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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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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挑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定身形,裴士霖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整间屋子的内部——屋里面宽敞明亮超乎他的想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幸而装潢设计的还算讲究,才使得格调没有流于庸俗之列,雕梁画栋精巧艳丽,镂空雕刻镶上金丝显得华丽堂皇,嵌玉面的屏风在三面间隔出几个相对独立的单元算是雅座,每个单元里一张红木的方桌,配上三、四把舒适的太师椅,洁白的墙壁饰以七彩的壁画,中间大堂三张大圆桌镶嵌着理石的桌面,正前方轻纱的帘幔直垂地面,干扰了一干视线让人看不清后面的动静,只隐约可见几个人影晃动其间。
坐下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招呼,裴士霖出声唤道:“店家,上茶。”
很平常的一声召唤,却意外的看见大堂圆桌旁坐着几个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他,在那目光中有诧异、惊奇、钦佩……甚至还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以及同情。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只把裴士霖看得心里疑虑丛生。就算是小弟的这间茶馆与众不同,可茶馆毕竟是茶馆,在茶馆里唤人点茶有这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莫非这其中还另有什么说道?可小弟之前并没有提过……
裴士霖暗自思量的时候,茶小二已经不紧不慢的晃到了裴士霖的桌边,用手中的白布象征性的擦了擦桌面,道:“客官喝茶?不挑不选,三等每壶五十两,二等每壶一百五十两,一等每壶三百两,特等每壶五百两,点名每壶加收五两……”
他报的价钱让裴士霖一愣:小弟开的这是什么茶馆啊!京城最好的馆子订一桌上等的酒席也不过就七、八十两银子罢了,他这儿一壶茶就动辄上百两,还不让挑?难怪他这里能摆的起真迹,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装潢再好毕竟是看在眼里的东西,怎么说一壶茶也不值这个价钱吧,而且这儿的店家的态度好像并不十分欢迎客人上门……
尽管心里有诸多疑问,裴士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么,可观您是要单点呐还是随机轮到什么算什么?”
“我点。”
“好咯,拿你看看茶牌选一下,先付单点的五两。”
还要先付帐?他还什么都没看到就要先掏银子了?小弟让他到这儿来找人该不会是存心想讹他一笔吧!呵,看来他是进了黑店了。幸好今天多带了点儿银子在身上,要不然岂不是糗大了!唉——只怪小弟当初告诉他联络方式的时候他没有细心的问清楚……
裴士霖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桌面上,道:“一壶……”
“等一下,客官。”小二打断裴士霖的话,“也许您是第一次来,不懂我们店里的规矩,我们无名茶馆一共二十七家分号,报的从来都不是银子的价钱。”
不是银子?难道还是金子?!
看看茶小二的眼神显然他是猜对了。小弟不会是赚钱赚疯了吧!一壶茶无论如何也卖不上这种价钱哪!小弟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啊!看来他今天带的银票还未必能买的起一壶茶呢,罢了,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特等碧螺春加龙井沏成一壶。”
“碧螺春加龙井沏成一壶?”
他就知道!当初小弟告诉他这么点茶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怪了,果然说出来就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这种感觉还真的是很不舒服呢!平时身边的那些人就算是有什么情绪、感觉也都会比较含蓄的表达,哪会这样直接?不过就算奇怪也不应该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客人看吧……
“请稍等。”说罢没有收起桌面的银票就转身走向后堂。
这是他进到这家店以来第一次听到一个“请”字,他们这儿的态度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傲呢,收费如此之高,还这般怠慢客人竟然还没有关门大吉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到片刻,只见帘幔向两旁掀起三个人满面笑容的冲裴士霖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看似掌柜的模样,站在裴士霖的面前,搓着双手略显局促不安的说道:“这位客人,不知您是要哪儿产的碧螺春和龙井啊?是山顶的还是山腰的……”
“我要山谷里的。”
裴士霖此言一出,在掌柜的不安的笑容中立刻泛起几分谄媚的神色,只见他上半身微屈,毕恭毕敬的说道:“客官见谅,小的们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您要的茶马上就好,请您受累,移驾到后堂用茶如何?”
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裴士霖还是站起身,在大堂的几位客人诧异及羡慕的目光的注视下随掌柜的走向帘幔之后。
帘幔后面是一间小茶室,两侧的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壶茶罐直达屋顶。推开茶室另一边的木门便进入后堂。
“您请在这儿稍等片刻。”
后堂的装饰与前面的风格迥异,褪去了金碧辉煌的无谓奢华,整间屋子显得古朴典雅,然耗资显然更甚。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木的古董架,夏鼎商鼐古玩玉器玲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绕过古董架,屋内的墙面上挂着的古今墨宝一下子就攫住了裴士霖的目光,墙角镶嵌的两颗巨大的夜明珠为室内提供着柔和的光芒,让裴士霖可以细心观赏,仔细揣摩——眼前的这些无疑都是真迹,王羲之、欧阳修、米芾、柳宗元……虽然风格不同、笔势有异,但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都是文人墨客们渴望而不可求的梦想!
