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〇〇二 云鸿仙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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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上传来姑娘家清冷爽利的声音：“… …呸！这老母鸡在这瞎叫唤害得我没提住气，小饼子肯定又闻到我在哪儿了！”
小饼子当然不是个饼子，饼子一定没本事闻见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味道。当然小饼子也绝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小饼子是头豹子。一头货真价实的豹子。
当然明息月是不会去问为什么一头豹子要被叫做小饼子的。尽管他也的确觉得这头豹子的名字叫得很没有道理，简直比墙头上那位大姑娘的名字还没有道理。
墙头上那位大姑娘叫付桑桑。
可是事实上她的爹娘亲戚里，一个姓付的也没有。
本不应该姓付的人却叫付桑桑，这是不是的确是一件非常没有道理的事？
于是明息月叹了口气，道：“你定是又跟小饼子捉迷藏了。这次你跑了多远？”
付桑桑这才道：“十四里半。要不是那老母鸡瞎叫唤，我还能再躲。”
豹子生性机警，嗅觉更是像狼一样敏锐，据说如果顺着风向的话，能闻到十多里外的血腥味。哪怕是半寸长的一个口子，只要流出一丝半点的血，就必会被闻见。
所谓捉迷藏，也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迷藏捉得是不是也的确非常没有道理？
然而明息月却知道付桑桑从没有玩过捉迷藏以外的游戏。除了小饼子以外她从没有第二个玩伴。
小饼子只是一头豹子，她当然教不会小饼子玩别的游戏，别的小姑娘家的游戏。
所以她只玩过捉迷藏。
这游戏虽然古怪而且没有道理，但是又有谁能狠心不让她这么玩下去？
付桑桑突然又展颜，道：“别的不说，我问你，那老母鸡刚刚是不是叫你一更的时候去找她逍遥快活？”
明息月只好道：“哦。”
“你瞧她手指头在你头上戳了一戳，不就是叫你一更的时候去找她么？”付桑桑把头一歪，接着道，“菩提老祖在孙大圣猴头上敲那么三下，就是三更时候私授天道的意思。”
明息月只好又道：“你懂得倒很多。”
“我当然懂得很多。我还知道你坐在这个又干又冷的地方绝不是为了看月亮。”
明息月笑了笑。
因为付桑桑说的的确没错。
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一个人比明息月更加讨厌月光。这讨厌是不是也讨厌得的确非常没有道理？
所以明息月回答道：“只因你一定是这世上最清楚我在看什么的人。”
付桑桑道：“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一个老婆子和她的两个孙儿。我说得对不对？”
明息月道：“简直对得不能再对。”
付桑桑却摇了摇头：“但我却只是觉得他们跟常人有些不同而已。”
明息月道：“哦。”
“常人都是用手把花生皮搓碎，然后搛出花生来吃的。但那个人却直接用手指头去剥。”付桑桑冷声道，“像是怕把花生皮剥碎了一样。”
“那是因为他剥女人皮的时候也这么小心。美人颈上三寸皮，剥坏了就很是煞风景了。”
换做任何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听见这样的话，都一定是要惊叫的。付桑桑却并不惊讶，道：“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剥皮鬼’上官老四。”
明息月道：“别忘了他现在改行做了大通钱庄的上官掌柜。”
付桑桑道：“他手上那颗猫眼石倒真够大。只可惜跟他的人一样，看着俗气得很。”接着她又道：“还有个胖子。”
明息月却反问道：“可是这个胖子并没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付桑桑语气冷冷的：“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胖了。”
“你为何总要看不起胖子？”明息月叹了口气，淡淡道，“他杀人的时候你就不会看不起他了。”
付桑桑面上毫无表情：“杀人谁不会？我至少有四十一种法子能让一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娘胎里生下来。”
明息月道：“可是他的法子，至少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上一百种。”
付桑桑语气滞了滞，道：“我知道他是谁了。还好我没有在他面前提‘胖子’两个字… …否则就算是小饼子，也一定找不到我了。”
“‘胖阎王’阎玉，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是个胖子。可他自己却偏偏比谁都要胖些。”
付桑桑瞪了明息月一眼，这才又道：“还有个用左手吃面的少年。他一定不是天生的左撇子，因为我能看出他的右手和左手一样灵活。”
明息月却道：“这全怪他时运不佳，上面还有个用右手的哥哥。”
付桑桑道：“你说话可是越来越没有道理了。说不准人家只是喜欢用左手吃面，你非要说这是人家哥哥的错。”
明息月看了她一眼，道：“‘风雷一剑’雷惊空传两仪龙凤剑法于亲子，长子雷云期练右手剑，次子雷云归练左手剑。只因他认为双剑配合，互守空门，方不愧兄弟情义。”
付桑桑恍然，道：“所以他为了使自己的左手更灵活，于是做什么都用左手。但是这样别人岂非很容易认出他来？”
“… …此一得，彼一失。”明息月眼神黯了黯，才喃喃道，“你我旁人，又何能妄加评议。”
付桑桑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方道：“还有个簪茉莉花的女人。”
明息月却似浑然不明白付桑桑言语里的意思一般，也道：“还有个簪茉莉花的女人。”顿了顿，他又道：“簪茉莉花的女人一点也不稀奇。莫忘记只要有茉莉，谁都可以拿它来做簪花。”
付桑桑道：“你也莫忘了现在是秋天。这种时候，天皇老子也别想找一朵茉莉来簪在头发上。”
明息月道：“天皇老子从来不用茉莉簪头发。你说的只怕是天皇老子的夫人。”
付桑桑只好顺着明息月的意思，道：“可惜这女人不是天皇老子的夫人。”
明息月缓缓道：“就算天皇老子愿意要这么个女人，廉州俞家的俞二公子也一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说不准他还会去找天皇老子拼命。”
付桑桑道：“簪茉莉花的女人，我却只听说过一个。如今已经嫁给了小她九岁的俞二公子。据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俞二公子都能找到茉莉给她簪在头发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〇〇二 云鸿仙居（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