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夏明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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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北睡得迷迷糊糊的，之前不觉得累，可回到家一沾上床，瞬间就昏睡过去，晚上夏北妈过来叫他吃饭，他都没醒，昏昏沉沉的睡着，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梦里还是在军训基地的食堂，周潮和楚梵的一番对话，一遍一遍像是被按下了回放键……
“你有女朋友吗？楚梵同志？”
“我女朋友初三一枝花儿！”楚梵说出来的时候感觉很骄傲，尽管他想很深沉的说出这话，但终究没掩饰住满心的自豪。
周潮喝了口啤酒，笑起来：“你才多大啊？就找女朋友？那你班长有吗？”说着说着就话锋一转，转到他身上，夏北一怔，又不自觉的紧张，他觉得周潮在试探他……
“小北要找个倾国倾城的！”说到这个，楚梵又骄傲起来，骄傲得莫名其妙，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没有女朋友……吧？”
梦里的夏北摇头，然后扭头看着楚梵，竟有些移不开眼睛，心又开始砰砰的跳。
“怎么才是倾国倾城呢？”周潮又开口了，他是在问夏北，问得夏北心烦意乱。
“……我喜欢的就是……”夏北的声音干涩，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沙哑，他觉得周潮的眼睛能洞察一切，他想他的教官早就已经看出他对楚梵那点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虽然楚小梵一直都是个粗线条的人，他没看出夏北压抑的那些心思，但总看出了他的尴尬，忙解围：“周潮同志怎么你开始采访我们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周潮开始装傻，眼睛咪咪的，舔着嘴唇笑。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哦！这个啊……”周潮“恍然大悟”，像是终于想起来了刚刚未回答的问题，停顿了一下：“算是……有吧？”他说着，又是一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略略斟酌了一下，方道：“不过，他对于我来说，并不似男女朋友那么简单……是……伴侣……”
伴侣……
夏北的心因为这两个字狠狠地抽搐着，他被这两个字震撼，却又一时无法体味。梦中的基地食堂只剩下他和周潮两个人，赵教官和楚小梵像是雾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周潮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却又不怒而威：“你那天晚上看到什么了？”
夏北说不出话，喉间像是一块滚烫的石头，不待他答话，周潮又问：“你和楚梵也像我们这样吗？你想要那样吗？”
“什么样？”夏北终于开口，声音像是真的被喉间那块看不见的石头烫到，沙哑粗嘎。他看着周潮，心里那些压抑着他的疑惑几乎呼之欲出，周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只是看着他笑，夏北终究是没忍住，问周潮：“我们也可以那样吗？”
周潮的目光变得柔和，夏北看着他，眼前慢慢弥漫一层薄雾，他看到周潮看着他微笑，温和的，并不带半点探究，夏北还想再问，周潮的身影和声音都变得模糊了，他看到周潮嘴巴在动，他却听不到声音，他着急的追过去，脚下用力一蹬，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阳光已经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洒进几丝光晕，他将扣住的闹钟翻开来看，已经快十一点，他重新躺回床上，四肢酸痛，军训后遗症在回来后的第一天就显现出来，夏北一脑门的细汗，他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屋中的那几丝光晕出神儿……梦中的周潮想要说什么呢？
“唧唧”两声敲门声，冯瑛象征性敲敲门后直接推门就进了，见儿子醒了，歘的一下把窗帘全都拉开了，昏暗的房间一下呗白光笼罩，夏北一声呻吟，动作迅速的拉过薄被遮住脑袋：“妈！晃眼！”
冯瑛走到夏北窗边，隔着被子拍拍儿子屁股，夏北一骨碌躲到一旁，露出半个脑袋向老妈抗议：“妈，能不打我屁股吗？我不是小孩儿了！”
“你瞅你那样儿……”冯瑛看着儿子忍不住笑出来，一指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就露出半个脑袋的夏北：“敢说自己不是小孩儿了？”
“妈……”夏北被老妈一搅和，原本醒来还带点儿伤春悲秋的劲儿现在也全没了，冯瑛看了眼时间：“你爸已经打好几个电话问你起床没起床了。”
“我爸来电话啦？”夏北一下子精神了，也从被子里爬出来了，冯瑛看着儿子乐：“嗯，你爸说中午请你吃东来顺。”
“哦！”夏北行动迅速的从一床乱被中挣脱出来，冲着衣柜就一头扎了进去，冯瑛看着儿子，眼睛里漾满了笑意。
等夏北全部整理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已经从一头乱发带着起床气的傻小子变身为眉清目朗的翩翩少年了。出门之前，冯瑛拉住儿子左看右看：“哎呦，我得好好看看。”说着，围着夏北转了一圈儿：“我儿子真帅！”
“那是！”夏北笑起来，更好看，他笑着，眼睛里又晕上几丝疑惑：“妈，我爸没叫你去吗？”
“我去干嘛啊。”冯瑛推了推儿子肩膀，躲闪着夏北望过来的视线，夏北从小就心思细腻，冯瑛的不自然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末的商业街人很多，夏北从地铁出来，就一下子被挤进人群里，像尾鱼似的在人潮里穿梭。到达吃饭地点的时候，夏明翰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夏北就笑着走过去，拍拍儿子的后背和肩膀，又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是壮实了啊！军训苦不苦啊？”