一幅接着一幅的看下去,连一旁瓶筒中插着的卷轴也一一打开,沉迷其中,裴士霖几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连侧面墙壁向两侧滑动的声音都没有留意,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这才意识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老哥,您喜欢这些玩艺?”裴士霁盘膝坐到裴士霖的身边,支起下巴,一副好奇的表情问道。
“玩艺?你叫这些宝贝是玩艺?”小弟虽然是属于江湖中人,但在古玩字画方面的造诣绝不亚于他,甚至某些方面还在他之上,不可能不了解其中的价值,他怎么能用满不在乎的口气把它们作“玩艺”?
“老哥你不要这么激动嘛!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顿了一下,裴士霁又补充道,“尤其是已经到了你这个年纪了。”
“士霁!”
“好了,好了,老哥您今天莅临此地该不会是为了小弟我搜集来的这点不起眼的东西吧!”
怎么会是不起眼?!这里有很多是皇宫大内都难以寻到的珍品呐!不知道小弟是用什么法子弄到的……
看着裴士霖一脸不能苟同的表情,裴士霁马上接着说道:“老哥您是行家,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人附庸风雅送来的,唉,结果丢又舍不得,收藏实在是累得很,不但要注意防潮,还要担心虫蚀鼠咬的,我又不是常住在一个地方,实在是没时间照看这些东西,只能放在地底下。您要是看到那件喜欢的不妨带回去,也好让它们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免得在我这儿放着屈了这些佳品,毕竟它们的价值就是让大家观赏的嘛!如何?就这么定了。让咱们哥儿俩来谈谈正事吧!”
小弟还是这么喜欢处在主导地位,在他这个大哥面前都是如此……大概很少有什么事是他想不到、解决不了的才会让他表现出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吧!罢了,这次来这儿的目的毕竟是为了他手头的这件案子。
“既然如此,那你来解释一下你的这些鬼画符吧!”
说着,裴士霖从怀里掏出卷册展开,道:“工部侍郎这页的方子是怎么回事?王府出入账旁边的这段梵文是何用意?还有这几个将军的名头前面怎么都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
“停,停!老大,我知道您老人家对此事极为重视,可也不能这样连珠炮似的问呐,这让我到底该回答那个问题?”
裴士霖索性就把卷册塞到裴士霁的怀里,道:“那你就挨页逐一详解吧!”
裴士霁接过卷册并没有立刻打开,反倒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正经的神情说道:“详解没有问题,在这之前,小弟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兄长不吝援手。”
嗯?他没有听错吧!?这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堂弟现在竟然郑重其事的向他求援?究竟是什么大事?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把这本卷册弄得跟鬼画符一般,好让我到这里来找你的吧?”裴士霖略带玩笑的说道。
“一半一半吧,毕竟你府里的铁门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没料到裴士霁会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了,裴士霖微微一愣,道:“你几时变得这么客气起来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希望兄长您能救一个人脱离苦海。以他的个性是不会主动麻烦任何人的,但是看到他心里那么苦,我怎么也不能对他撒手不管。”
“出手帮忙没有问题,只是救人方面你应该比我还在行,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要我出手。”小弟本来就有着一副侠义心肠,再加上嗜医成性的二叔从小熏陶,小弟闯荡江湖的乐趣除了闯祸就是救人玩了。他在江湖上闯荡的这些年很受一批江湖元老的青睐,对他简直是有求必应,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了,有什么事会需要他出手?何况江湖上的那些人一般不是都不愿意和官府中人有所牵连吗?
虽然明白裴士霖疑问产生的原因,但裴士霁并没有仔细说明,只简单的回答:“他不是江湖中人,而我这种四处飘荡的生活方式没有办法给他那种他所渴求的稳定的安全感。”梦云的辛酸不应该有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见裴士霁不愿多说,裴士霖也就爽快的不再继续追问细节,直接问道:“那么他是什么人,那里人氏?我能帮他做些什么?”
“您见过他的,就是六王府最炙手可热的伶官。”
“梦云?!”
