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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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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裴士霖送走那位年轻的帝王以后心情异常沉重。
今天圣上是来垂询案子的进展情况,裴士霖以资料尚未整理完全为由并没有将裴士霁调查来的情况直接上奏。
这位帝王是怀着满腔的雄心壮志亲政的,一心想要整顿吏治消灭贪官,创造一个清明的世界,可是,现实和想象毕竟有很大的不同,这一年多的经历让这位帝王为满心的壮志无处施展感到无奈同时也渐渐感到了不耐,此时如果得到了这些证据只怕会大开杀戒吧!
从今天圣上的态度来看是准备要全部严惩,可是这份调查结果牵连广泛,大小官员不下百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元老重臣,如果全部重判势必会造成满朝文武的恐慌,而且,圣上亲政才不过一年多,根基未稳,亲信有限,这么多的空缺一时之间要怎么填补?到时候处理起政务势必要捉襟见肘,岂不是为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提供了乘虚而入的机会?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够两全其美?
正在裴士霖搔发苦思却不得良策之际,书房门外响起了管家的声音:“老爷,老奴有事禀报。”
“进来吧。”
管家在裴士霖对面站定,垂首低声说道:“适才二爷来过,带梦云公子一同离开了,老奴办事不力,请老爷责罚。”
“士霁吗?唔,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士霁把梦云带走了?这小子怎么无处不在!不知道又想干什么,一边说要他帮梦云,一边又总在梦云周围转悠……罢了,现在不是管他的事的时候,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这一本触目惊心的内容上奏才是正经。
“请陛下三思,草臣并非替贪官污吏求情,只是当前局势……”裴士霖跪倒再次陈情。
“朕不想听你这些话!”
昨日冥思苦想直到深夜也不曾想出什么两全之计,只能据实上奏同时附一份利弊的陈情折子,希望圣上能看的进去,果不其然,刚过午圣上便急召文武进宫议事,看着一个个被拖走的官员,显然圣上并没有把他的陈情折子看进去,虽然不愿意,可是只能硬着头皮尽自己的职责,唉,偏偏皇上就是不肯听他把话说完。
“陛下!草臣明白您不想听,但有些话草臣一定要说。”
“在朕还没降罪给你之前你最好立刻滚出去。”
“请陛下容草臣说完要说的话,草臣会自行到刑部领罪。”
“你想抗旨?”
“请陛下恕罪,草臣深知陛下一心要做千古明君必会集贤纳谏……”唉,天威难测,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概如此吧。
“如果朕不听你的进言就是昏君?裴士霖!你好大的胆子!”
“草臣惶恐,陛下之心草臣深知,然现今积弊已久,不能一日肃清……”
“闭嘴!朕说过了不想听你这些话!你不要以为朕平日里冲这你就可以在朕面前放肆!”
“陛下明鉴,草臣绝无恃宠而骄之意。名册之中尚有不少清廉之士被无辜牵连,请陛下千万三思,如一概……”
“你如果再说一个字,朕就把你和他们一起投进大牢!”
“因直言而入狱草臣无悔无怨。”
少年天子拍案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急行到裴士霖身前,弯腰一把抓住裴士霖的衣领:“好一个无悔无怨,你要知道,朕随时可以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裴士霖顺势站了起来,语气坦然平和:“文死谏、武死战,草臣愿为天下先!”
“裴士霖!”
“草臣在!”
“你放肆!”
“臣不敢!”
抓着裴士霖的领口,直视他的双眼——平静、坦荡、波澜不兴——这不是因为自信不会被降罪才有这样平静,而是早已有了接受任何处罚的心理准备,能够冷静的接受事实而有的平静。
看来平日里对朝中大小事务甚少参与意见的裴士霖今天是铁了心要劝他回心转意了,平日里越温和的人执著起来越是令人无奈,满朝文武值得信任的屈指可数,而这个年轻的状元郎又是其中难得的能够完全领会他的心思的人,真杀了他还是舍不得,可话已经僵到这里了,难道真要让他这万乘之尊让步?
