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狐蝶》安然若睡

7、第六章

　　清晨，佩蓉走出厢房后，感觉到整个府里都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那是忙碌、热闹，还有喜庆。佩蓉随手拉住了一个丫鬟，问清楚缘由，原来今日已经是上元节了。

　　上元节。上一年上元节的画面飞快地在佩蓉脑海里略过，她细细感受着，轻点了下头，“你们要仔细听从小唯姑娘的吩咐，知道吗？”丫鬟意外地瞟了眼佩蓉，唯诺地应了声，福了下身子就退下了。

　　无事一身轻，佩蓉也不管府里来去匆匆的随从，直接往前门走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她却被身后的王生叫住了，“你要去哪里？今天是上元节，你……”

　　“我相信小唯可以应付的，别担心。”

　　“你要出去？”王生轻轻走至她的身旁，吐出的气息在冷冽的空气间瞬间成了白雾缭绕。

　　佩蓉看了眼天，看了下地，“是啊，外头热闹，我想出去走走。”

　　“勇哥还没找到……”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的认为是勇哥杀人吧？”佩蓉这才直视王生，他满眼红血丝，看得出他昨晚睡得并不怎么好。王生温和的脸庞出现一瞬间的僵硬，“我从没这样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时候出去不大合适，外头也不安全，你很危险！”

　　“那我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怎么办呢，我还是想出去走走。”佩蓉侧首，笑着吐纳着这个小苦恼，“要不你陪我出去？那我就安全多了。”

　　“这……”王生有公务在身，佩蓉也略知一二，所以她才敢如此说。果然，他停顿了，佩蓉也没想过要为难他，“好了，有夏冰陪着我，安全得不得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王生顺着看向门口，看到了夏冰早已在那里等着，脸色才温柔了些，“好吧，早去早回，今晚我陪你去看花灯。”

　　“再说吧。”佩蓉挥挥手，宽大的衣摆还没来得及放下，已被主人拉扯掀至大门口。王生就这么站在寒冬里，看着佩蓉轻快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门边。而房内的门槛后，小唯也一直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天的街道，热闹了许多，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庞勇。佩蓉想到此，不由轻笑出声，惹来夏冰莫名其妙的一眼。

　　“我在想，庞勇这只‘妖’也挺好的，起码让这里的人都不再那么害怕。”

　　“你真没良心，也不知道是谁将他扯进了这个漩涡。”夏冰真替那个笨男人感到不平，他拼死拼活为着的这个女人竟然还在幸灾乐祸。佩蓉笑笑，也不再取笑，而是贪婪地看着周围。

　　这还只是白天，茶楼酒肆都挤满了人，屋檐栏杆上到处都张灯结彩，欢庆之喜洋溢四处。佩蓉忍不住猜想，要是到了晚上，这里该是如何的热闹好玩。

　　“拜托，你以为你今天真的出来闲逛啊？”夏冰受不了她像个孩子似的，伸出手拉住了她，“走快点啦，庞勇还真的等着我师兄去拯救呢。”佩蓉吐了下设，只好收敛了一下，温顺地跟着她小跑起来。逐渐地，远离闹市，夏冰将佩蓉带至一处较为平凡的房舍面前。

　　竹子栅栏稀稀疏疏，围在里面的有几块田地、有花，还有一棵梅树、一池鱼……从踏进这房舍开始，佩蓉脸上就显得分外平静，入眼的每一景每一物都在紧紧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我师兄这人有点傲，说话不怎么温柔，你待会听了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啊。”夏冰一边左瞧右瞧，一边在碎碎念，“不过他真的很厉害的，我以前就看到过他捉妖，没有他捉不了的，布阵施法那个风轻云淡，我想连我爷爷都自愧不如。”

　　佩蓉认真地听着，感觉得到夏冰对这个师兄很是崇拜，抬眼间，她们已经走至梅花树下。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碰了一下树干，干硬的外皮磨砺着她的手指，熟悉的梅花香、熟悉的气息，佩蓉深深地闭上眼在感受着。她脑海里没有任何画面，可以说得上是空白，连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瞬间静止。

　　“师兄！”夏冰的一声叫唤，让佩蓉睁开了眼，走进她眸海里的，是一个从池边缓步走来的白衣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足不沾尘，似乎凌空而来，远看温润如风。但随着他逐渐走近，那剑眉入鬓、目似寒星，神情间带着些超然物外的淡然和平静，让佩蓉看着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蓦地，佩蓉觉得脑袋有点疼，有点茫然，很特别的感觉，但她难以形容，也难以平静，只好重新闭上眼深呼吸。夏冰跑了上前，说了些什么，是说明来由？还是叙旧？佩蓉都感觉很恍惚。只知道，过了好一会，夏冰走过来扯了下她的衣袖，“我是没办法了，轮到你啦，帮帮忙。”

　　重新睁开眼，佩蓉发现那人已经走开了，在前方一个木架上晒着东西。佩蓉轻抚了下心口，不确定地走了上前，“亲身王氏……”话还没说完，清冷的话语直接打断，“回去吧，我不会答应的。”明明白白的淡漠疏离，佩蓉看着这人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无话。

　　最后，房舍只剩下佩蓉跟夏冰二人，因为那男子直接出去了，也没跟她们再多说一字一句。夏冰不让佩蓉走，说是要在这里等，她就不信他不回来，只要她们足够真诚，他会帮忙的！而且，怎么算，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妹，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是，从白天等到黑夜，那男子才回来。看到她们两个蹲在门槛边上，男子有瞬间的一怔，但很快恢复平静，然后直接忽略她们步入屋子里。

　　“你说，他叫什么？”

　　“……”夏冰还没能回过神，“仓，仓翮。”

　　“好。”佩蓉一个起身，直接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隔了一会，仓翮走了出来，佩蓉紧随其后，还在他身后说着什么，夏冰隔得远，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也看得出来师兄压根没在听。夏冰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佩蓉，因为师兄不是一般的难应付。

　　仓翮又走了出去，走进了夜色中，夏冰看到佩蓉一直亦步亦趋，忙跟了上去。但当夏冰走至两人身后时，才发现原来两人一直毫无交流，只在闲庭信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夏冰在打扰他们二人呢。

　　重新走入闹市，佩蓉的心情又不一样了，所有的好奇都暂时停歇，只余下静静的跟随。周围灯摇珠彩，鼓乐齐奏，施放焰火，各色灯具极其新巧，怪怪奇奇，无所不有，五彩缤纷，美不胜收，但都及不上肩上这个人来得让她入目。