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狐》任几兔

9、分头行动

　　然而此刻，杨慕次只是带着点歉意地坐到椅子上，对着满脸不乐意的狐狸娓娓道来：
　　“这是手机，接通后可以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比如说你在家里，我在这里，我打给你，你就可……”

　　杨慕初实在受不了他那好像教小孩一样的口气，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弟弟还有带孩子的潜力，连忙用一句“闭嘴”截住了话：

　　“不就是小型电话吗？有说明书吗？”若不是杨慕初为了表现出自己良好的素养，他绝对要在后面加上一句“大爷我自己看”。

　　“恩……好吧，等回家后我就去翻。”杨慕次自然听出了慕初口气中的不快，想他也算是一个医学博士，这样教他确实有侮辱他智商的嫌疑，略微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过几天我也去帮你买一个。”

　　小狐狸一阵小小的激动，他刚才听见阿次说“家”了，这是个对他来说太过温馨的字眼，在遇见阿次的无数个日子里他都在渴求一个家。他尽量掩饰满心的喜悦，将话题转到案情上来：

　　“总之我现在知道你通过某种手段取得了有关高文楼的信息。这很不错，还知道他是这所大学的教授，这也与你之前的揣测相符。下一步，我们去找他？”

　　说到案情，杨慕次脸部线条又冷硬起来，把手机收到裤袋里，伸直了双腿，站起来道：

　　“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我猜测年余和曹素一定是有了点出人意表的发现，或许是考古系列的，这个高文楼可是个出色的教授，他应该给予了他们很多帮助，肯定知道很多内幕。按照普通流程来说，我们是该去找他。但是现在，我有点饿了。”

　　小狐狸扯了扯杨慕次的裤腿，示意让他把自己抱起来。杨慕次无可奈何，又重新蹲下将狐狸抱起来，这一次阿初稳稳当当窝结实了，然后学着杨慕次一本正经的语调模仿他今晨说过的话：

　　“我记得杨慕次警官早晨时还说过最伟大的侦探福尔摩斯说过‘饥饿能改变人的机能，以及让他的大脑转的更飞速’想去学生食堂探听消息就直说。”

　　杨慕次不由得睁大眼睛看舒舒服服窝在他胸口的狐狸，这是哪来的一只这么聪明的狐狸？！他一只手托着狐狸，一只手打开办公室的门。阳光金灿灿地照在身上，杨慕次相信，他的生活会因为这只从天降临的狐狸而愈发精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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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慕次去食堂的目的自然不出杨慕初所料，反正绝对不是为了他饿了或者狐狸饿了这种原因。当然杨慕次答应杨慕初了，会帮他弄些水果回来。潜台词就是杨慕次不能携带一只狐狸进入高峰期人满为患的食堂，就算能塞进衣服里也不行。杨慕初也表示了理解，自告奋勇地请求留下来翻阅曹素桌上那些厚重的资料，同时也向杨慕次保证，他会乖乖待在这，假使有人进来，也会立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杨慕次站在眼前这座高三层的楼跟前，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腕子下的手表，11点半，自己和哥哥约的时间是正午12点，还有半小时。根据他从网路上得到的讯息：一楼是那种普通的老式食堂，二楼是风味大排档，三楼就是高端一点的教师食堂，前两层均是开放给学生的，看先前的情况就知道问学生没前途，所以杨慕次三步并两步地直奔三楼，这些讲师和教授当中，一定有同时认识年余、曹素以及高文楼教授的人，这就是突破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厢杨慕初饿着肚子正利索地浏览着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历史资料，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次一下子看这么多字，他还记得自己前世在英国留学时，每日每夜也是如此疯狂地阅读医学资料和完成少爷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少爷。

　　阿初心道，真是久远的称呼了。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缘分能再让我再看他一眼，还有雅淑、大小姐、干娘。对了，还有晓江，不知她此时此刻是否也和我一样怀念着这些人。

　　狐狸晃了晃他的脑袋，逼自己把这些念头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他不断告诫自己：
　　忘了这些，杨慕初。这里不再是那个任你呼风唤雨的上海了，这是现代，连自己能存活多久都不能保证的这种怪物还是不要去见这些人好。我已经有了一个阿次，没有什么比这来得更好了。

　　杨慕初开始全神贯注地把全身心投入到桌上摊着的一堆A4纸当中去，当他用肉爪子一张张拨开后竟然发现又有一张照片，这次的场景比较熟悉，是他前几个小时内刚好去过的——曹素的家。还是猫与她的合影，这只灰色的短毛猫还是一脸傲娇地与主人一同躺在沙发里。杨慕初瞪着眼睛看了很久，直觉告诉他，这只猫与刚刚翻到的那张草地上的猫咪有些小区别，他深知一点：细节决定成败。是什么，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砰——”杨慕初被这声巨响惊得一抬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很大力地打开，或者说是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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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慕次装模作样地来到餐厅里——地板光洁，宽敞明亮，分成5个窗口。