大殿外,奉旨等候召见三品以上在京官员一个个战战兢兢如若筛糠。先前被召进去的四个人都被侍卫扒掉了官服扔进了大牢,本来还寄希望深得皇上宠信的裴大人进去能够使情况有所好转,没曾想这位红人竟然是去触逆鳞的,他到底进去对皇上说了些什么?连殿外都可以能够听见皇上充满怒气的声音了,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今天还能不能保住这颗脑袋,现在大殿内似乎已经静下来了,是皇上火气消了还是……
就象是为了验证众人惴惴不安的心情,自从皇上亲政以后一直深蒙圣恩大红大紫的裴大人一身素衣的走出了大殿,那身醒目的无阶无品的御赐官服已经不知去向。
众大臣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几个人上前围住裴士霖,道:“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连您也被圣上降罪了?”
“圣上现在心情如何?”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裴士霖为了个密不透风让他无从脱身,裴士霖无奈,对周围众人团躬一周,道:“在下已是一介草民,待罪之身,还请诸位大人切莫再以‘大人’二字称呼才好。”
“那您现在是要前往何处?”
“诸位、诸位!在下还要到刑部申领处罚,时间紧迫,不能在此久留,还望诸位大人见谅。”说罢,裴士霖也不管周围的众家大人还有多少问题要问,挤出重围匆匆快步离去。
这时,殿门口的内官唤道:“宣——,工部尚书张大人见驾。”
“公公,方才裴大人是为什么被降罪了?皇上不是一直十分宠信他吗?怎么会……”
“哼,他那是恃宠而骄,竟然敢以下犯上,惹得龙颜大怒,当下就把他的官服给扒下来了。诸位还是掂量掂量,切莫学这位裴大人……”
“外面在嚷什么呢!”
明显的怒气混杂在那威严低沉的声音里,让殿外众人惊若寒蝉,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裴士霖缓步穿过紫禁城一道又一道的大门,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那表情如同是享受午后的散步时光一样悠然自得。
虽然官服被除还必须自行到刑部申领责罚,但他的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看圣上方才的神情应该是把他的进言听进去了——至少大部分已经听进去了,只是有点下不来台罢了。
刚才那样的情形下圣上只是简单的关他一些日子、罚奉和让他上请罪的折子,可见圣上虽然年级尚轻但弘毅宽厚睿智非凡,只要稍加思考就一定会很完美的处理其中的利害关系吧!总之,将所有的调查结果一次性如实上奏清楚同时把自己的也完全表达明白了算是了一桩心事,他应该可以安睡几天了——尽管安睡的地点很可能是在刑部的大牢里……
“难得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裴士霁看着欲言又止的梦云一脸戏谑,“既然找我来了怎么又一言不发?莫非只是单纯的想见我?”
白了裴士霁一眼,梦云轻声问道:“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在王爷的谈话中偶然得听到裴士霖因为触逆鳞而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心中便一直放不下,虽然宿闻裴士霖深蒙圣恩,但深蒙圣恩的人又怎么会被投进大牢里?莫非是恩宠不复存在了?更何况那是刑部的大牢,听说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情好讲,再大的官进去了都难免会被脱一层皮的啊!
裴士林故作不解的说道:“他?他是指谁啊?我认识的人那么多,你光一个他字……”
“你明知道的!”
“干嘛生气嘛,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龙——”
梦云微嗔的样子固然赏心悦目,不过要是逗他逗得过火让他真的生气起来就不好了,而裴士霁一向善于把握愚人自娱的尺度,适时的讨好道:“好,我从实招来。那个自找苦吃的笨蛋老哥现在正在大牢里等候小皇帝的发落。”
果然是入狱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啧,美人就是美人,不论做出什么表情都很美,眉头轻蹙,苦恼的轻咬下唇的动作由眼前的这位可人儿做出来真可谓是风情万种令人着迷啊!看得我又是心醉又是心疼……”
“贫嘴!”
