二惊诧道。
所有的线索忽然在这一瞬被串了起来——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女生的身份，也明白了之前那些针对阮阮的恶意来源于此，如同他猜测的一样，阮阮的确对对方抱有愧疚。
因为片桐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三年前撞到阮阮的姐姐的那个肇事司机的女儿！
“我该说是你太聪明，还是季阮阮太信任你呢？她果然告诉了你这件事。”片桐冷笑道，“不过，就算你再聪明，在她的刻意隐瞒下，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她的姐姐是……”
“我知道。”源辉二打断了她的话。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是想跟我说这件事，那我大可告诉你，我知道阮阮的姐姐是谁。”
“北川映见。”他说。
很简单，也很巧合。他都没有去问住在阮阮家附近的的邻居，就在遛狗的时候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那家街道上有一家姓“季”的人家，明明没有搬家，也没有再婚，但却改变了原先的门牌。
那里原本挂的是“北川”二字。
“倒是三年没见她家的女儿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可爱啊。”邻居们说道。
……如此看来，姐妹二人长得非常相像，以至于邻居们容易认错。
因为大女儿出事而和小女儿反目的母亲是北川女士，阮阮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优秀姐姐，再加上“三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当时出现的车祸，还有他们在友树的生日聚会上聊到的，三年前莫名消失的北川映见，再加上另一个关键人物清水五月竟然也与阮阮相识，这很容易让源辉二对上号，将她们联想到一起。
然而源辉二虽然知情，可是在阮阮面前，他只字未提。
他的确想要知道真相，但他不想在她面前去提起这些往事，让她心里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因此再度被撕裂。
他会心疼她。
片桐纯子有些错愕，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准备好的挑拨离间的线索之一，竟然会被如此轻松的破解。不过，因为她是有备而来，所以她看起来仍旧十分镇定。
少女旋即笑道：“源君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呢。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知道她们姐妹俩，其实是双生子吗？”
“就像你和你的哥哥一样。”
“……”
其实隐约猜到了。
北川映见的照片很难找到，她总是会戴着口罩，但相似的眉眼与身形还是足以让源辉二发现她与阮阮的相近。
“当然，还有季阮阮出现在这座学校的原因……”
片桐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然而源辉二脸色却沉了沉，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生绝对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源辉二转身就走。
身后如同塞壬歌声一般的话语犹在继续，突然，原本已经走到天台门口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
寒风凛冽，阮阮推门走进了一家距离她家很近的咖啡厅。
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前几天阳子给她寄过来了一枚纪念币——她不过是在夏天的那次会面里，跟阳子提过一次而已，没想到她就真的去翻山口叔叔的的钱币收藏册了。
山口叔叔看到少了一枚纪念币，可能会气疯吧，这孩子……
不过，还好有阳子帮忙，她这才能够顺利地让这枚纪念币躺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说起来，它是辉二君收集的那套纪念币里，所缺少的最后那枚了。
唔，他应该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少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源辉二，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在思考什么。
阮阮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还没等她说出一句“圣诞快乐”，她就与少年抬起头的视线交汇了——源辉二冷静地说道：“阮阮，我们在学校的相遇……”
“不是巧合吧？”
阮阮的笑容僵住了。
见到她这副模样，少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还真被片桐纯子给说对了。”源辉二平静地说道，听不出来喜怒。
片桐？
听到熟悉的名字，阮阮的心底立刻涌上了强烈的不安，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只听源辉二说道：“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不跟我提及这件事。其实，由外人来告诉我，才会更容易让我们之间心生芥蒂吧。”
少女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在节目公演的时候，少年认真的表情和有些遗憾、无奈的话语，似是替角色在说话，又似是因为相同的名字，在谴责她。
