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与剑：仗剑天下》澄衣

23、十三

　　13.
　　叶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又是如何下山的。只觉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

　　身上这堆厚重的被子是怎么回事，呼吸变得好辛苦啊！感觉快要被压死了！救命！！

　　“诶，你怎么起来了，快把被子盖上别着凉了。”洛锦之端着药推门而入，就看到叶心正在奋力把身上的几条被子往外掀，他连忙把碗放到了桌上赶紧去阻止她。

　　叶心怒视他，道：“你跟我有仇是吧，想压死我啊！”

　　“这不是大夫吩咐的么，果然有效啊，你看你这不是又活蹦乱跳了么？”洛锦之得意地笑，一边把药给她端了过来，叶心接过碗皱着眉一口喝掉了。

　　“杨小姐他们呢？”叶心问。

　　洛锦之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放好碗之后他答道：“你回来后杨府也来了消息，说是没事了，让你放心。”

　　“谁担心他们了，我是怕……”叶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几个字，眼见着那个害她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还能笑得如此坦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害的。真是气死我了，你出去！”

　　洛锦之还是笑，“你再休息一会儿，晚上杨小姐在酒楼准备了一桌饭菜，说是要好好感谢你。”说完他便离开了。

　　叶心不以为然，她只是在救自己的时候顺便救了她们。如果她不这么做，相信李颜和李明也能护得住杨清珏，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最无辜的她。洛锦之这个混蛋，笑得那么开心，一定是因为和杨家的生意谈成了，说不定就是仗着自己救了杨小姐一命才让杨清珏答应了这桩买卖。

　　喝了药后身体轻松了许多，叶心估摸着自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和了衣便打算出门出去走走。

　　原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微暖的阳光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显得格外的难得，拢在身上才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叶心沿着街边一路往西走，街的左边是一个个摊位，右边则是一条护城河，沿着河边种了数十棵的柳树。

　　“小偷，你给我站住！”

　　“抓小偷！”

　　叶心正在分神，身后突然猛地撞上来一股力将她险些撞到，还好她及时扶住了边上的树干才没有跌倒。

　　“真是的，走路都不长眼睛么。”叶心嘟囔着揉揉被撞疼的肩膀，一回头突然见到一张气喘吁吁却又熟悉的脸。

　　“是你！”

　　“是你！”

　　“……小姐，那个小偷跑远了！”女子抬手让身后的婢女住了嘴。

　　叶心神色诡异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环着双臂冷哼了一声，“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真无聊。叶心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干嘛，想抓我么？”叶心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和犹豫，忍不住撇嘴笑道：“我说大小姐，你出门怎么就只带了个跑得比你还慢的婢女，也不怕遇上坏人？”

　　女子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怒道：“你把我皇、我大哥害成那样，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哪样？又没让他死掉，你不觉得他应该对我三跪九叩表示感谢了么，况且……”叶心莞尔一笑，“解药不是已经给他了么，难道他不敢吃么？”

　　“你这个妖女，就凭你这番话诛你九族都不为过，你信不信我立刻报官抓你？”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胸大无脑说的就是你。”叶心心知眼前这个云芳公主莲琦必定是私自偷偷出宫，若是要她报官也就代表了要揭露自己公主的身份，当年她给长霄下毒的事情除了几个当时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莲琦被气得不轻，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虽然皇兄的毒确实解了，但服用前太医说过这解药亦是毒药，服下之后对身体是有损伤的。皇兄这些年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妖女所赐。

　　“你病还没好彻底呢，怎么就跑出来了？”

　　叶心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懊恼地瞪了追出来的洛锦之一眼。这个洛锦之真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原本她还想再逗逗这个小公主，眼下是不成了，真是扫兴。