“是,小的贫嘴,小的该打。”说着,裴士霁抓起梦云的手拍向自己的脸,“打你个贫嘴的劣徒,打你个不知深浅的臭嘴……”
梦云抽回手,食指戳了戳裴士霁的额头:“好了,不要闹了!”看他这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想必裴士霖在牢里没受到什么大刑吧!
“不用担心,我前天晚上去看过了,他在一间上好的牢房里悠闲自得,好得很呢!”
“净胡说!”那里可是牢房啊,还有什么上好不上好的……
“我可没有胡说,你认识我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听见过我胡说?”
对于裴士霁脸上那种受伤的表情司空见惯,梦云语气平淡的应道:“经常!”
“好嘛,就算我有的时候说话有点不着调,但我可从来没又在正经事上说过什么假话骗你吧?”
这倒是事实。梦云认同的点点头,,没有在吐他的槽,龙骗人也好,胡说也罢,都是很有分寸的。
“我说那是一间上好的牢房绝对不是凭空夸大,他在那里除了不能走出牢门以外其它的都随他的心意,比他在自家府里还要好,不但是锦衣玉食的供着,而且还有专人为他沏茶递水服侍他,上好的笔墨纸砚让他随便用,而且这些不用他自己掏半文钱,花的可都是彻底的皇家的银子,还不用操心劳神,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偶尔有闲情逸致再动动笔……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就算是知道裴士霁没有骗他,可是这番话怎么听都让人难以置信,梦云不由得嘟囔道:“要叫你这么说那些官还需要苦心钻营什么,都去坐牢好了。”
“谁让他是小皇帝的红人呢!不让他坐牢吧,面子上过不去,让他坐牢吧,偏偏又舍不得他遭罪,结果老裴前脚刚被关进牢里,就立刻派侍卫去刑部通知要好好关照,不能有丝毫的怠慢,真不知道他的牢坐的有什么意义。”
“听你的话的意思好像是很希望他真正去受牢狱之灾似的。”
“让他受点苦也好,生得一天到晚没事往身上揽事!”说到这里,裴士霁眼珠一转说道,“怎么样?想不想去看看他?”
梦云别过头违心地说道:“我……我不想。”他根本就不可能自由的走出王府,何况还要进入刑部大牢……
“我可以带你进去你也不想?”
闻言梦云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龙进入刑部大牢不会是从正门按部就班的进去,想必是依靠自身非凡的轻功偷偷溜进去,就算是龙的轻功再出众,想要多带一个人溜进防守严密的大牢也不会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再说他和裴士霖非亲非故,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交,他以什么身份去看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他?即便是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了,我这次来是有两件和你有关的事要告诉你,一件好事一件是坏事,你想先听那一件?”
裴士霁一脸神秘的表情换来的只是梦云淡然无所谓的反应:“随你高兴。”
“选一样嘛!”
“那就先听坏的吧。”
“嘁!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嗯,怎么说呢,我路过王府的书房的时候感觉有点累,于是就在那儿歇了歇脚,听见里面有谈话声,于是就在外面多停了一会,不想却听那个王爷提到了你,于是……”
“别再‘于是’了,说重点吧!”要是放着他不管他会不会“于是”到明天早上?
“哦,我只是想把前因后果跟你交代清楚好让你有一个思想准备,你不想听就算了,真是操心费力好心却没有好报,等一会儿要是你听到我说的消息受了什么打击可别怪我没有说清楚,我这个人……”
梦云伸手在裴士霁的额头弹了一记响指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重点!”