夏北摇头，心里的不安因为见到父亲而渐渐得到平息：“还行，一开始觉得苦，后来就习惯了。”
夏明翰把菜单递给儿子：“看看想吃什么，今儿你爹管够。”
夏北翻着菜单就笑，笑得没正经：“爸，那我可专挑贵的了啊！”
“嗯，行！”夏明翰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抽了一口：“我儿子想吃，多贵我都乐意。”
夏北笑了起来，心里美滋滋的翻着菜单，抬头就冲服务员说：“牛上脑两大盘！鱿鱼、黄喉，雪花羊肉……”夏北点的都是硬货，倒不是他真想狠宰老爹一顿，而是他军训这几天肚子里的那点儿油水儿早没了，这会儿是真馋肉了……
菜点完了，夏明翰的那根烟也快抽完了，夏北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的一瞬间，眼睛瞄到桌上的三副碗筷不由一愣，他拿热毛巾擦了擦手，不着痕迹的试探：“我出来前还问我妈来不来，结果人家还不好意思呢，死活都不来……”他说着眼睛就朝夏明翰瞧去，夏明翰手上一顿，然后躲过夏北看过来的视线，将烟蒂捻灭……
夏北心里一慌，眼睛又瞟向多出的那副碗筷上面，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就说我妈，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那是我爸，又不是别人……我……”夏北的话没说完，就一下子顿住了，他的视线落在一个走过来坐在夏明翰身边的年轻女人身上，那女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见夏北的瞬间亮亮的沁满了笑意：“呀，这就是夏北吧？”
年轻女人名叫徐娜娜，夏明翰的带的博士生学生，比夏北大十岁，年轻漂亮，连眼睛都会说话，徐娜娜出现在夏北面前时，即使没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夏北怔怔的看着徐娜娜，像是有些茫然，然后扭过头去看夏明翰，夏明翰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的儿子，嘴巴扯出一抹笑：“小北，今天出来，爸爸就是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哦……”夏北垂下眼帘，两只手垂在桌布下面，紧紧握成拳，他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他不想在这个年轻女人面前失了体面。
夏明翰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夏北的心思他全部都懂，自然他也知道儿子有多希望自己能和冯瑛复婚，但感情这件事往往都不能按照自己所希冀的方向走，又何况是别人的希望呢……
这道理他和冯瑛协议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白了，可过了这么久，面对孩子的时候，他还是说不出口。
身边的女人倒是开朗识大体的，并不在意，忙着打断夏明翰：“哎呦，说什么啊！先吃饭，这都饭点儿了，小北饿了吧？”她说着，倒了杯可乐给夏北，夏北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并不看夏明翰，只是看着面前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真凉，凉到他心里，可他笑着，对徐娜娜说：“您和我爸，要结婚了吧？”
徐娜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夏明翰，夏明翰愧疚的看着儿子，张了张嘴巴，说得有些艰涩：“小北……其实爸爸很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
“啊……”夏北终于望向夏明翰，眼底浮上一层薄雾，有些恍惚，他紧抿着嘴唇，摇摇头：“没事儿，爸！”
徐娜娜看着不忍心，看着夏北故作坚强的样子也是一阵心疼，她轻叹一声，借口起身：“那啥，你们爷儿俩先聊着，我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来。”
夏北看着徐娜娜离开，视线又慢慢的移到夏明翰身上落定：“我妈也知道这事儿吧？我军训走之前，您回家吃的那顿饭也是因为这个吧？”
夏明翰苦笑着摇摇头，他的手落在儿子的肩膀上：“小北，爸爸知道你一直都希望我和你妈妈能复婚，可是你知道，感情有时候很复杂……并不是……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夏北不说话，似懂非懂，他笑笑，带着嘲讽：“我只知道你当年也爱我妈。”
“是！”夏明翰肯定的点头。他几乎被自己的儿子逼问得无言以对，太多道理他不知道该怎么讲给夏北，沉默了很久，他才说：“儿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遇到了你爱的那个姑娘，你或许就能理解爸爸妈妈了……”
夏北看着父亲，他很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只觉得讽刺，大人总是有借口，有理由，而小孩子不论多不乐意，不快乐，都只能接受大人们强塞给他们的结果……在大人的那个世界里，有个并不公平的法官，他总是举起锤对着小孩说——抗议无效……
夏北摸了一把脸，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问着夏明翰：“爸，我就想知道，您和我妈离婚，是因为她吗？”
夏明翰一愣，随即眼睛瞪圆了，音调也高了：“你说什么呢？你爹是那种人？”
徐娜娜回来的很凑巧，听到夏明翰喊便两步小跑的按他的肩：“你冲小北嚷什么啊？有理不在声高。”
夏北的目光有一次落在徐娜娜身上，然后笑起来，举起杯，和夏明翰徐娜娜的杯子一碰：“那我祝福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夏明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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