“正是。”
离开茶馆天色业已黄昏,裴士霖放松缰绳缓缓而行。卷册的所有疑问已经解决,又产生了新的困惑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士霁虽然经常帮助他人,但其实他并不热心,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他是很冷情的人,若是他不高兴,即便是身世再可怜、再值得同情也得不到他的半分关切,他今天也许会因为一个乞丐的一滴眼泪而散尽千金,明天就可能为一文钱而与路边小贩锱铢计较,除了亲人,他极少对别人有持久的长期关怀,为了他人而开口求人就更是绝无仅有的,也因此,他对梦云的这种关心就显得超乎寻常了。
而且士霁对梦云并不仅仅是什么同情,他信任梦云,因而才会让梦云替他转交卷册,同时梦云对士霁也应该有等同的信任存在,所以才会不顾危险,不问缘由的帮士霁……士霁到底和梦云熟识到何种程度?
嘁!到何种程度又与他何干!他为什么要这样挂念这件事?
“驾——”裴士霖用力一抖缰绳,策马向城里飞奔而去。
木屋的屋顶上,裴士霁叼着一根草杆儿懒懒的坐在摇椅上悠闲的晃动着,压得屋顶的木板“吱嘎作响。看裴士霖由悠闲漫步到一路绝尘而去,裴士霁的嘴角勾起算计的笑容。
坐在书房里,裴士霖又打开那本卷册。尽管昨夜他已经看过三遍了,但再次翻开仍然感觉其中内容触目惊心。圣上当初让他调查的目的本来是为了查处贪墨整顿吏治,可是随着调查的展开和深入却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这才委托小弟搜集详细证据,没想到牵连范围竟然如此之广!他应该怎么处理才能将危害减低到最小程度……
门外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裴士霖的冥思。
“老爷,有访客到。”
“嗯,知道了。按老规矩办就好了。”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接待无聊的访客。
“是的,老爷。”管家应声却并没有退下。
“还有什么事?”
“回老爷,来人持的是六王爷府的拜帖。”对裴士霖的任务多少知道一点,而六王爷不但是一般的皇亲国戚,还是此次彻查的重点对象,如果就那样简单的打法掉了似乎不太好。
“哦?客厅奉茶,我马上就过去。”
叩门、递帖、通传,整个过程梦云始终坐在轿中没有露面,渴望能够再次见到裴士霖,同时,又因为王爷的命令而对再次见到裴士霖有着几分忧心和怯意,复杂的心情让本就寡言少语的他变得更加沉默。直到管家相请,梦云轻叹一声,戴上身边的宽沿帽,放下帽沿的轻纱遮住了脸孔,这才走出轿门。
“公子轻稍候片刻,我家老爷马上就来。”管家奉上茶水以后便退出屋外,对梦云特别的装束并没有表现出额外的好奇心。
虽然知道自己戴着帽子的模样有些奇怪,但梦云落座以后,依然没有摘下帽子,而管家良好的素质则让梦云烦乱的心绪怯意稍退。
浅酌一口清茶,梦云漫无目的的环视客厅——乍一看朴实无华的装饰摆设无形的透出一股深沉稳重的气息——那深厚难测的底蕴让梦云不由自主的和裴士霖联想起来,锋芒内敛温文尔雅,仿偌大海一般宽广的胸襟连他这种为人所不齿的异类都能够很自然的接受,然海所蕴含的力量决不会因为表面的平静祥和而被忽视,深邃的海洋的全貌不是任何凡人所能窥视的,一如自己见过无数达官显贵的双眼仍无法探知丝毫,他大概只会让人看到他想让人看到的那一部分吧……
仔细回想每次见到裴士霖时他脸上的表情,梦云渐渐神游外物。
裴士霖进到客厅就看见一个较小的身影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近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从南面的窗子钻进屋内,斜斜的洒在他的身上,在他那一身雪白的反射下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是跌入凡尘的精灵。只手托腮陷入冥想,虽然那一袭薄纱模糊了他的脸,但仍可以想见其神情必定十分可爱吧!
裴士霖放轻脚步走到梦云的近前,想仔细看看眼前的小人儿的神情,那袭薄纱此刻显得有些碍眼,裴士霖没有多想,直接掀起了帽檐那遮挡视线的障碍物。
一定是他想得太入神了,看,竟然连那张想象中的脸孔的幻影都出现在了眼前了,而且还如此的真实,好像伸手就可以触得到一样……
梦云下意识的伸出手——触得到……咦?竟然真的触得到!——一霎那,梦云完全愣住了,连落在裴士霖脸上的手也忘了应该往回收。
天!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竟然……现在该怎么办?