——“阮阮，我憎恶欺骗。”
阮阮微微苦笑，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颤意：“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是的，辉二君，我们迟早会在光来中学里碰面。家政部门前的相撞确实是巧合，但也可以说是必然……我、我是一定要和你相遇、相熟的。”
倒不如说，她原本那就是因为他才来这所学校的。
“原来真的早有预谋。”源辉二说道。
少年垂眸，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只是他不想去相信罢了，他不想质疑她，只要他不去想，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他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等到她最后亲口说出来。
然而，片桐的话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今天片桐纯子的话虽然落在了他的心底，但这也就如同向大海里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虽然会泛起些许波澜，但很快就会归咎于平静。
因为他在心底是相信阮阮的。
只不过，人总该面对现实，无论是他还是阮阮。
尤其是她，她更应该和那些过往做个了断，她不能任由那些梦魇一般的事情，任由那些算计去缠绕着她。
否则她的快乐只会浮于表面，她在内心深处，会萦绕着困扰她一声的愧疚。
“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由于看不清楚他的神情，阮阮变得慌乱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姐姐喜欢的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生。”阮阮轻声说道，“她希望那个K君可以生活的幸福，而我害得她躺在床上一直无法醒来，所以我想……也许我应该替她做点什么，去让那个少年达成她的愿望。”
“可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所以我其实一直在犹豫着，我为什么会默许辉二君你把话说的那么明确？就是因为这样，我也想保持现状。”阮阮低声道，“因为我窃喜于我们的关系很好，但又难以想象我们进行真正的交往。”
“我居然真的喜欢你，这是不应该的，这是背德的。”
“如果有一天，姐姐醒过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是我的好奇心导致你也卷入了这样的事情。”她难过地说道，“我一直都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你，因为我隐瞒了我的初衷，都是我的错……”
“阮阮。”少年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那个人一定是我？”
“绝对错不了。”阮阮确信地说道，“三年前，我在街道上见过你一次，因此我记住了你的长相，而且你名字的罗马音是以K开头的……”
源辉二绝对就是姐姐在日记本里写的那个K君，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有对与姐姐面容一致的她产生疑惑，但阮阮根据日记本找到了合适的解释。
大约，姐姐只是暗恋吧，因此对方才不认识她。
*
三年前。
“阮阮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一定要带你好好地逛一下才可以。”少女笑道，“涩谷可是我们这边最好玩的地方了~”
“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早点回家。”另一个面容相似的少女说道，“喂——映见！不要不听我说话，又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
“可别像上次那样，遇到那种敲诈勒索的，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地说道，“虽然有你挡在我身前，可那把刀就横在你面前啊！”
“好啦，只是区区中学生的敲诈而已，而且刀也只是普通的美工刀，何况他不是被我撂倒了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练习格斗术，再说了你不是也跟着我学了两招么。”北川映见笑道，“不会有事的。”
“……你最好别有事。”阮阮嘀咕道。
“放心啦……诶？”北川映见看着马路对面，面露疑惑。
“怎么了？”阮阮问道。
“那个男生……不是K君吗？”北川映见嘀咕道。
不、不对，只是很像，但发型和穿着打扮都不是他的风格。
“嗯？是姐姐喜欢的男生吗？那我一定要过去好好地看一下！”阮阮立刻兴奋地说道，她记起北川映见和她提到过自己有个喜欢的男生。于是行动力很强的少女，直接跑向了对面。
“等一下，阮阮，他——”话还没说完，北川映见就拉了个空。她吓了一跳，赶忙看向信号灯，然后心下一惊，匆忙地跟上了孪生妹妹的步伐。
然后就是阮阮多次午夜梦回时，不断重演的画面，是痛苦的，她不愿触及的记忆。
因为她的任性，导致姐姐至今未醒。
*
果然……源辉二皱了皱眉，那个片桐纯子竟然查了不少事情，她推断的方向也是对的。但是他可不认为她是心存好意，因为他也不是听从了她的话在质问阮阮。
他只是在很平静地与她把事情摊开，进行坦白而已。