　　“大小姐，赶紧回家去吧，外面的世界真的不适合你。”叶心好心劝道，转身之后戏谑的表情荡然无存。

　　洛锦之摸摸头，不清楚状况，见叶心走远了拿着披风想赶紧追上。

　　“喂，你是这个妖女什么人？”莲琦恢复一脸趾高气昂的表情，叫住洛锦之问道。

　　妖女？洛锦之抽了抽嘴角。

　　莲琦见他一脸茫然，冷哼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女人是个很可怕的存在，劝你离她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锦之望了一眼走远的叶心，回过头对莲琦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想……”他笑得平静，面对莲琦的不削也是一笑而过，“对我而言，她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莲琦傻傻地愣在原地许久，直到身后的婢女推了推她，“小姐，你没事吧？”

　　莲琦摇头，她揉了揉眼睛，望向洛锦之离开的方向，回想起当初有另外一个人对她说过类似的一句话。

　　叶心和洛锦之如约而至，偌大的包房里坐着包括杨清珏的三个人。

　　满桌子的菜肴叶心看得两眼放光，饿了许久的叶心没有心思去听杨清珏说了些什么，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菜一边喝着杯子里的酒。

　　叶心腹诽，这两个人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讲，都不饿么！叶心闷闷不乐地又抿了一口酒，他们不动筷子她根本就不敢拿起筷子动菜，早知道如此就不来了还不如一个人安安心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如此我便放心了。”杨清珏道，“没想到洛二少爷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洛锦之摸摸鼻子，嘿嘿一笑：“这人都得学着成长不是么，能和杨家合作是我们洛家的荣幸。”

　　杨清珏笑道：“也是我的荣幸。”

　　啪——

　　两人的视线一齐落到了一旁昏睡过去的叶心身上，杨清珏轻笑：“看来叶姑娘的酒量并不好，我方才见她才喝了三杯这就坚持不住了。”

　　洛锦之无奈地说：“估计是饿了又不敢动筷子才多喝了几杯，见笑了。”

　　“等下你们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好了，夜路不好走，你带着叶姑娘也不方便。”杨清珏好心说道。

　　“那你呢？”

　　“我……”杨清珏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娇羞，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幸福，“自然有人来接我。”

　　不知何时开始窗外渐渐飘起了小雪，酒楼对面立着一个青衣的男子，撑着一把素白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那里。

　　安心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大概就是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视线所及的地方。

　　李明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漾开一丝笑容，在看到对面酒楼里走出来的杨清珏之后。

　　洛锦之还是头一次见到叶心喝醉，从前也没见过她沾过酒。好不容易把她搀扶进了马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刚钻进去就见叶心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眼迷离地看着他。

　　“酒量差还喝那么多，你是诚心来让我做苦力的吧。”

　　叶心靠在马车角落里揉了揉眼睛，盯着洛锦之看，随后一把推开了他，嚷嚷：“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跟着公主一起来的？”

　　洛锦之听得一头雾水，“别乱动，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公主。”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叶心大着舌头嚷道，“我恨你，我恨你！”

　　“你喝醉了，你好好看看我是洛锦之啊。”洛锦之不知道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叶心带着哭腔的喊声听得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想让她看清楚他不是别人是洛锦之。

　　叶心看了他许久，随即自嘲般的笑了笑，两眼一闭又睡死过去。

　　回了洛宅洛锦之扶着叶心进了屋子，一路上叶心不停的嘟囔好饿好饿，并总是想要试图推开洛锦之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洛锦之无奈至极，只能揽着她抓着她的手臂。

　　“好了好了，等下我让人送吃的来，你先睡下。”哄着骗着这才让叶心不挣扎了，洛锦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上，盖上被子。

　　“慕言……”

　　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传入他的耳朵，微小的声音像是她在喃喃梦呓。洛锦之却因为这个名字停住了刚刚俯下的身体，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禁陷入了沉思。

　　“慕言……是你喜欢的人么？”他附身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问。

　　低沉的嗓音不似真实，恍如梦中，叶心皱眉，抗拒般地答道：“我恨他，我恨他……”

　　洛锦之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替她拢了拢被角，坐在她的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他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道：“不要老皱着眉，女孩子还是要多笑笑才好看嘛。你这样……如何叫我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