这次裴士霁倒是十分配合,爽快地说道:“六王爷要把你送人了。”
裴士霁话音刚落就看见梦云手中的茶碗直直的跌向地面,裴士霁早有准备,伸手一捞,在中途接个正着。
到底还是要把他送人了,总算到了他奉献最后一点残余的价值的时候了,会是谁呢?侍郎以下的是不可能的,该不会是礼部尚书吧?那个尚书最近缠得正紧,王爷也好像有什么事要用得着那个胖尚书。再不就是禁卫营的钟将军?他最近往王府跑得也挺勤的,可是这个将军的是怪癖实在让人吃不消。也许是……
看梦云的脸色越变越差,一种认命的漠然渐渐在他的眼底浮现,裴士霁不禁伸手遮住了梦云的双眼打断了他的思绪,道:“好了,别再瞎想了。听听我带来的好消息吧!”
“你说吧。”梦云心不在焉的应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有什么所谓的好消息?
“由于小皇帝格外开恩的举动让六王爷认为我那个已经入狱的笨蛋老哥还有费心拉拢和利用的价值,而你似乎又跟这位裴大人很投缘,毕竟能够让他应允出入府邸的人屈指可数,于是决定把手中的宝押在你的身上,也就是说,你的下一位主子就是咱们的裴大人。”
“什么?!”梦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他跟裴士霖不过只见了三次面,而且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交,王爷怎么会想到要把他送到裴府去?……莫非还是继续上次的目的想让他探听些什么?可王爷应该知道以他的个性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温柔的将梦云轻轻的揽进怀里,裴士霁试图减弱梦云眼中的忧心:“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担心,我老哥人虽然笨了一点、官小了一点、能力弱了一点、做事死心眼了一点,但是只要他有心,保护一两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我的亲戚,错不了!”
“你这是在夸他?”呵,这个人,到头来还不忘赞自己一句。
“当然!”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人想损他两句都难。
走出牢门,裴士霖举起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微微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那份温暖,裴士霖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看过天,呵,蹲大牢蹲得浑身清爽的人恐怕自古以来只有他一个人了。
说实话,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狱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能够被放出来必定是皇上亲自授意的,那么圣上对于他上奏的事情应该已经接受了吧,那么他也算是可以放下一颗心了,待他面圣是再次试探圣意就可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
打发走了接他的轿子,独自一个人轻松的缓步而行,与周遭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的感觉让裴士霖不禁有一丝重回人世间的感动。他与多久不曾这样自在的在街上行走了?自从接下了那桩案子他就开始处于群狼环伺之中,本就十分微妙的身份引发出众多的猜测和传言,三教九流的人物开始出现在他的府邸周围,夜探之徒不胜枚举,幸好有老赵和不知隐身于何处的受命于小弟的人作为帮手才能让他平安无事的走到现在吧……不管怎么说,该查的该奏的都已经结束了,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应该可以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了。
眼看宅院渐近,裴士霖不禁加快了脚步,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看见管家老赵站在巷口处焦急的张望。
“老爷,您怎么就这么走回来了,您没遇到接您的轿子吗?”
嗯?老赵入府两年多来一向是冷静沉稳,恪守本分少言寡语的,若是按照他的估计老赵只会行个礼请个安,顶多加一句“您回来了”,怎么今天说出这种话?竟然对他的行为举动表示意见?