他不希望阮阮一直自责，因为那无异于一刀、一刀地去伤害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比起这样伤害，倒不如果决一些，快刀斩乱麻，这样在恢复起来的时候，至少会比多个伤口要愈合的快一些，要更加一劳永逸。
少年想让她知道，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因为，阮阮喜欢上的，根本不是北川所喜欢的人，她无需再添一份自责。
……她所承受的，已经太多了。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因为圣诞节将至，咖啡厅悬挂了圣诞老人的发声挂饰，在客人进来的时候会说一句“圣诞快乐”——这样的动静，将阮阮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少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然后脸色登时一变。
她转头过，错愕地看着源辉二：“居然……？”
“对不起啊，辉二，我来晚了。”木村辉一看了一眼阮阮，脸上同样露出了惊异的神情，然后他认不出笑了笑：“真的很像啊。”
“你是北川的妹妹吧？”
“阮阮，这是我兄长，木村辉一，他名字的罗马音是，K-o-u-i-c-h-i。”源辉二看向对面脸色惨白的少女，将兄长的名字拼写了出来。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果然还是不愿意看到她难过的神情。
但是，这些是一定要面对的、无法逃避的。
阮阮怔住了。
原来，K君说的是“Kouichi”，而不是Kouji……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真可笑啊，自己居然还在自责，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背德的事情……竟然是她错会姐姐在日记里写下的话语了。
她以为姐姐是兀自在暗恋，那个名字为K的少年并不认识姐姐。再加上映见鲜少把自己曝光于电视报纸，随着三年的流逝，“北川映见”这个人早已经被社会所淡忘。所以，对方不认识长的和姐姐很相像的她，对她的面容毫无反应，是很正常的
所以辉二在相识初期对她所表现出的非常正常的态度，更让阮阮坚定地认为，她找对了人。
是她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那个K君，也可能是和姐姐早就相熟。
她当年在街道上看到的确实是源辉二，她找对了人，也找错了人——因为姐姐喜欢的人是木村君！
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她！
错的是她！
她不该有好奇心！
阮阮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就像和源辉二在初见时帮助了她之后的那样，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女的眼睛已经满是热泪：“对不起，辉二君，是我错了，我知道。”
“我、我，对不起，我失陪一下——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会，等我想通之后，我会联系你的！”
话音刚落，她就跑了出去，在她拉开玻璃门的那一瞬，不知情的“圣诞老人”又一次笑眯眯地说出了“圣诞快乐”。
“阮阮——”
她跑得实在太快了，简直是落荒而逃，源辉二想要拉住她的动作没有跟上她，他的声音也没有追上她。
果然，这样做还是不好吗……太突然了，她还是会受到很强烈的刺激。然而长痛不如短痛，以她的性格，很快就会想通吧。
望着少女跑出去的身影，木村辉一问道：“不去追吗？”
“她这时候大概不想看到我。”
“还真像是你的性格。”木村辉一说道，“我过会还要去一趟新宿区的私立医院，看望一下北川。对了，今天是平安夜，辉二，节日快乐。”
“嗯，平安夜快乐。”
看着哥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源辉二不由得问道：“辉一还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吗？”
“确实。”木村辉一说道，他虽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但根据阮阮有些过激的反应，他大概能够猜出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和他与北川有关。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恶意，也知道你应该是为了她好。”木村辉一说道，“其实北川与我提过她的妹妹，说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善良了，很容易用各种事情惩罚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告诉她的，其实可以采用更温和的手段。”
“你自己想想，你有必要……一定要在这样的节日，在她满心高兴地来见你的时候，将真相赤/裸/裸/地直接展现在她面前吗？她是一定要知道这些的吗？”
“……”
源辉二怔住了。
是啊，有必要吗？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因为片桐的话而被刺激到吗……
固然阮阮有一些错误，她欺骗了他，虽然不是恶意的。
但是，他的做法，他所谓的为了她好，能够帮她尽快脱敏的方法……
难道不是他在自以为是吗？
他有很好地考虑到她的感受吗？
少年站了起来：“辉一，我得出去找阮阮。”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0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