　　目光迅速地扫了一下餐厅里的人群，脑海里腾地跳出一张精确的年龄表来，最终确定了2号队伍。理由有三：

　　其一，在其左行的是年轻教授，平均年龄在25~30,其中必然有认识曹素的，自然也会有听说过两年前内情的教授。

　　其二：在其右边的以老一辈的教授居多，从他们头发花白以及脸部皱纹的分布情况来判断，年龄由50到60不等，想必也必然有认识高文楼的教授。

　　最后一点：根据队伍的行进速度以及对比排在每个窗口的人数来，他判定2号窗口打饭最快这出于私心，因为他还是放不下那只狐狸的，其实他现在已经开始懊悔不已，不该留大哥独自一个待在那里。他们想得到来X大寻找消息，隐藏在背后的凶手自然也不是傻瓜。如果小狐狸被人抓走了，或是遇到了危险，那他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慕次站到队尾，再一次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还有20分钟。杨慕次集中起全身的精神力，如一只最高级的全方位自动旋转雷达，开始捕获以及扫描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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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慕初快速地跳下桌子，将自己隐藏在桌角边，嘴里叼着那张照片。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心脏炙热地“咚——咚——咚——”跳得极快，闷热缺氧的环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来人当然不是杨慕次。警察一定已经将曹素身亡的消息通知给学校，且估计已经在老师内部传播开了，所以那些不相干的讲师们是不会来一个已死之人的办公室了，排除这一切不定性因素，剩下的还有两种可能：

　　凶手或者是像他和阿次这样的知情人。

　　随着地面的震动感越来越强，脚步声越来越重，杨慕初知道那人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狐狸不自觉地咬紧了嘴里的照片，他现在可以断定这张照片和阿次先前拿走的那张照片之中一定大有文章。

　　现在想来，想必是曹素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假使这个人是凶手的话，哪怕他看不出来什么，也绝对不能让他抢走这张照片，虽说自己现在是狐狸形态，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丧心病狂到连动物都不放过的人渣呢？

　　“哗——哗啦啦”

　　杨慕初心惊胆战地缩在角落里，听着那人像是撒气似的乱翻一通。糟糕，杨慕初的心脏猛地跳漏一拍，自己先前并没有来得及将那些文件归置于原处，这个人翻得一定是自己之前放在桌上的资料，如果他起了疑心，就会顺着思路想下去，很容易就能想到在他来之前还有过拜访者，而且和他一样，翻了曹素的资料，兴许还找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杨慕初愈想愈觉得情况不妙，汗水涔涔打湿了银白色的毛发，尾巴上的小绒毛因为紧张全一根根地竖起来，粉色的小耳朵尖尖地翘着，仔细地听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要发现自己了吗？阿初屏声敛气，他的鼻尖已经嗅到了那人越来越近的汗味，这味道有些熟悉。

　　脚步一瞬间终止，气味渐渐淡离，一阵人声响起：
　　“目前尚并无重大收获。您说的那个警X察我会留心的。”
　　杨慕初算是听出来了，小型电话是吧。

　　于是窸窸窣窣地从桌子底下爬到柜子后面，他身体本就极软，以至于软绵绵得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是的，我曾和他交过手。”

　　杨慕初身形一滞，心中一凛，小心脏一下兜了个水路十八弯。

　　真的是刘阿四，他难道真的是凶手？！

　　“好的，我知道了。”

　　只听得皮鞋蹬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啪啪响，由重到轻，由近及远，慢慢淡了。

　　阿初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子，陷入一阵思索和回忆。

　　半晌，杨慕初才敢小心翼翼地从柜子后钻出来，叼着那张猫咪的照片，一步一顿地四处张望。

　　忽见门被大力撞开，一道人影闪电般地跃了进来。

　　这次是杨慕次。

　　“嗬~~~”杨慕初一阵腿软，整个儿扑倒在地板上，发出轻轻地一声闷响。他小狐狸的心脏可远没有人类来的强大。

　　“你没事吧！”杨慕次气急败坏地就冲进来了，也没料想到把杨慕初吓了个够呛，当下就把狐狸三下两下地揪了起来细细查看。

　　杨慕初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蓄了些水汽，嗔怪地看着杨慕次。

　　然后慢悠悠地把照片吐到杨慕次手心里，又慢悠悠地开口：

　　“这下你该怎么报答我？”

　　言语中一派神气，一双眼亮晶晶如天上明日，哪还有刚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杨慕次也不细看照片，只顾将其放进口袋里，便一把抄起杨慕初，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杨慕初瞅着慕次双眼如炬，额角隐隐浮现几根青茎，心知恐怕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窝在杨慕次臂弯里小声问道：
　　“阿次，怎么了？”

　　“具体细节我车上和你讲，总之我杨慕次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死掉！”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