尽管心存疑问,裴士霖依旧温和的答道:“突然想走走,就把轿子打发了。”
“不管怎么说,您只要平安回来了就好!”管家说完时语气竟然带了一丝波动。
对于管家的反常表现不能不引起裴士霖的注意,于是问道:“老赵,你见天这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儿。”
“老爷,二爷他……唉,您只要回到府里就知道了。”
看到管家神情中的烦恼已经是难以掩饰,裴士霖心里开始打鼓:在他入狱的这几天时间小弟到底把他的府里折腾成什么样子?小弟办事虽然荒唐,但还是有所分寸,可是竟然连老赵都这样了……
“老赵,冷静一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
“老爷,按说这话我不当讲,但是二爷的性子实在是……唉,您蒙受牢狱之灾在那里受苦受难,二爷不说想办法倒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趁您不在没有人能管得了的时候把戏班子给召进了府里,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整日里淫词艳曲不绝于耳,府门外看热闹的越聚越多……这也算了,毕竟爷的性子喜欢热闹也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该多嘴的事,但二爷他还把人安排住进了府里,说是来人要跟老爷学习诗画住得近点儿方便,不由分说地就把人安排住进了后宅,明明是个男子怎么能住进后宅?这不合规矩啊!就算府里没有女眷也不能……”
看管家渐渐的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裴士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安慰道:“好好,我都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老赵,你先冷静下来回去休息休息。”
尚未入府门,就听见鼓乐声声传入耳中,府门外人头攒动围了个水泄不通,裴士霖分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只见府门内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循着乐声前行,只见庭院正中巨大的猩红色的氍毹十分醒目,彩带飘飘,出将入相接连不断……
裴士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沉声唤道:“裴士霁——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来!”声音不大,不过既然是裴士霁在这附近,那么他的声音已经足够这小子听见的了——尽管周围很嘈杂。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条青灰色的身影自戏台上飘落下来,“老哥,您终于出狱了,恭喜恭喜,小弟已经为您安排好了节目专门去去晦气,六王爷也十分关心你的情况,特意送……”
裴士霖可不理会裴士霁这套东拉西扯的惯用伎俩,直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先把这些不知所谓的散掉还我府里的安静再说其它。”
裴士霁嘟囔道:“啧!真是不懂得欣赏!”他又失算了?如今把老哥的御赐府邸搞了个天翻地覆竟然还是不能如愿地看见老哥生气的脸,他是应该为这位堂哥对他无限的包容的宽广胸怀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再次的失败感到悲哀?看来他这次由弄错方向了。
自从在这位堂哥的帮助下成功地让他那个被逐出家门的老爹再度认祖归宗,他这个原本是当大哥的摇身一变就成了“小弟”,有个人来疼他是不错了啦,可是这个老哥也未免太正经了,他努力的气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有机会看到他发火的表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他“威名远播”的整人的专长竟然会毫无建树,是这位堂哥大人太成功还是该说……
看裴士霁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裴士霖拍了他的额头一下,道:“我现在去书房写谢恩的折子,在我出来之前把这些全部都给我恢复原样。”
“写什么谢恩的折子嘛!为了他的江山社稷还要受他的气,真不明白这样的官你干个什么劲儿……”
“别在这儿嘟嘟囔囔的了,快点儿去收拾!至于朝廷上的事不准你随便插手明白吗?”
“好了,我知道了。”不准他管?他偏要管!哼,欺负到他的家人头上了,早晚要给这个小皇帝一点颜色瞧瞧,能欺负他的家人的只有他,别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六王爷十分关心你的情况,所以昨日把他的宝贝送给你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看人家挺诚心的就替你把人留下了”
“你怎么随便就……”裴士霖揉了揉太阳穴道,“罢了,既然已经留下了你就看着办吧。”就算他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等过几天再找理由把人送回去好了。这个小弟,一天不找点麻烦就浑身不舒服!
“我把人安排住在西跨远了,离你的阁楼不远,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他?那个是难得的可人儿……”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要去书房写折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看见裴士霁张口欲言,裴士霖又补充道,“尤其是你!绝对不准过来!”
“哼!不去就不去嘛!谁稀罕!”
轻轻拍了拍裴士霁带着几分赌气模样的脸,裴士霖面带笑容,道:“好了,快点去收拾,一会儿让管家买沁馨斋的点心和糖果给你吃,乖——”
拨开裴士霖的手,裴士霁略带不满道:“嘁!你把我当成是几岁的小孩子了!”说罢转身招呼家丁小厮收拾东西去了。
看着裴士霁张罗的身影裴士霖面带微笑。小弟平日里油滑得让人捉摸不定,只有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的时候才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概也只有家中的长辈们才有机会看到小弟这副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