裴士霖也愣住了,他掀开那层轻纱所看到的是一双没有焦距的迷茫的双眼,本想逗逗他吓他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就只见那双星眸转动了一下,虽然目光中迷茫仍在,但是焦点已经锁定了他——看来梦云已经看到他了——裴士霖嘴角向上勾起,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一双柔荑却在此刻意外的覆上了他的脸。
两只“木鸡”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呆呆的看着彼此,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出现了其他人,直到两声轻咳在耳边响起。
“咳——,有客到访,请老爷移步书房。”
“啊,噢,我这就过去,老赵,你代我招呼一下客人。”能够不经通传直接到他的书房,并差遣老赵前来传话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当今圣上,他不能耽搁太久,况且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他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是,老爷。”
“不必了,裴大人有事在身在下改日再来讨扰……”梦云起身想要告辞,可裴士霖匆忙的身影已经到了屋外,梦云只得再度坐下。
管家恭敬的垂手侍立在一旁,梦云目光游移坐立难安。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刚才的场面显然尽数落在了这管家的眼里,管家会怎么想呢?别人是怎么想他得他并不在乎,反正他早就不存在什么名声问题了,但他不能不在乎裴士霖的名声,刚才的情况一定会引起很多不利的猜测吧!
“管家。”梦云轻声唤道。
“是,公子有什么吩咐?”管家毕恭毕敬的应道。
“嗯,刚才……”梦云想要开口解释,可出声以后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梦云犹豫着斟酌措辞的时候,管家接口道:“老奴老眼昏花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管家的话让梦云双颊顿时红云满布,连忙低下头。
尽管时间很短,但梦云羞怯的神情仍是让管家有了短暂的失神,随着梦云垂首不语脸孔被挡住,管家猛然惊醒,后撤了一步,避开了可能看见梦云脸孔的角度,不目光投向了相反的方向。
“嗯,那个,裴大人公务繁忙,在下还是先行告辞……”
“老奴奉我家大人之命要好好招呼公子,公子此刻离开大人必定责怪老奴招呼不周,还望公子稍候片刻亲自向我家大人辞行为好。”
管家话音刚落,就听见南面窗外传来一阵怪笑声:“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嗯,难怪古训曰之‘人不可貌相’啊!嘿嘿——”
“龙——”
在梦云出声的同时,管家已经来到了窗口,只见裴士霁的大头倒挂在窗口,怪笑声不断的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老奴愚钝,不知您此话从何说起。”
“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说。”裴士霁说着从窗口钻了进来,闪身越过管家直奔梦云。
“小梦云,与其和这个无聊的老朽干坐在这里不如陪我出去四处转转,如何?我会给你详尽的介绍裴大人这座御赐的‘豪宅’,或者你更喜欢到我简陋的蜗居去度过午后的时光?”裴士霁一边说一边揽着梦云的肩向门口走去,却被管家挡在了面前。
“老爷吩咐老奴……”
管家刚一开口就被裴士霁截去他要说的话,道:“诶,老大那边我去讲,不会让你为难的。”看管家没有立刻让开,裴士霁眼珠一转,语气变得暧昧不明,“还是说,你留下我们是想要多欣赏一会儿难得一见的绝色?原来年近半百一脸忠厚老实的人也会起色心呐,莫非平日里的一本正经都是装出来的?呵呵——”
“二爷您千万不要误会!老奴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其他。”虽然只是片刻,但因为梦云而闪神确是事实,管家说话底气略显不足。
对裴士霁个性多少有些了解,梦云打圆场道:“好了,龙,你就不要为难老人家了。”如果让裴士霁继续和管家说下去管家一定会掉进圈套,他可不想以后再见到管家徒增尴尬。
“啧,一点都不尽兴,不管了,既然小梦云你替他求情那你就要负责代替他为我提供消遣,今天至少要陪我到申时。”说着,裴士霁低下头把脸埋在梦云的肩窝蹭来蹭去,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
龙这是在干什么?这里还有人在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引人误解的行为?梦云伸手推了推肩上的那颗大头,却没有推动,于是开口说道:“你丢不丢人呐,快起来!”
“不要嘛!”裴士霁不但没有移开,反倒把梦云抱得更紧了。
裴士霁旁若无人的亲昵行为让管家一向木然的脸也流露出难以掩饰讶异,连忙移开了目光,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裴士霁露出的那一抹满意的窃笑——很好,有惊讶,有疑问,但是这管家的眼底没有鄙视之类的负面情绪在里面——目的达到,裴士霁乘管家移开目光之际拦腰抱起梦云展开身法冲出门外,几个纵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管家一个人看这二人消失的方向独自苦恼整个经过该如何向裴士霖回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